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来明珠外滩美术馆，坐着观赏一幅画。
这幅画上，是几只青虾。
没有多余的颜色，就是由水墨画成。
张全知道这是国画，著名画家齐白石先生尤为擅长画虾。
除此之外，张全再也瞧不出什么别的名堂出来。
张全提前了五分钟等候在这里，苏煦则很准时。
两人简单地打了招呼，苏煦在张全身边坐下。
“今天最后一审，百分之百胜诉，两千万则是十拿九稳。”
苏煦叹道：“帝都白、邵两家脸已肿，我都有点同情他们了。”
“毕竟是当着全国十四亿人的面被打脸，这样的事甚为罕见。”
张全道：“你不怕被报复？”
“说得好像我不回击，他们就会放我一条生路一样。”
苏煦道：“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看起来并不让人讨厌，为何总有人想让你死？”
张全不解。
“坦白说，我也想弄明白这其中的原因……这个问题，值得研究。”
苏煦微笑道：“想继续研究一个问题，前提是必须活着。所以我现在就想努力活下去，研究……则应该是放在下一步。”
“我是你的朋友，有些事情……我能帮你。”
张全道：“说说吧，戴正和，你想怎么弄。”
“戴正和只是小鱼小虾，无足轻重。”
苏煦拿出一叠装订好的文稿，递给张全。
张全接过，看一眼，表示不解。
“我一个同学，文学系大二，毕业后想当编剧，现在还在摸索学习当中。”
苏煦道：“他写了这个剧本，故事好像与刑侦啊、审讯啊之类的有关吧，他想找个专业的人帮忙看看，他写的内容是否符合实际……所以我想到了你。”
张全掂量了一下文稿，一共就两页纸，当即一口答应：“我回去会看的，看完就把意见回馈给你。”
“嗡嗡……”
苏煦感觉到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笑道：“项飞发的，判决书出来了，我胜诉，获赔2000万，被告承担本案的诉讼费用，哈哈……这阵子算是没白忙活。想不到我人生的第一桶金，竟然是靠打官司挣得的。”
“确实……离奇……”
张全只能这么说，因为他基本上已无话可说。
靠打官司挣得第一桶金，面对这么奇葩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就在张全无聊到开始数墙上那幅画里有几只虾时，苏煦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照片。
这些照片有不少共同点。
第一，每张照片都是全家福。
第二，每张照片都是一家三口。
第三，每张照片当中那个惟一的小孩，都是女孩子。
第四，女孩子长得都还挺清秀的。
第五，看上去，这些家庭都很幸福。
“这些是……”
张全怔住了。
“我走访了受害者的家属。”
苏煦平淡道。
“裸贷的受害者？”
张全道：“应该不止这么点吧……”
“戴正和的受害者。”
苏煦道。
张全眉头一皱，心知此事并不简单。
“从这些照片上，你应该可以轻易的看出，这些家庭，有着许许多多的共同点……”
苏煦轻声道：“不过，至少有一个共同点，你从这些照片当中，是没办法看出来的。”
“什么共同点？”
张全问道。
“这些父母，此刻都很悲痛，并且愤怒。”
苏煦缓缓道：“一般来说，悲痛可以转化为力量，愤怒也可以，只是在这类事情上……那些力量都没有意义。”
“这世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让时光倒流。”
张全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