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不烧三把火刷刷存在感，却跑到海上去逍遥自在的观光，不怕公司里的人说闲话啊？我先给你提个醒，集团内部能人不多，乌龟王八蛋却是一抓一大把，回来后，怕是有你受的。”
付向荣的嗓音依旧爽朗而有力。
“巧了，我可喜欢吃乌龟和甲鱼了……我喜欢红烧着吃，老哥你呢？”
苏煦问道。
“我喜欢炖汤……看来你小子是风雨不动安如山啊。”
付向荣干净利落猜测道：“我赌五块钱，你找我，绝不是为了公事。”
“好吧你赢了，确实不是为了公事。”
苏煦摁灭了香烟，缓缓道：“付总，我想打听个人。”
“万事屋不是有个现成的包打听么？他不是跟你一块儿上船的么？”
付向荣有些讶然，不禁来了点兴致，问道：“莫非你想打听的人……有点儿来头？”
“来头嘛……这个我也不好说，只是那人的背景是在海外，更准确地说——是在华尔街。”
苏煦以不太确定的口吻问道：“付总，你在回国之前，似乎在海外从事过一段时间的证券行业吧？”
付向荣并没有问“你听谁说的”，而是安安静静拿着手机等待着苏煦的下文。
苏煦平静道：“此人是高盛公司的P.M.D，我同时也相信，她应该是其中最年轻的合伙人吧，了不起啊……”
“名字？”付向荣迅速打断了苏煦的感慨。
“凌若絮。”
苏煦沉声道：“目前她在明珠，担任高盛亚太片区的一把手。”
“噢……”
付向荣情不自禁一声惊呼。
“怎么了，老哥？”
苏煦明知故问道：“这名字，你听说过？”
事实上，刘建文很早的时候就对苏煦说起过付向荣在白头海鹰国金融界的传奇过往，“华尔街的冷血饕餮”之名绝对是其实可副的。
如果说摩根斯坦利在金融界的地位，就相当于别西卜在恶魔学范畴内的神格的话，那么高盛无疑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路西法，论彪炳显赫，很难比较出二者在世界金融圈的地位究竟孰高孰低。
而由于一些历史上的渊源，时至今日仍然有不少经济学家们乐此不疲的对当年大大小小的恶意收购与对冲基金案例津津乐道。
“嗯，我认识那个女人。”
付向荣言简意赅道。
“但是不熟？”
苏煦直截了当开始装糊涂。
怎么可能会不熟……
同一座城市，同一个街区，最重要的是——同一座舞台，同一片战场。
对于平庸之人来说，世界很大很大。
而对于最上级的猎食者来说，世界却又很小很小。
在弱者眼中，这是最坏的时代；而在强者眼中，眼下却是最好的时代。
付向荣不可能与凌若絮不熟，正如福楼拜不可能和屠格涅夫不熟。
这就是为何苏煦会选择向付向荣打听消息的缘由。
“嗯……也不能说不熟吧。”
付向荣沉吟片刻过后，以新闻发言官一般刻板的语气道：“凌若絮是一个相当杰出的女人。”
“杰出？杰出的女人……不少吧。”
苏煦微微笑了笑，耐心等待着更多的猛料。
“怎么说呢……在某一段时期，我挺欣赏她的。”
付向荣字斟句酌道：“华尔街的相关从业者虽然多如牛毛，但正如金老爷子笔下的江湖武林一样，习武之人虽多，能去华山论剑的人，却并不多……再加上，我所在的公司与高盛之间……”
“就相当于两个颇有历史渊源的武林门派？”
苏煦笑着调侃道：“那老哥你有没有和凌小姐发展出什么缱绻悱恻爱恨情仇什么的？”
“要是有的话……我还会舍得回国？”
付向荣毫不避讳，直截了当揭开了盖着的赌盅。
“啊呀啊呀……”
苏煦轻笑道：“付大哥真没有把我当外人啊！”
“这又没什么可丢人的……在那女人面前折戟沉沙的情场达人，又不止我一个。”
付向荣毫不避讳道：“我至少还保持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姿态，起码尊严还在，那些跪着舔都没戏的，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Loser。”
“有道理。”
苏煦附和了一句，紧接着就问道：“如果凌若絮要客串一回女侦探的话……你觉得她还能继续杰出么？”
“没有把握的话，她不会说。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不会做。”
付向荣缓缓道：“华尔街自古盛行合法欺诈的把戏，可谓兵不厌诈，凌若絮是兵法大家，但她从来没有用过空城计。”
苏煦沉默了好一阵子，再才低声道：“再帮我评估一下吧，对于大陆行政部门的内部档案，她有渠道看得到么？”
“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如果你低估他的手腕与能量的话，你会后悔的。凌若絮，恰好就是那一类人。”
付向荣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老弟，假如你得罪了那个女人，那么我只能对你说——找我没用，我也保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唉……那先就这样吧，回明珠聊。”
苏煦挂断通话后，连声叹息，懊悔不已。
似乎不小心就签了个卖身契呢，而且还是无限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