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一下…”苏瞳说道:“你在骗我…”
伊文思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有些不解,眼前这个只能被动接受信息的小孩儿,突然掌握了话语权。
“你怎么看?”
苏瞳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他抓住了伊文思谎言编制的那条温暖的毛巾,其中的一个线头。
“一切既定事实,都建立在你已经死亡的前提下,那么…眼前的你,我可以认为是亡魂,可以认为是一段糅杂了真实过往历史的记忆库。然后配合D-D人偶来完成你的‘行尸’化。”
苏瞳从伊文思脸上扒下眼镜,戴在自己脸上,接着说道:“包括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都可能是由我心理臆想,大老板临时造出来的。”
“在你口中的‘故事’,有几分真假不谈,首先你掌握的信息量并不完整,这是你的第一个卖给我的破绽,一个鱼钩。”
伊文思反驳道:“好吧我告诉你真相?”
“不用…”
苏瞳撕下伊文思脸上的假面具,那张脸只写了DD两个字符。
“在你半真半假的描述下,也在告诉我,这种类型的谎言才是最为可信的。因为人体在撒谎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对自己的身体做出心理暗示,比如眼神、肢体微动作都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苏瞳从平光镜片中看着DD,那个人偶已经彻底褪下伪装。
“就像是你们给了我一个名字叫‘石匠’的靶子,最后我依然还是会因为自身的愚蠢,被大老板洗脑,然后走上一条你的老路。”
羊角猫不知何时,已经从伊文思的房间里,抱着一台3D投影仪回来了,而那个神秘的女人也不见了,看来也是一个人偶而已。
“打扫房间,那谁谁,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缠。”
羊角猫颇为无趣的下着命令,它感觉自己当初下的决定有些愚蠢,培养一个情商爆表的吐槽役来对付自己实在是…
蠢爆了。
“旁白你有点立场好不好,它可是你的老板。”苏瞳还给大老板留了点面子。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设定。每一卷开头都得来个爆炸什么的。”羊角猫咀嚼着猫薄荷,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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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6 S(BGM:Spint:冲刺)
“所以,这就是事情的原委?”苏瞳在两个神秘的“等号”之后,又说出了这句让人有种“我是不是少看了一卷”感觉的话。
羊角猫开启了那个古老的3D投影仪,那是一张满是胡渣,颓废的脸,但是不知为何,那双眼眸中,依然…
满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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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的孩子。我没能陪伴在你身边……”
那个投影中,男人的脸上满是忧愁。
“我给你留了一些东西,不过我不能…不能明目张胆的交付给他们,(这里的他们或指老鼠王国,此刻伊文思已经完全不信任曾经的约翰了。甚至,他察觉到了身边的约翰是个幻影。)我将它们塞进了红钻石的一份基金保险柜里,作为石匠‘银武神’计划的奠基条件。没有我的DNA,他们没法启动这份遗产。”
男人伸出了手,紧皱着眉头,似乎想要隔着时空,去抚摸苏瞳的脑袋,然而他做着无用功。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变成什么,我只能把自己想到的一些零零散散的概念碎片,用图纸的方式,画出来…”
羊角猫解释道:“武寰锤的概念设计,人造神经蓝图,六百万金盾,活体纳米机械大脑储存记忆概念,包括仿生学壁虎吸附、蛛丝防弹、鹰式无人机。”
“还有一副眼镜。”
苏瞳却没在意大老板的解释,他只想好好看看眼前这个真实的“父亲”,或是真实的自我。
“亚当斯他…不…或者说我们,嗯,我们成功了。”男人脸上突然回想到了什么欣慰的事情。他伸手指着背后,像是在指着天空。
“那个月亮…还有之前的陨石,都成功了。我们期盼的时代开端即将到来。”
3F?
“只可惜,只有你能看到了。”伊文思有些落寞,不过马上就恢复了精神头:“别担心…别担心…”
“会好起来的…无核时代,我们的努力…”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下掉。变成了一副苦瓜脸,他从衣服里掏出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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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瞳这次真的从那条基因中的关联,寻找到了伊文思真正的死因。
约翰当时的想法是送伊文思回乡静养,但是这位饱受创伤的士兵,显然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再去当奴隶主了。
约翰却强塞给他一个更加暴力无序的血红钻石…
伊文思当时很伤心,甚至伤心到染上酒瘾。
“没错,然后,就是那颗陨石。”苏瞳将碎片拼了起来:“他口中说了陨石,这颗落星显然是亚当斯不知道举行什么仪式造成的。”
“不过…”
陨石的副产品,则是冲击宝钻,陨石带来的高温和高压能将最普通的石头,压成钻石。
而高温和高压也有另一个属性,就是给全世界最丰富的清洁能源:给海水中的氚点火,这个反应也被称为核聚变。
“这个举动看似是亚当斯的‘善意’所为,实际上击溃了伊文思最后的心理防线,他的前半生都是围绕着钻石,突然,一块他前半生的所有价值,砸在了他的头上。”
伊文思再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可笑的事实,就像是自己所做的所有挣扎,都是徒劳的。
最终他决定将自己现在不能实现的那些蓝图,留给未来。然后吞枪自杀。
“不…”苏瞳打断了那谁谁的单方面理解。
“伊文思不是那种人,我了解他,他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希望的。”
“或许有其他的理由,导致他自杀。”苏瞳思索着…试图将之前的内容串联起来。
“我想到了,他的基因…还有我的原因…”
苏瞳看着那个对自己贱笑的猫老板,终于说出了真实的答案:“人类基本上已经结束了进化,身体结构越是复杂的生物,就越难以在短时间内产生基因突变,而伊文思是个…特例,他不能保证自己有诱变先例的基因,在下一刻把他变成毁灭人类的元凶,比如失去理智的怪物,又或是瘟疫的源头。”
“所以…他选择了死亡…”
苏瞳看着自己的双手。
“而我…是用来约束老狐狸的工具?”
苏瞳想到了一些阴谋论,不过他还没想到自己诞生的真正目的。他一直都觉着,自己早已作为一枚棋子,深陷这个局中,但是当他拨开一层层迷雾之后,却发现了更厚的天幕。
他就像一颗人造太阳,而现在,石匠这层捕捉他热量的‘戴森球’,依然死死的包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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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终于合格了。”羊角猫说道,领着他准备走出这间“心理拷问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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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瞳盯着返程的电梯门。
门上画着他们最初的梦,3F反核标志。一个倒十字。
在苏瞳看来,那就是亚当斯的一只手,拉着约翰、苏、芙蕾雅。
那四个人曾经互抱着肩膀,在大西洋海边的沙滩上,傻傻的看着星星。
那四个人欺骗了全世界,用自身的意志,在冰冷的石头中,钻开一条未来的路。
那四个人曾经做过没法做到的约定,只能留在时光的扉页中,道出那一句听不到声音的叹息。
那四个人是旧时代的一块基石,不被人理解,不被人知晓,用着恶魔的手段,却想要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
他们是隐姓埋名的英雄,或是背负着骂名的屠夫。
洛甚至没法在这个标志上存在,因为他必须活在影子里。
举起右手,比着大拇指,指向心脏。
“我有一个,值得敬仰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