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达死了，很意外。
林暮眼睁睁看着面前摔成一滩泥的人，还有些难以置信。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吗？看着医护人员在眼前忙碌，她的思绪还是不能反应过来。
林耀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打电话将唐宥叫上就直奔医院而去。
“暮暮。”林耀晨走进医院就看见坐在花坛边出神的林暮，脸上毫无血色，路梓芊显然也吓得不轻，两人就握着手静默地坐着。
林暮抬头看去，一双原本灵动的眼竟失去了那股神气，目光呆呆的，“小哥哥……”
她讷讷地喊，眼泪忽然就啪嗒啪嗒掉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被吓坏了还是怎样，看见林耀晨站在面前，眼泪就是不受控制。
林耀晨在她面前蹲下来，抬手温柔地给她擦眼泪，轻语哄她，“别害怕，我在这。”
唐宥拎着电脑，看了一眼有些出神的路梓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始终微低着头，遂收回目光抬脚从她身边走过。林耀晨叫他来是调取监控的，章达在这个节骨眼出事有些蹊跷，以防万一他亲自出马。
没有等唐宥，林耀晨先带着她们离开。路上，林暮和路梓芊始终双手紧握，依偎在一起。
“梓芊，别害怕，有我在。”林暮感受到她指尖的凉意，安慰道。
坐在前面的林耀晨闻此，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她，心里不屑，自己都缓不过来呢，还有空关心别人。
“我没怕，只是线索断了一条，有点遗憾又觉得有些蹊跷，想不明白一些事而已。”路梓芊倒是很淡定，她一向如此清冷，思绪很少外露，刚才她也想安抚林暮，奈何自己实在不知道怎么张口也就沉默下来，倒是让她误会了。
林暮囧……感情就自己最怂呀。现在她都不太敢想章达摔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却又控制不住脑袋里闪过那些画面。
怎么说呢，对章达她有一些莫名的情感。虽然被他绑走，也被他以各种方式伤害过，但是林暮后来总将他看成病人，对于精神病人，她总有一种异乎他人的情感。不是同情，无关道德，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感。
或许，和她曾经的病有关系。
行至半路，林耀晨接到唐宥的电话，“果然有人对监控做了手脚，幸好医院的定位系统和监管系统做得很到位，连上服务器之后找到了纰漏。章达的死，不是意外。”
“能看到是什么人做的吗？”林耀晨搭在腿上的手指轻敲腿面，如果猜得没错，章达的死一定是为了杀人灭口。
“做了伪装，而且故意躲闪监控，目前还没结果，回去我一帧帧检查，检索出图像发给你。”这种事对唐宥来说很小儿科，给他个把时辰，肯定出满意的结果。
“尽快。”林耀晨说完要挂电话，唐宥忽然喊住他，“嗯，还有事？”
唐宥支支吾吾说不出口，“那什么，林暮……她们没事吧？”
林耀晨看了一眼后视镜里一脸淡定的路梓芊，淡定地道，“路梓芊说她没被吓到，刚才只是在想事而已。”
他直接一语道破，唐宥那边倒吸了口凉气，不无怨念。干嘛捅破窗户纸啊，他的晨哥一点都不可爱了。
路梓芊听他如此说，抬头，视线和后视镜中那双锐利的双眸相撞。林耀晨清冷地收回视线，对着那边静默的人说道，“还有话要传吗？没有就挂了。”
“啊？没有没有。”唐宥连忙回道，“挂了，有消息通知你。”然后相当利索地挂断电话。
林耀晨望着黑掉的屏幕，恨铁不成钢的在心里鄙视他。唐宥对路梓芊有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也不知道他别扭个什么劲，愣是不说出口。
作为爷们，他最看不惯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拿捏不住。喜欢就上，真爱就抓在手里，捆在身边，管她是不是对自己有心呢，绑久了感情自然就出来了。何况他们这几个都是一等一优秀的男人，怎么会得不到心爱女人的心。
就拿林暮和自己来说，虽然林暮从小就依赖他，但是他也是费了不少心思，两人才有今天的。唐宥平日里也挺果决的，又是个三好男人，要什么有什么，居然栽在路梓芊手里？林耀晨表示鄙视。
路梓芊有些尴尬，林暮察觉出来了。毕竟是女孩子，纵然再淡定，被人这么提着说还是有些别扭的。更何况，梓芊对唐宥是真的没存心思。
“章达的事不是意外？”林暮打破寂静，转移车内人的焦点，让路梓芊好受些。
林耀晨，“嗯，可能是幕后主使知道你要去催眠他，所以提前杀人灭口。”
“会是谁呢？”林暮小声嘟囔，忽然想到贝蒂，“你说，会是贝蒂吗？”
其实现在她真的超级怀疑贝蒂，不只是相似的声音，更多的是一种直觉。加上这次老师讲了求学时候的那些事，她对贝蒂的怀疑就更加深了。
“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林耀晨垂头，打开手机给李铮发一条消息过去，“无论对方身份如何，总也不可能让他在我手下溜走。”
对于他的能力，林暮是有信心的。只是，听说贝蒂是丹麦的公主啊，这样的身份处理起来会很难吧。
已是圣诞节前夕，林宅被诚叔命人装扮起来。院中假山旁立了一棵高大的圣诞树，上面挂着彩灯、小玩偶和铃铛。
见林暮他们回来，诚叔笑着走上去帮着开车门，“暮丫头，这圣诞树你看看还缺什么吗？往年你不在也不过这节日，我也是依葫芦画瓢，看别人这样弄得就学来了，你要有好主意我让他们弄。”
林暮仰头看着这棵巨大的圣诞树，足有三米多高了，挂满她儿时最喜欢的卡通形象玩偶，她激动万分，“诚叔，这样已经很完美了，都是我喜欢的，你简直就是我心里的蛔虫啊。”
见她开心，诚叔也忍不住一直咧嘴笑，忽然注意到她脸上没什么血色，拧眉焦急地问道，“怎么脸色这么苍白？生病了？”
林暮挽着他胳膊，笑着摇头，“没有，可能是天太冷的缘故，冻得。”
诚叔不信，急得蹙紧眉头，“你这嘴唇都白了，哪里是冻的。你先随少爷回屋，我这就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林暮阻止他掏手机的动作，“诚叔，我真的没事，要是真病了他能让我在这站着和你聊天吗？”
林暮眼神飘到林耀晨身上，他正拿了筐子里的铃铛往树上挂，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诚叔一想也是，少爷最近可是很紧张暮丫头的，如果她真的病了，第一个急的就是他，哪里轮到自己。
想到此，他心里很欢喜，忙笑着催林暮，“既然是冻的就赶快进屋子里，带着梓芊一起，别在外面冻坏了。你们这帮小丫头，就爱穿得单薄，大冷天也不知道多穿些，冻得脸都发白还在外面，生病了有你们好受的。”
这体己话说得林暮心里很是熨帖，早把刚才因为章达而受惊的心思挤没了。她冲诚叔做个鬼脸，“知道了，我们这叫冬天穿薄衫，美丽！冻人！”
诚叔拿她没办法，笑着摇头，“鬼灵精的小丫头。”真好啊，小时候那股灵气劲又回来了，这才是真的暮丫头呢。
路梓芊也忍不住笑她，皮起来还真像个孩子。
“好了，进屋吧。”林耀晨把篮子里最后一个铃铛挂上，冲着林暮喊了一声，站在原地冲她伸出手，等她。
林暮冲着诚叔仰脸笑笑，“那我们回屋了。”
诚叔点头。林暮转身拉起路梓芊的手，走到林耀晨身边又把自己的手递给她，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特别欢乐地进屋去了。刚才那些不愉快，全都抛之脑后。
诚叔苍老的双眼又一次蒙上水雾，这般好的场景，以前从来没敢想过。真好，真好啊。
林暮知道林耀晨准许自己在外面和诚叔呆那么久，一定是为了安抚自己的情绪，他一向如此，做得不动声色，但却实实在在。
换好衣服下楼，林耀晨已经去了书房，向来也是公司有事需要处理，被自己的事给耽搁了。林暮就拉着路梓芊钻进厨房。
“梓芊，你想吃什么，我烧给你吃。虽然比不上沫沫做的，但是我林暮的味道包你吃过就忘不了。”林暮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大展厨艺的架势。
从前她是不会做饭的，这个路梓芊知道，虽然没有鄙视她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她，“你都会做什么？要不，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
林暮噘嘴怒视她，“你瞧不起我？”
呃……虽然说瞧不起严重了，但是作为曾经领略过某人黑暗料理的受害者，还是表示怀疑的。
“今个儿，我还真就要让你对我刮目相看！”林暮将路梓芊推到厨房门口，“你般一把椅子坐在这，给我好好看，你暮姐姐我是何等高档的大厨！”
“暮暮，我现在特别想说沫沫的口头禅。”路梓芊一般正经地看着她，说道。
林暮问号脸，“什么口头禅？”
路梓芊，“幼稚！”
林暮：“……”好吧，她今天情绪是有些不太稳定，有点恃宠而骄的味道，可是在外受到惊吓，回家又被各种宠爱包围，她怎能控制得住体内的小任性。
“我就幼稚了，那也阻挡不住我施展厨艺的决心。”林暮系上围裙，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开始忙起来。
一边的盆里放着活的皮皮虾，应该是周姨刚买的，林暮扒拉两下，还都活蹦乱跳的呢，“嘿，让我逮着了，今天就做一桌海鲜大餐。皮皮虾，我们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