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到达弘湾码头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封锁。最后一批救护车也离开,就剩下警察还在做着最后的取证和调查。
她看到谷兆坤,费力的想挤进去,却被警察给拦住。
“坤哥,是我。”她跳着脚呼喊,谷兆坤果然看到她。
他招手示意警员将她放进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暮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有失去理智,她拉着谷兆坤走到一边,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谷兆坤虽然疑惑,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她,“黑帮火拼,真龙帮的老大甄四被人活活打死了。”
林暮想知道的不是这些,但是又没办法直接问出口,“被谁杀的你知道吗?杀人的人呢?”
谷兆坤拧眉看她,“你问这些做什么?”
林暮一时语塞。
谷兆坤有些怀疑,但是没有过分逼迫她,还是实话实说,“具体是谁把真龙帮捣毁的目前还不知道,我们接到报警的时候赶到这里,另外的帮派已经离开。这里伤亡的都是真龙帮的人。”
听到这里她终于吐出一口气,她回头看向还有余烬未灭的码头,心终于放下一些。如果这里面的人有林耀晨,谷兆坤肯定不用她问就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那你继续忙吧,我还有些事,先走了。”林暮匆匆道别,转身跑向路旁等待她的车子。
谷兆坤眯起眸子看她奔向一旁车子的背影,心里泛起怀疑。直觉今晚的事和林耀晨脱不了干系,他身为警察自然知道真龙帮这些年在松杭市为非作歹的事,虽然也想除之后快,但是真龙帮想除掉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如果真的是林耀晨做的,那他佩服,但是也觉得恐怖,如果松杭市没了一个真龙帮,会不会又出现其它的组织?若是比真龙帮还要厉害,那想要除掉就更是难上加难。
联系不上任何人,林暮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林耀晨到底去哪了?他有没有事?现在在做什么?
电话忽然响了,林暮拿出来一看是林耀晨的来电,她飞快地接起来。
“你在哪?”一出声,她的眼泪就跟着掉下来。
林耀晨先是一怔,大概是没想到她情绪会如此激动,心知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他轻声安抚道,“我没事,正在回家的路上。”
“好,我现在也回家。”林暮擦了把眼泪。
从一开始知道弘湾码头爆炸的时候她就在压抑着,现在终于有他的的消息,忽然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男人声线立马提高,“你没在家等我?在哪?我现在过去。”
他刚一开机就看到她打来的电话,所以第一个回了过去,还没人和他说林暮已经不在家里。该死的,一群废物都是怎么办事的?
林暮看了眼窗外,报了地址。两个人没挂电话,她一直在絮絮叨叨说话,林耀晨听着不时给她回应。就这样一直到他和自己的车子迎面相机。
林耀晨其实已经快到家,但是听说她在外面还是不放心。真龙帮的据点一夜间被自己捣毁,不知道外面还残留了多少同党,所以他才派了人将林暮护在家中,却不想她竟然自己跑了出来。
一下车,林暮直接扑到他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林耀晨将她所有情绪都接纳,伸出双臂将她环在怀里,紧紧地搂住。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害我以为……”林暮捶打他的胸口,哭得不能自已。
林耀晨左手扶上她的后脑勺,一下下轻抚,温柔地问道,“以为我死了吗?”
林暮不说话,埋在他怀里哭得抽抽噎噎,揪着他衣服恨不能将自己融进他身体。
“放心,还没爱够你呢,我不会这么早就死的。”男人打开车门,将她抱起放进后座,自己也上去。
车子启动,向着林宅而去。
回到家,林耀晨让林暮先去洗漱,可是她偏不,像个孩子一样跟在他屁股后,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林耀晨无奈,他只在路上换了沾满鲜血的外套,里面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身上沾染着血迹。
“暮暮乖,等我换完衣服洗漱一下再和你说好不好?”林耀晨俯身,单手捧住她脸颊诱哄着道。
林暮眼尖,一眼就看出他肩膀不对劲,她伸手扒下他外套,果然看到那里的晕染出一大片血迹。
她的眼泪又止不住掉下来,“你受伤了,我去交徐沭过来。”
说着转身就要去拿手机给徐沭打电话,林耀晨一把拉住她,将她拉进怀里。环住她,心疼地无以复加,“不碍事,只是小伤,被划到了而已,不用叫徐沭了,你帮我包扎一下吧。”
不让她看到到底怎么回事,她是不会放心的,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林暮拿了医药箱过来,林耀晨脱下上衣赤着臂膀坐在床沿。
林暮看到他肩膀被划伤的地方血迹已经凝固,拿出碘酒给他清洗伤口,消毒。
因为一开始看到他衣服上还有其它血迹,她以为他受了不少伤。等他脱了衣服后才知道他真的没骗自己,只是肩膀那里被划了一道口子。
帮他清洗完包扎好,她看到他左肩那里有一片乌青,遂拿出消肿止痛药水放于掌心搓热给他轻轻按揉。
林耀晨此时才想起来,这个地方应该是被乔振南那一砚台砸青的。感受着她柔软的小手力度正好的揉捏,身上的不适好了许多。
“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和我说好不好,不要让我提心吊胆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耀晨将头靠在她小腹处,蹭了蹭,“好,以后再不会让你担心。”
林暮注意到他臂膀上那条长长的刀疤,想到那年在黎巴嫩的遭遇。
那是她刚刚康复,威尔斯教授建议她多出去走动。她想着没什么地方想去,就选择了去黎巴嫩做志愿者。战火纷飞的国家,她每天都会看到很多生死离别,忽然就明白生命的难能可贵。
那日她跟着医护人员抢救街道上轰炸后的受伤人群,很不走运遇到*的扫荡,他们见到女孩子就劫掠,男医护就用*打,她亲要见到当时的一个亚裔外科医生被活活打死。
她被人抓住的时候,拼命挣扎却如困兽之斗,嫌她太不老实,困着他的人将她敲晕。不知多久后,她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起来,然后放在一处。她能感受到头上和脸上他的碰触,却没有反感的感觉。
她睁开眼睛,那人猛地将脸扭开。过于熟悉和想念的感觉,让她几乎就要喊出林耀晨的名字,但是那人也只是扔给他一包补给就起身离开。
当时他的左胳膊臂膀处,有一条长长的血迹,林暮知道那是为了救自己而受的伤。
虽然他没让自己看见他的脸,但是他的气息早已经刻入林暮的骨血,每一次靠近,每一次碰触她都能感觉得出那是他。
那是她离开后第一次和他“相遇”。
她不说话,林耀晨抬起头仰脸看她,看到她闪神,问道,“怎么了?”
林暮抿唇摇摇头,伸手摸着他左臂上的疤痕,“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林耀晨一怔,知道她问的是四年前在黎巴嫩的事。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奋不顾身地奔向黎巴嫩。
他当时分外不解,为什么她要去那种战火纷飞的国度。但是亲眼看到她为了那里的人做的事之后,他知道她是在救赎。救赎别人,也救赎自己。
“我想找你,就找到了。”林耀晨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林暮从徐沭那里问到过,当年他在海边捞上来一具女尸的,以为是自己肯定很煎熬吧。听说他还把那具尸体掩埋了。
当他得知自己没死之后,想他这样固执的人肯定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到自己的。去美国的第一年,她一直在威尔斯教授的心理所里,只偶尔住一下温承谦给租的公寓。那时候想要找到她肯定很不容易,这种治疗都是保密的。
所以,他肯定是在她离开心理所之后才找到的她。而黎巴嫩确实是她去的第一个地方。
空白的那一年,他一定很不好过。
“以后我们都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林暮柔声问道。
林耀晨仰头冲她微笑,精致的眉眼满是柔情,一点都不见在外时的那股冰冷,“好,你想要什么我都一定满足你。”
林暮蹲下身去,搂住他腰身,喃语道,“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林耀晨轻抚她头发,给她无声的许诺。
他受了伤,林暮帮他洗干净,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都没有睡意。
他肩膀和臂膀都有伤,坚持要搂着林暮睡,担心碰到伤口,林暮把自己胳膊从他颈下伸过去将他搂在怀里。
难得的,两个人只是抱在一起,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享受着温馨的气氛。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林暮问他。
“你不见之后我就意识到不对了,那天是我太冲动了,很多细节没注意到。后来细查下才发现越来越多的疑点。”
他说的是林黔跳楼那天,他一时着急,听信了别人的谗言。以为是林暮泄露了林家机密,导致林黔跳楼自杀。
原来这男人早就知道了,那他怎么会忍了这么多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