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孤立在市区中心的高楼,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它作为这条核心商业街的地标,却没有承接任何广告。楼下人声鼎沸,而楼上寂静无声。
它的主色调是灰色,没有鲜亮的墙漆,或是讨喜的彩色玻璃装饰。从外部上看,就是如此,和毛坯房没什么两样,怪异至极。
夜景之下,唯它是死寂的,只有二十三层一点点灯光,证明这栋楼还有主人。
2:54 S(BGM:quiet`s theme:安静的话题)
“关于宇宙,你有什么想说的?”DD手中拿着木板,他悠闲地靠在椅子上,询问着丽丽。
木板上写着“一花一世界”。
与其对视的另一人,她侧躺在沙发上,享受着真皮座椅带来的舒适与温暖,恨不得再来一床棉被。她睁开了眼睛,有些似男孩儿的气质,声音却是女孩儿。
“震惊…不可思议…”
DD手中的木板字样变成了“惊讶”。
“为什么呢?”他如是问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想法。”
客厅的灯光忽明忽暗,好似他们诡异的关系与迷离的心情。
“是知识…”丽丽的眼睛半眯着,她的以黑色的羽毛当做毯子,盖着身体,也盖住了无知的羞耻感。
“我们身处的宇宙,我们地球上的生命。它的结构。”丽丽望着大厅,从左到右,从上至下,从里到外,外面透出的光就像是星辰,而房内,则是一个“盒子”,一个独立的生态圈。
木板上的字迹变成了“一叶一菩提”。
“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DD回答道:“人体的构成,可以追溯到宇宙的源头。”
他手中的木板字样变成了“一即是全”。
“最初的宇宙像是一个大锻炉,轻元素不断的融合,融合成重元素。拥有极高的温度与压力。”
木板字样随之变化…
“钻石”“原子能”
他指着窗外天空中的星星,口中唠叨个不停…
“星辰,尤其是质量高的,在它们死亡时很不稳定。”
丽丽随之紧张了起来,好像一颗星星的死亡,也代表着一个文明的逝去。她过于在乎他人的感受,就像盗火的普罗米修斯。老鹰啄走了她的心肺,于是她再也无暇顾及自身。失去了自爱的思维,成为了博爱的天使。
DD接着说道:“它们崩坏、爆炸,充满各种物质的气体散落在星系之间。”
木板的字样变成了“奉献”。
“这些气体内部充满了碳、氧、氮,以及所有生命起源需要的基本元素。它们组成了星云里的各种生命诞生的必需品。再经过坍缩与压力,形成新一代的恒星系。”
DD的脸上满是期待与希冀的神情,双手合十,木板架在腰腹之间,那个位置,我们道家学说叫气海、丹田。
“恒星拥有绕行的行星,而拥有着生命构成元素的行星,也就孕育出新的生命。”
木板上的字样,变成了“轮回”。
丽丽应着他的话,说道:“所以我看见的宇宙…”
她会这样想,她会这样说,心口一致,没有半分虚言。
“我们是宇宙的一部分,我们在它之中,我们的星星的孩子。”
“它连接着你我,不分彼此。”
印度教里小黑天嘴里…有一个宇宙。
三千世界中,每一个大世界有三千个中世界,每一个中世界,又有三千个小世界。
他们俩低头沉思着,又不禁同时抬起头,产生了共同的想法,尽管一个无知,一个博学…
“人类总是觉得,相比宇宙,他们自身太过渺小…但是他们又觉得自己可以傲视天下…”
他们如此想着,却忘了构成自己的元素,来源于死亡的星辰。
从因果上来说,人本身,就与星星有某种神秘的联系,而两人莫名的想到了一个很玄乎的词。
木板上写了出来。
“命运”
这也是很多信教徒毕生追求的存在感,渴望成为大千世界的一份子。
无所不在的上帝,无我无欲的佛陀,天人合一的大道,皆是如此。
“他们渴望着与周遭的事物、人、动物,与发生的事件有所交流,有所交际,产生代入感,成为参与者。”
DD手中的木板字样再度变幻,变成了“故事”
“但是…人本身就是宇宙,只要我们存在,或者活着,我们就已经游玩、参与其中。”丽丽应道。
在他们交谈时,大楼之下,已经悄悄聚集了一队防暴警察。
在他们感悟时,电梯的楼层闪烁着,直到变成23.
“你现在…感受的到心跳了吗?”DD已经从闭路电视上,看见了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完美警官”。他们一心同体,他们是稳定社会中不可缺少的基石。
“我似乎…能理解你的感受,察觉到你的存在了。”丽丽如此回答道,她很想哭,于是,佛陀流泪了。
从电梯大门的夹缝中,扔进来催泪瓦斯激得他们流下了眼泪,而丽丽立刻拉起医生箍着他的双臂,飞向自由的…布满星辰的天空。
“我能创造各种各样的生命。”
DD感受着自由的空气,如天空中的小鸟。
“但我创造不了思维。”
生活是那样的甜蜜,让我们活着,让我们呼吸。
“思想…灵魂,是无法制造的。”
能让我们思考,让我们说话。让我们感知到他人与世界,它的存在。
丽丽曾经是一位吉尔吉斯坦的游击队员,她最喜欢的枪,是狙击枪与来福,就如她喜欢关注别人,也想要被关注。扣动扳机的手指是她的思想,而闪烁在阳光下的狙击镜,是她的语言。
而她在此时,感知到了自己被瞄准的事实。
砰!~
她看见了花,在高空中鸟瞰而去,地面的警灯与人流手中驱逐闲杂人等的荧光棒,就像是星海组成的一朵青莲。
砰!~
他看见了太阳,巨大的探照灯将他们的踪迹暴露无遗,在夜晚莹莹生辉。
“我想要将它们送给你…”DD的嘴角倘着血,他正对着理想中的明天,道出后悔的话。
“将一份思想…一份灵魂…送给未来。”
他死了,但是丽丽没有抛下他,吊着一具尚有余温的死人,她迫切地想要在寒冷的风中,寻找些温暖,她的体温尚且有43℃,现在,她很冷。
直到,一枚灼热的子弹由底火压迫出膛,经过膛线,旋转着,稳固着弹道…
飞过空城,飞过花海,飞过太阳,飞过院墙上的一只野猫,在它的眼中。
将半空中没有心跳的天使射杀。
轮回的门前,站着五哥、墨菲斯托、约翰、亚当斯、周丞、周思。他们拍打着双手,为眼前这俩毫无存在感的演员感到欣喜。
同时默念着,一个简单至极,而又复杂难懂的词…
“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