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比往天觉着热了点。
燥热
李鸦伸出手扯了扯衣领,看着第一个对手缓缓从擂台另一方走上来。
紧身衣,扎起来的头发,手腕上缠了一圈白布,脚腕上同样如此,两条臂膀未被衣物遮挡,古铜色的肌肤看着十分光滑。
女人
一个让李鸦印象非常深刻的女人。
第一次观擂,在台下仰望对方,风采卓然,以无法抵御的体击术将对手暴烈轰杀。
当时不清楚,现在知道她打的是生死擂,下手习惯破坏对手身体内部,当时不死,却活不过三天。
现在上了死擂,得了胜势,肯定会把自己直接杀死。
她修习对女人来说极不占优势的体术,还能走到如此地步,非常不容易。
以战绩论,肯定是吴老贼找来的托。
李鸦提刀向前。
第一个对手就遇到吴老贼找来的托,自己的运气不太好,那吴骏必然是最后一个登擂,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到他上擂台。
女人双手下垂,眼睛死死盯着李鸦,修习体术的武者没有武器在手,天然便弱一分,对上李鸦这种提刀在手,手稳刀稳的对手,一个闪失就会丧命。
重利诱人,拿命搏财,女人从不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擂台下吴淼微笑,洛南山面无表情,吴骏则目中喷火。他们兄弟三个岁数相差不大,自幼便玩耍在一起,感情极为深厚。二弟在死擂上丧命,这个叫李鸦的若是避而不战,自己再恨也没法子立时报仇,现在他上了擂台,要是再让其走下去,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不如一头撞死。
李鸦走到距离女人三米处扬起了刀。
刀尖指向女人显得很纤细的脖子。
他在擂台下观战时就已经认定,修炼体术的对手,不把脖子砍断,绝不能让其近身。
刀刃划破空气的嗤声进入耳中,女人身子一矮,轻轻巧巧地躲了过去,随后往前跨出一步,落在后面的左脚上了弹簧一样,直挺挺却奇快无比地踢向李鸦裆部。
简单实用的撩阴腿一向是体术武者最喜欢的招式。
这一招明显为试探的攻击自然被李鸦轻松避过,微微向后退一步,刀身一转,斜斩而下,从女人头部落到腰部,再一横斩,被女人缩腹避过后,手指拨动刀柄,刀刃方向转换,刀势不停,继续向上斜撩,刀尖所指方向依旧不离女子脖子。
空气中一个极浅的三角形停留一瞬后隐去。
女人眼角一阵抽动。
简简单单三式只算基础的刀术,直来直去,没有任何技巧变化,却能在空气中引起变化,这种刀术……
心下发狠,女人立刻抢攻而上,窥一而知全,若是被他把刀术任意施展出来,自己能不能撑到对方露出破绽的时候已是未知数。
脚下连踩几步,在李鸦刀光中伏身向前,便是身上被刀尖深深划破一绽也置之不理,女人在血液还来不及从伤口出流出来的一息间,已经欺前至李鸦身前两步。
依旧是撩阴腿起手,这一招无人不避,被踢中裆部不死也跟死了没两样,更何况体术武者身体力量强悍,一脚踢死人只当平常。
李鸦抽身后退,这一脚比上一脚来的更快,自己速度有所不及,胯部往后一提,身体姿势已然变形。
一掌当胸刺来,指尖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罡气凝聚成一个光点。
当面而对,李鸦立时知道那天为何诡剑客被指尖轻刺便反抗无力,这女人竟然已经七品以上,可以将罡气轻松运用于战斗中。
七品以上武者锤炼武体,内有内力,外有罡气,内力提供强大无比的力量,罡气则攻守兼备,覆于手指上便如套了一个铁指套,覆于掌上便如套了一双铁手套。
还能覆于兵器上,五品养刀,六品封刀,便是以内力洗练罡气,使其可以离体延伸至武器上,刀上有罡气加持,却与覆于身体上侧重于防御的效果相反,更侧重于攻击。
虽是侧重于防御,这女人指尖覆着罡气,自己被刺中也离不了无法反抗的局面。
缩胸挺腹,来不及收刀,胯部风声又响。
这女人得势不饶人,第三次起脚踢向李鸦胯部。
恼火憋闷的感觉从心里升起。
这一辈子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擂台。
就算你是女人,也不能三脚不离老子的裤裆。
再次提胯向后,险之又险避过这一脚,裤裆里凉嗖嗖的感觉让李鸦恨不得一脚底印到这女人的脸上。
擂台下洛南山看着李鸦险象环生的局面也不由得捏了捏掌心。体术武者以连绵不绝的攻势见长,一招得势便会陷入疯狂的攻击中。这女人仗着身材矮小的优势欺到李鸦身前,一连三脚,专攻下路,转眼间已经夺得优势。
局面显然对李鸦不利。
吴淼笑意逾胜,这女人他观察许久,心思缜密,不惧危险,常常在看似绝境中翻盘,一次两次是运气,九次就是必然了。
如今她占得优势,更不可能失手。
“四场?”
吴淼轻声发问,却没看向洛南山,而是对着他的大侄子。
吴骏勉强一笑,吴淼笑的出来,他却笑不出来,李鸦不死他笑不出来,李鸦死了他也笑不出来,除非亲手将李鸦剥皮拆骨,他才能笑出来。
洛南山身后隔了一个座位处,一个低低的女声响起,让他向后看了看。
“臭女人,离死不远了,这个混蛋的刀一直没离开你的脖子两尺,肯定心里盘算着呢。”
是云芸。
云恒武的女儿。
洛南山心下一阵恍然,自己眼力比这个女人强,却没她上心,自己自诩最了解李鸦,也许了解的只是表面。
这女子能为了李鸦在大庭广众之下拔剑杀人,岂能不知李鸦是何等人?
凝神望向擂台之上,李鸦的刀果然一直不离那女人脖子两尺。
现在不是两尺了,是一尺半。
刀长三尺。
接连不断的抢攻持续了足足两分钟,将体术修习至七品的女人气息再悠长,也不由得将胸腔里提的一口气往出泄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