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雪这个讯息不亚于一颗重磅炸丨弹，瞬间点燃了在场全部的人。
“什么？下雪？”
“你喝多了吧！”
“下雨还有点可信度……”
“现在是什么天？八月！不穿鞋出去地面都烫脚！”
余霁丹是表面上看起来最淡定的那一个，除了她掉下的筷子。
可是她的内心是最惊涛骇浪的。
下雪。
下雪！
下雪……
京城的八月竟然真的能下雪？？
那得是多冤啊_(:3∠)_
余霁丹想了几秒钟，试探着问：“外面真的下雪了？”
“嗨呀！”那个带来消息的男同志被问的不胜其烦，大叫，“我为什么要骗你们！你们出去亲眼看看不就好啦！”
“走！”
“对！去看！”
“快走啊啊――”
余霁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在队伍的最后一起下楼去。
八月飞雪，简直是奇观奇景，不止是他们的包厢，而是所有包厢的人都近乎在同一时间大呼小叫地冲了出来。
楼道里一时间挤满了人。
余霁丹甚至害怕发生踩踏事件。
而跑在前面的同僚，显然是职业病犯了，高声叫喊：“大家要注意安全！有序下楼啊！”
听到这个官腔，余霁丹有些想笑。
嘴角刚刚溢出一丝笑意，就有个人撞到她的身上。
余霁丹转过视线，正是方加梅的那个小老板。
这么混乱拥挤的场面，他不去保护方加梅，怎么撞到她面前来了？
“抱歉抱歉。”
小老板很有教养。
余霁丹回了对方四个字：“注意安全。”
拐过一层楼梯，小老板问余霁丹：“你叫什么名字？”
“…………”余霁丹不太想说，但她的名字又不值钱，无缘无故地隐瞒又不礼貌，她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我姓余。”
“哦，原来是你――”
小老板笑了起来，“我总听加梅提到你，说你是刑警队调职过来的，自从你来了，她的警花之位就让贤了，哈哈哈，我一直好奇能让加梅让贤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今天见到你，果然是大美人。”
余霁丹：“…………”
人流怎么行动的这么慢！
“你为什么不带男朋友一起来玩？你们私下聚会不是都可以带家属的嘛……”
“…………”余霁丹在心中叹了口气。
对方可能忘记她是个专业的，这种低劣的套话和审问在她面前还是免了吧……
“你没有男朋友吗？”
余霁丹被小老板搞的无奈：“没有！”
“啊？？”小老板满脸惊讶之色，“你这么漂亮，怎么可能会没有男朋友？没有男人追求你吗？不对……一定是你的眼光太高，都看不上吧。”
“…………”余霁丹有苦难言，她倒不是妄自菲薄，只是实话实说：“没有！”
余霁丹的答案让小老板甚是满意――从她的神情中可以判断出来，她没有撒谎，那么方加梅说的什么余霁丹身后有“大佬势力”看来也都是骗人的。
说不定是方加梅吃醋，知道自己的美色不如余霁丹，故意这样说，让他知难而退呢。
不过嘛……
余霁丹这个岁数的单身女人，最精明却也最天真，因为她缺爱。
缺男人的爱。
小老板势在必得地笑了笑――用钱财和关心双重攻击，他就不信拿不下余霁丹！
“女人不能太拼工作，要找个爱护你的人。”
余霁丹：“…………”
她懒得再搭理小老板。
她的隐私，她有权保持沉默。
“家宏！你在那边干什么呢？快过来！”是方加梅的声音。
余霁丹有些无语。
看来方加梅要认为她想“狐媚”小老板了……
……男男女女，真是麻烦。
两分钟之后。
余霁丹终于跟着人群冲出酒店外。
她往下走了两步，便彻彻底底地愣住。
天啊……
眼前的景象是什么？
洁白如玉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自天空盘旋而下，像柳絮随风轻飘、更像蒲公英漫天飞舞。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繁华街区的中心地段，也就是余霁丹他们所在的饭店位置，竟然摆放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
余霁丹目测了一番，足足有八米高。
上面挂满了铃铛、彩带、彩灯，最顶端吊着一颗彩球，树下更是堆满的五颜六色的礼物盒子。
而雪花便轻轻地飘落在圣诞树上，仿佛给圣诞树蒙上了一层浅薄的白纱。
又恢弘又神秘！
这条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道路的两侧已经挤满了人，他们有的人在雪花中兴奋地乱跳，有的人举着手机对着天空不停地拍照、录像，但所有人的脸上无一例外是惊奇。
六月飞雪已是传说中的故事，更不要说八月飞雪。
余霁丹昂起脑袋。
她远远地、远远地仰望――
从天而降的雪花仿佛给夜幕织了一面巨大的白网。
是真的雪吗？
八月飞雪真的可能吗？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让自己站在雪中。
伸出双手，做出“承接”的姿势――
小小的雪花一片又一片地落到了她的掌心。
一两秒之后，便化成了一滴水。
余霁丹再一次惊呆。
竟然是真的雪！
在八月的酷暑中，真雪是站不住脚的，大部分是一降下便化成水。
而看圣诞树和地面的白色，能看出来是真雪和人造雪混合在一起了。
可能是害怕真雪下到一半就全成了水，为保万全，便参了人造雪。
还真是思虑周全……
雪中的秘密当然不止余霁丹一个人发现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这不是自然奇观，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雪景。
亦真亦假。
亦假亦真。
余霁丹的同僚们就在距离余霁丹没几步远的地方。
连一向见多识广的警察们都觉得这道题超纲了……
“卧槽，我活这么大，从来没在夏天见到过雪……”
“对……更重要的是，八月盛夏！！！”
“这雪是从哪里来的？真是天上？”
“不是天上还能从哪来？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人为造成的，应该是动了飞机，或者用造雪机在房顶吹的……”
余霁丹仔细想了想。
额……
无论是飞机还是房顶的造雪机，应该都不是李茗休可以办到的。
就算当初他对她豪言壮语，但……他哪来的钱？
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不知道是哪个超级大佬在追姑娘――
搞笑的是那个姑娘正好对上她的脑回路，说不准也是拿“八月飞雪”刁难人，只是没想到竟然被人做到了！
一场似真似假的雪景。
再加上一棵如假包换的圣诞树。
仿佛身处的不是八月，而是来到了十二月二十五。
不仅制造了“八月飞雪”，竟然还造出来一个“圣诞节”。
可以说是用心至极了！
余霁丹轻轻一笑。
也不知道那位姑娘会怎么应答。
不过她还是想感谢那位姑娘，是她让她见识到了“八月飞雪”――八月并不是不能下雪的，缺的只是一个可以让它下雪的人。
余霁丹退回到饭店门口的人群中，旁边的几个女生拿着手机叽叽喳喳。
“快看微博！‘八月雪’都上热搜了卧槽哈哈哈哈，也太快了吧！”
“我要看，给我看看――”
“是全京城都下了吗？不太可能吧……”
“看微博上好像是没有，我刚才给城西的朋友打电话，他们那边也没下雪，应该就是城东这一片。”
“卧槽，这场雪下的心机啊！目的性明确！”
“像不像演电影……电影里会有‘八月雪’这个桥段吗？”
“我怎么觉得是哪个有钱任性的大佬在讨美人欢心呢……”
“我也…………”
连旁边的余霁丹都想跟着+1了。
“八月飞雪”应该一生只见一次，余霁丹也摸出手机来，想对着天空多拍几张照片留念。
她刚划开手机屏幕，一条短信便纷至沓来。
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余霁丹轻轻点开。
三个字：
――喜欢吗？
余霁丹微皱眉心。
什么意思？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舞动了几下：
――你是谁？
很快对方便回了过来：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吗？
余霁丹：“…………”
莫名其妙，她甚至开始怀疑对方是人还是鬼。
――不说的话，我就拉黑你了，再见。
余霁丹当然没有立刻拉黑对方，而是静静等待了一会儿。
果然不到一分钟，对方就回复：
――霁丹，还没结束呢。
余霁丹紧皱的眉心没有松开，疑惑地眨眨眼。
什么意思？
而在下一秒，余霁丹就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面前那棵巨大的圣诞树，顶端的彩球“砰”地一声炸开。
自彩球中散落下来的不是彩带和金粉。
而是一副彤红色的竖幅。
上面印着几个大大的白字。
余霁丹的耳根子顿时烧红。
慢慢地蔓延到了整个脸蛋。
别人倒是不知道她是谁。
而围堵在饭店门口的同僚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到她的脸上。
他们发出惊呼：
“卧槽！副指导员！”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甚至连那些后勤的小女警们，全部都围了过来：“天啊啊啊！副指导员！你也太――”
她们一时之间竟找不到更符合的词语来形容，最后只好说了一串：“……6666666了吧！”
连方加梅都讪讪地对她说了两个字：“厉害！”
而之前在她旁边八卦的女生们听到这里，也一脸兴奋地问：“你吗？那个丹丹是你？”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
余霁丹感觉关注她的目光越来越多了……
余霁丹：“…………”
谁能给她个地缝儿！让她钻进去！
余霁丹将唇线抿成一条直线。
她微微抬起视线。
那条该死的竖幅还在随风飘动！
――八月第一场雪，赠给我的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