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估计是哥几个里面最后一个咯。”徐沭摇头，故作悲伤地摇头叹息，“连个目标人物都没有，比你们都可怜不知道多少倍。”
“越是这样说越容易出其不意，没准你用不了几天就能认识一目标人物，再利索些就直接闪婚了呢。”林暮逗他。
徐沭呵呵笑着点头，“借暮丫头吉言。”
一餐饭吃了许久，边吃边聊，几个人把这个年过得也是有声有色。傍晚时分，大家才散去。林暮寻着机会和徐沭单独聊了一会。
“最近晨哥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徐沭刚才一直观察，感觉不太像生病的样子，他有些不确定了。
“老师那边确诊，他已经陷入精神分裂的困扰，我这些天也在观察，情况不怎么乐观。”
徐沭惊讶地闭不上嘴，“我晨哥那么硬汉，怎么会有这毛病？那他会不会出现好几种人格，然后某一个控制不住的人格会对你造成伤害之类的？要不要考虑早点让他住院？”
林暮翻白眼，“徐大少爷，虽然精神分裂这种病挺严重的，但是和人格分裂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他还是林耀晨，不是甲乙丙丁，只不过是心理上生了病的林耀晨。”
徐沭干咳几声，“术业有专攻嘛，别笑话我啊。晨哥现在还不知道吧，他会意识到自己生病了吗？”
林暮摇头，“不会，他那性格只会所有事都往心里压，怎么会想到是自己生病了。”
“那想到什么办法帮帮他啊，不能放任他这样继续下去，时间长了肯定会更严重的吧。”徐沭有些着急了，他觉得这事很严重，回去一定要和向凌天说，他和林耀晨一向走的很近，是很容易交心的那种，向凌天多出面也许对林耀晨有帮助。
林暮点头，“我知道，他的病来自于内心的压抑和负疚，现在还不到入院吃药那一步我想先试试从生活入手，将他慢慢往回拉。”
徐沭拍拍林暮肩膀，“这事儿还真就得你来出面，晨哥一向把你看得很重，你又是这方面的专家，抓紧时间帮晨哥走出来。如果有需要我们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告诉我们。”
林暮点头，远远看到林耀晨和向凌天走过来，她示意徐沭别再说了，然后和众人道别。
唐宥绅士地护送路梓芊回去，大家也都散了。
林暮回屋去收拾餐桌，林耀晨从外面进来看到她忙碌的身影自己也上前帮忙。
林耀晨，“今天累不累？”
林暮，“不累，和梓芊聊得好尽兴，好久没这么畅聊过了。你呢？”
林耀晨，“我也不累，好多年没这么开心的过年了。”
林暮莞尔一笑，踮脚在他脸庞亲了一口，“以后有我，还会有我们的孩子，过年就不会冷清了。”
林耀晨揽住她的腰，将下巴埋进她肩窝，点头，“好。”墨染的双眸却闪烁着难以名状的悲伤和歉疚，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一样。
晚些时候，林暮趁着林耀晨去洗澡，悄悄拿出日记本开始翻看。原本以为那是诚叔写的，可是读下去忽然发现，这是一本林黔的日记。
前面密密麻麻记录了自己对妻子和林耀晨的爱意，对家庭的责任，这些林暮自小就能感觉到，林黔是相当顾家的。
她往后翻，忽然在最后几页停住，认真地看起来。
寥寥几篇日记，看得林暮如坠冰窟。
为什么是这个样子？诚叔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害死了兰馨的人，竟然是……
“你都知道了？”
忽然出现的声音惊掉了林暮手里捧着的日记，她蓦然回头，撞上林耀晨死灰般沉寂的双眸，刚刚看到的那些讯息还充斥在脑袋里，像是强制被塞进脑袋里一样，她理不清头绪。
“怎么……为什么会这样？怎么能……”
林耀晨淡定地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日记本，轻轻擦拭，“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害死母亲的人，竟然是她的亲生儿子。”
这话从林耀晨嘴里说出来就仿佛坐实了一般，林暮整个人都木在了原地。
诚叔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在身边。而害死兰馨的人不是自己，更不是她怀疑的林黔，竟然是林耀晨。为什么一切都像是梦一样，那么不真实那么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林暮想不明白，为什么林耀晨会害死他自己的亲生母亲。
“我也不相信，可是后来我想起了那段被自己压抑，被父亲强迫改写的记忆。那晚的情形，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林耀晨像是早就已经接受事实一般淡然，将那本日记好生放置起来。
林暮震惊的说不出话，如果说真相是她一直怀疑的那种，害死兰馨的人是林黔，那么她还有信心帮林耀晨走出阴霾，可事到如今，这件事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她要怎么帮他？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会是这样，老天爷在开什么玩笑？
“是错的对不对，这本日记是假的对不对，你是为了帮我脱罪，故意伪造的对不对？”林暮不可置信，追着林耀晨哭求他说实话。
林耀晨叹口气，抬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日记是真的，被诚叔……被你父亲好好保管着，那字迹是我父亲的，你应该认得。暮暮，对不起，害你替我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对不起，是我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要强加于你身上。”
林暮用力摇头，哭得满脸泪水，“不，是我做的，是我做的，不是你。你记错了，这本日记也是错的，害死兰馨的人是我，是我！”
她现在好后悔，为什么自己要那么执着于真相，找到了真相又如何，即便自己没找到的时候林耀晨也还是爱自己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可如今，血淋淋的真相摆在眼前，她宁可从前的那一个才是真相。现在这样，要林耀晨怎么活？
“我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暮暮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也在找真相，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查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查清楚，因为我潜意识里就不允许自己查清楚。”林耀晨抱着林暮，一下下轻抚她后背。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林暮哭得声嘶力竭，为什么真相是这样，她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一个人犯下的罪责，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现在该到我接受这惩罚了。”林耀晨原本还舍不下林暮，但是现在她知道了也很好，总比有一天自己已经不在了，却留给她一张乏味的书信要强。起码现在她还能抱着自己，感受自己对她的爱。
林暮想不明白，林耀晨那么孝顺的孩子，为什么会去害死自己的母亲。她一把抓起日记本，夺门而出，将自己反锁在客房里。
林耀晨没有制止，也没有阻拦，给她时间去消化。
林暮将日记本从新翻到最后几页，仔细地看一字一句。
林黔的日记中是这样描述的：
耀晨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不会怪罪于他，我也不会。这么多年你所经受的那些苦难我们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或许这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可是我不能让他记得这件事，否则他会一辈子都怨恨自己，活在无边无际的自责和悔恨中。
我已经同明诚商量好了，这个罪责让暮暮来背。这么多年她过得也很不容易，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要虐待她，你不受自己控制，这些我们都知道并且理解。想到要让她来替耀晨承担这个罪责我就觉得心痛。暮暮是个好孩子，我从前还想着让她长大了嫁给耀晨，反正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都那么依赖，他们成家肯定会过得很幸福。
如今别无他法，耀晨自小执拗，又是那么有担当，如果让他清醒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那么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我不想见到那样，你肯定也不愿意看到。只是苦了暮暮这个孩子，今后怕是更不会有好日子过。我想，等她再大一些就送她出国，让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也让耀晨远离仇恨，更远离真相。
希望我这样做是正确的，不要给更多人带来痛苦。你会在上面看着的吧？如果我做错了，你一定要在梦里告诉我，告诉我怎样做才是对的。
林暮全都看完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从这里可以看出，当时林黔是清醒的，而林耀晨是不清醒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件事是林耀晨做的没错，林黔字里行间的无奈和痛心轻易可见。
千算万算，林暮都没有算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相比于林耀晨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林暮更想知道，现在知道了真相的林耀晨心里是承受了多少痛苦，为什么还能那般不声不响，甚至比以前都要温柔。
她更想有人来告诉自己，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帮林耀晨走出来。亲手葬送了母亲生命，是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支撑自己走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