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聪明,也理智,老头子我和你说这些不需要拐弯抹角,倒没什么负担。若不是状况特殊,与你做个朋友不失为美事一桩。”
“虚伪……”
在一旁的公冶鹄平低声吐槽自己的师父,但经验丰富的老天师显然不把徒弟的“年幼无知”放在眼里,完全不准备搭理他,开始和展逸川解释自己为何要“放弃”对方。
“这所谓的负波在不同的教义里有不同的说法,我们用国人最熟悉的阴阳两极来解释,你们应该最容易听懂。”
“这个正负波的基本概念,早先公冶鹄平对我说明过,所以基本的原理我是懂的。”
“这小子和你还真投缘,啥都不避讳……”公冶雁来见展逸川明白基础的正负之理,便跳过了名词解析环节,“如你所知,人身上的极阳之力,也就是正波,是不会主动流失的,所以为了避免生物无穷无尽地增殖,自然便有对应的手段,来让极阳之力回归到它所属的阳枢之中,也就是所谓的能量池。”
“千百年来,我们这些研究神秘学的门道中人,多多少少都接触过那些负责平衡极阳之力的手段,但即便有如此多的记载,也没有人能完整描述出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进行这个‘特殊的工作’……?直到数个月前,一位亲历过‘工作’过程的人,联系到了我们。”
“他的具体身份我不便在此提及,也和你的处境没什么关系。但他的出现,却是第一次验证了我们这些研究者,对于两极之力的猜想。”
“他是第一个进入‘处刑坟场’,并从中活着出来的人类。”
“什么?!”
公冶鹄平震惊地转身,再也顾不上保持自己“生气”的架势。
“对,那就是我们早先提过的,大规模剥离普通人身上的极阳之力,促进他们衰老、变弱,进而死去的地方——处刑坟场。”
“真的……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公冶鹄平瞪大了双眼,“我的天呐,师父你简直可以拿‘神秘学主义者’诺贝尔奖了?!”
“少贫嘴,现在没你说话的份。”公冶雁来打断自己的徒弟,继续解释道,“这类坟场,是有‘人’负责建造和管理的。这些‘人’与我们平常理解的鬼差属于同门,我们暂且称呼其为‘死神’,他们从何而来,听令于谁我们仍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的力量,是超乎我们想象的。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就是‘神魔’,是绝对的食物链顶层。”
展逸川点头,他知道接下来重点该登场了。
“而这些死神,除去日常剥夺极阳之力的工作外,还有特殊的任务,那便是保证在我们生活的世界里,不会有‘意外’出现。何为‘意外’?就是像展逸川你这样,体内出现了极阴之力的异变者。”
“我们的存在……会破坏这个世间两极的平衡?”
“这点老头子我不敢下定论,毕竟你只是我遇到的第二个体内有极阴之力的人。但对于那些死神来说,你却是必须消灭的存在。在追杀你的东西,应该是死神的‘下属’,它们和鬼差一样,只会机械地完成任务。但你即便逃过这次追捕,只要追杀你的那个死神没有确认你的死亡,必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死神亲自出手。”
“与我联系的那人,便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异变者,他体内有极阴之力,也能如你这般调用力量,虽然……远不如你强大。他躲了十几年,最终还是躲不过一死,你觉得,你又能躲多久呢?”
“……”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展逸川必死无疑?
俗话说的好,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若真有凌驾于人类的力量存在,身为普通人的他们要如何抗衡呢?
“是谁…在指挥他们?真的有地府和神魔,在管控这个世界吗?”
展逸川问道。
“还有,为什么……我的体内会有你们所说的极阴之力,它到底从何而来?”
公冶雁来听着展逸川没什么起伏的语气,只当他在强装镇定:“这些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你,我说过了,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实证能证明以往的猜想,所以那些死神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们也说不清楚。至于你体内的极阴之力从何而来,待你离开这个世界,我们这些老头子或许有办法辨别……不过,你的事,我公冶门下是不会再管了。”
展逸川点头,往后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
其他人见他沉默的样子,都以为他被自己的“命运”吓住了,但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思虞依旧如早先那般握住展逸川的手,表明自己的心意:“展帅,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虞美人……”
“还有我,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丽罗坐在展逸川脚边,拍着他的膝盖,哄小孩似的念叨着“不怕、不怕”。
展逸川哭笑不得:“你们别这样,我没有很绝望,或者陷入别的奇怪情绪里。就是现在谜团太多,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众人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怀疑。
“我真的没怕,怕能怎么样?怕又救不了自己!”
公冶鹄平也凑过去问:“你真的不怕?”
“怕啥呀我!如果全人类都注定要死在那些东西手下,我怕有什么用?我不痛快的就是万一我死前也搞不清这些来龙去脉,那我得死不瞑目!”
展逸川的反应出乎公冶雁来的预料,他本以为这个年轻人即便表面再镇定,心中也一定会被这样的“判决书”吓到,但他看起来……
“展逸川,你也不怨恨老头子我坐视不理?”
“公冶先生你又不欠我什么,我怨你干嘛?更何况你已经够慷慨了,愿意告诉我这些背景信息,我还得谢谢你呢。”
展逸川的“大肚”反倒让公冶雁来有点不自在,他看看自家徒弟,暂时没有要和对方划清界限的意思。想到未来可能会被卷入的麻烦,公冶雁来只觉得喉头卡着一团陈血,吐不出,咽不下。
原小队四人凑在一起,互相安慰激励着,仿佛都憋着一口气,不想对这莫名其妙的“死刑”低头。
公冶雁来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大恶人,但理智告诉他,这事情的复杂程度可能远超他的想象,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碰上的危机,换句话说,这极可能是他和自己宝贝徒弟的“劫数”。他绝对不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但事关公冶鹄平的安危,他断不能轻易松口。
“公冶先生,出去之后的事我不强求你插手,但你说过,在这个‘异界’之中,你还是愿意施以援手的,不知这是否还算数?”
“这自然算,若不帮你,我这倒霉徒弟也会被困死在这里。”
公冶鹄平往三位“梦魇巨人”工作室员工的身边退了两步,大有给他们做靠山的意思。公冶雁来大喝一声:“你躲什么躲,给我滚出来,等会还得用上你!”
公冶鹄平挑眉:“你真的肯帮忙?”
“还能咋地?等他被鬼差收去,待这个世界自行消失然后吐你出来?”
“平常那些鬼造出来的幻境不都这么解决的吗?谁知道你这个老头子是不是真心要帮忙?”
说到鬼与幻境,丽罗来了兴致,问公冶鹄平那是什么意思。
某天师解释说,以往他们在解决一些“灵异”事件时,有些残存力量较强的“鬼”也会创造小型的幻境,比如俗称的鬼打墙,便是此类幻象。
这类扰人视听的幻觉,只要除掉力量源头,也就是所谓的“鬼魅”,便会自然消失,所以他才怀疑自己的师父在打其他主意。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龌龊吗?再说了,这家伙的力量属于极阴之力,极阴之力创造出来的世界我们从未进过,我怎么敢判断展逸川死了这个异界便会消失。万一它永远不会关闭,成为孤立空间,或者坍塌了呢?我怎么敢拿你的性命赌这三分之一的可能性?”
公冶雁来越说越气,原本低沉的嗓音变得尖锐,甚至还出现了几个破音。
拥有丰富团队管理经验的展逸川适时站了出来,缓和师徒俩之间紧张的气氛,为他们彼此搭一个台阶。
“我相信公冶先生,若他一早便想害我,何必苦口婆心说这些。”展逸川先让公冶鹄平“住嘴”,然后转身对公冶雁来道,“公冶鹄平无非是想激怒先生,让你快点帮忙罢了,他是你一手养大的,怎么会不懂你的为人?”
说完这句,展逸川对着纸人鞠了个躬:“我在此先谢过公冶先生的救命之恩,若没有你今日的相助,我们怕是连走出异界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谈日后的谋生之计了。你已经对我等有再造之恩,怎么敢奢求你再为我们搭上身家性命呢?”
陈思虞与丽罗也对公冶鹄平深鞠一躬,感谢他的“倾囊相授”。
他们三人的举动正拍在公冶雁来的软处,公冶鹄平一向对他不客气,师徒俩感情虽深,但从没有过这样的熨帖之语。
“你小子懂事,比那熊崽子好多了。”
“诶?!”公冶鹄平刚想发难,又被展逸川拦下。
“接下来,我会祭出公冶门下不传之法,教你一套求生之计。但老头子我不能保证此法一定会奏效,毕竟我们从未接触过极阴之力的修行法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最终能否逃出生天,全看你的造化了。”
展逸川(对公冶鹄平):你师父那么傲娇,你平常让着点。
晅城:傲娇教出的徒弟也是傲娇,傲娇怎么哄傲娇?
公冶鹄平:不!我不是!我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