眼见坎库面色阴郁地从房间走出来,沐乐赶紧缩到柱子后面。
她不是故意要偷听他们讲话,她只是担心,希望坎库别发现她才好。
可惜……
“沐乐你给我出来!”
沐乐耷拉着脑袋,心虚地露头笑了笑,她好歹是皇后,能不能给点面子?求不骂!
坎库确实没骂她,只是朝她打了个手势:“跟我来。”
嗯?
沐乐有点诧异,她还以为坎库会抓紧时间去逮阿布呢。
坎库阴森森地看着她:“刚才我跟季寒的话,你听到多少?”
“就听了后面一点点,他说给你三天时间……”
沐乐扯了个谎,不想让坎库知道她听到了关于自己的那段,但坎库也不是傻子,瞄了眼她泛红的脸,就知道她什么都听到了,脸色愈发阴郁。
“你……”沐乐戳戳他的胳膊,“真的不去找阿布吗?我知道你担心她。”
坎库冷笑:“你怎么知道?”
“这里。”沐乐把手按在他心脏的位置,“我有感应!我都能感应到你在担心他,为什么你自己感觉不到?你们明明对彼此有好感,为什么都要把注意力放在得不到的星星上,而不顾念眼前的风景呢?星星只是远远看着好看,拿到手,搞不好坑坑洼洼,还不如脚下的花岗岩呢。”
“你以为我不想找?我对你们封锁消息,自己可没闲着。”
“找不到?”
废话!
她以为他天真到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把季寒当傻子耍一辈子?他封锁消息不过是想争取时间,希望在季寒出手之前先把问题解决掉,但阿布和柳臻露过一次面之后,就像沐可晴和夏齐峰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每日增加的病人宣誓着这两人并没有离开逞都。
沐乐绞着手:“如果实在找不到他们的话,或者,我们可以想个办法让他们来找我们?”
“什么办法?”
“据说荒唐曾经落在柳臻手上过,他很喜欢,最后却把它放了。”沐乐极力搜索着林路给她描述的南埠故事,“由此可见,柳臻是个爱兽成痴的人,如果他看到小可乐……”
坎库眼睛一亮:“用可乐引他现身!”
“嗯!”沐乐点头,“我们事先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们现身,立刻抓走!柳臻的驭兽术厉害,阿布的蛊虫更加神出鬼没,力拼很难取胜,我们必须出其不意、速战速决,绝不能给他们喘息还手的机会。”
这道理坎库当然知道,只是:“柳臻我不了解,但阿布绝对是个聪明人,诓她上当,没那么容易,就算柳臻出现,她也未必会跟来。”
“所以一个饵还不够。”沐乐凑到坎库耳边嘀嘀咕咕一通,“你看这样行不行……”
听完小东西的计划,季寒沉默不语。
沐乐挠挠头:“你这什么表情,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
“好吧。”最终还是季寒做出妥协,他打心眼里不希望沐乐再去冒险,尤其是她差点死在阿布手上之后,但他和沐乐,确实是吸引阿布的两枚香饵,如果沐乐不现身,阿布大概不敢贸然去算计季寒。
如今两人的身份,想要正大光明地离开皇宫是不现实的,好在季寒武功卓绝,换上便服,带着沐乐出入宫墙如入无从之境,小可乐听说要带它出去玩,人来疯地高兴,侍卫没无聊到连狗都拦的地步,当然,它风一般的速度想拦也拦不住。
失忆以后沐乐只离宫过一次,那时候满脑门子都在担心炸药,逞都的街道是圆是方也没注意到,此刻出来第二次,才感叹逞都确实是繁华之地。
表演杂耍的、卖衣服鞋帽首饰的、扎风筝做玩具的、还有各类小吃,沐乐没心情欣赏,倒是季寒,不动声色地给她拿来一串糖葫芦。
她喜出望外地脱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葫芦?”
说完,自觉好笑,她的喜好,恐怕季寒比她更清楚吧,心里涌起一股甜滋滋的蜜,把糖葫芦伸到他面前:“你吃一颗。”
也不管人家爱吃不爱吃……
季寒微笑着咬走一颗,拼出全身的定力才没有酸得皱眉头,他牵起小东西的手朝一个摊走去:“饿不饿?”
沐乐记挂着柳臻和阿布,没什么食欲,见季寒开口了,以为他想吃,于是点点头:“好。”
不差这一时半刻。
两人点了一碗热呼呼的大馄饨,阿叔端上来的时候忍不住要多瞧两眼,这对小夫妻,男的俊女的俏,真是一对璧人,衣着华丽,想必出自富贵人家,女的很有礼貌,居然冲他说了声谢谢,男的很有涵养,也对他颔首微笑。
最惹人注意的还是二人带的那只大白狗,毛茸茸、萌萌哒,体格搁在其他狗身上,阿叔多半会害怕,但可乐就有那种让人一见便爱的活泼气质。
沐乐勺起馄饨,第一颗喂给可乐,第二颗喂给季寒,阿叔掩嘴偷笑,背过身去,小夫妻真恩爱。
“来碗馄饨!”忽然,斜侧里一个凶巴巴的声音打破了温馨的画风,阿叔回头看去,只见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往边上一坐,咣当将手中的佩剑按在桌上。
阿叔最怕这种人,无奈不敢怠慢,只得麻溜地送上馄饨,果然,对方吃完没有付账的意思。
“这位爷……”阿叔做的是小本生意,此刻虽然害怕,还是壮起胆怯生生地说,“五文钱……”
“吃馄饨还要钱?”大汉怒了,“没听说过这规矩。”
阿叔急得满头大汗,放人走?不甘心,把人留下?他又没胆儿。
说时迟那时快,沐乐脚边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听到震耳的嚎叫,那名壮汉已经被可乐扑倒,压在爪下了。
沐乐嫣然一笑,起身走过去:“这位大哥,吃饭要付银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居然今日才知道?这么些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那人四脚朝天,脸面抽搐:“你……你……好大的狗胆!”
“哟!”沐乐摸摸可乐的头,“人家说你狗胆大,咱这么斯文地站着,对得起这番夸赞吗?”
可乐一声恒基,抬爪,大汉脸上分分钟多出几道血痕。
“自己人。”季寒的声音游丝般传过来,沐乐一惊回头,他冲她眨眨眼睛,“下手轻点儿。”
地上的大汉可怜巴巴地看着沐乐,那眼神俨然就是在求皇后娘娘饶命。
可不就是季寒找来的托儿!怎么不跟她打招呼啊……
沐乐挠挠头,支开可乐把人拉起来:“那个……那个以后知道规矩了不?”
“知道!知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走吧!这顿我请!”沐乐大气地揣进衣兜,然后尴尬了,“呃,季……夫君,付账。”
她没带钱!
地上的壮汉差点笑出来,但当着沐乐和季寒的面他哪里敢笑,夹着尾巴一溜烟地跑了。
季寒忍笑给阿叔递过去一锭银子:“不用找了。”
“这……可使不了这么多。”阿叔眼见两人仗义援手,哪里肯占他们便宜,坚持找了碎银子,围着可乐啧啧称赞:“姑娘,你家这狗可真厉害!刚才那速度,简直跟闪电一样。”
“我们家可乐就是跑得快啊。”沐乐小手一挥,“可乐,跑!”
唰!
嗖!
阿叔目瞪口呆,其他路过的吃瓜群众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天哪,真是神犬!”
“从没见过跑这么快的狗!”
“姑娘,你这狗哪买的?俺也想买一条看家。”
“这是海蓝兽,可遇不可求,没地儿买去。”沐乐有意把动静闹大,提高音量,“它跑久一点,皮毛会变成海蓝色,可漂亮了,不信你们等着看。”
有这热闹,人不越聚越多才怪。
季寒笑眯眯地拉着沐乐的胳膊让她到身边:“别贪玩,快吃,我们还有正事。”
语毕,他看了阿叔一眼:“大叔,你可听说最近逞都有好些人得了怪病?”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气氛,一秒钟凝结成冰。
季寒又说:“我们夫妻二人原是师兄妹,随师傅学艺多年,专治疑难杂症,此番来到逞都,想尽一份心力,但官府把病人隔离起来了不让靠近,不知这附近还有没有刚发病的?说不定我们能找到医治之法。”
吃瓜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吱声,官府已经放出告示,私藏病患是要掉脑袋的,谁藏这种病人也不敢拿出来讲。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慢慢退出人群……
季寒眼尖地朝沐乐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离开馄饨摊,跟上。
沐乐压低声音问季寒:“一会儿如果当真找到病人,你会把这姑娘送衙门吗?”
放任这种感染蛊毒的病患在外面是件极危险的事情,沐乐不是不知道其中利害,但她还是不由得心生同情,换作是她,怎肯把得病的亲人送去自生自灭?
季寒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拿出先前用过的传音秘诀:“鱼上钩了,别露出破绽。”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心砰砰地开始狂跳,柳臻和阿布果然出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