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要那么自作聪明。”虽然真的很聪明，林耀晨想，这些年干饭倒也不是白吃的，比以前机灵很多，也免去他很多麻烦。
然而这话听在林暮耳朵里，却是挖苦的意思。她好想呵呵他一脸，你聪明，你全家都聪明！
身边人莫名怨气满满，拧着脸看都不看他一眼。林耀晨蹙眉，不明白她气从何来。
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林耀晨注意到她放在腿上的手，缠着创可贴，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温声道，“你帮警局办案期间可以随意支配李铮，有难处找警察没用，直接找他。”
被他温柔地捏住手指，男人还一直在轻轻摩擦着受伤的指尖，林暮心跳骤然陡增。林耀晨这是唱哪出？最近简直太反常，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林耀晨。”
“嗯。”
不知怎的，林暮忽然想到徐沭和她说的话，为什么林耀晨知道自己哪天回国，为什么他不惊讶于自己还活着的事。
这些话，她很早就想问，可是问了又能怎样，无论答案如何又能证明些什么。
“没事，我好困。”林暮脑袋一歪，心安理得地靠在他闭起眼睛。
林耀晨感受到肩头的重量，思绪万千。这种平静能维持多久他不知道，虽然掌控彼此关系主控权的是自己，可他不确定能否向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而目的达到后他又是否会后悔，统统不得而知……
如果这世上没有这个叫林暮的人该多好，可那样又有谁会越过万水千山也要陪在他身边?
林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发现自己真是受虐体质。这几天被训得要死要活，每天都累成狗一样，所以沾枕头就着。可是现在回了林宅，她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床好艰难啊，根本睡不着。
望着还没装上门的那堵墙，林暮陷入自我挣扎。要不要过去？过去是找虐，不过去又是自虐，好艰难的抉择啊！
在床上折腾到后半夜，林暮终于还是举旗投降，蹑手蹑脚跑进林耀晨房间，站在床边看了半天，确定床上的人已经睡熟才轻轻地掀开被角，钻进去。
侧睡的男人隐在黑暗中，性感的薄唇忽然扬起。他就知道，林暮是逃不出他手心的。
一翻身，非常顺其自然的将缩在床边的人揽进怀里，行云流水般自然，仿佛只是睡梦中再正常不过的动作。
林暮怔住，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林耀晨是醒着还是睡着？没想多一会儿，周公便将她的小魂勾走……
翌日，林暮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警局。
林耀晨已经不在房间，好在免去她的尴尬，万一他要是问起来还真不好说自己为啥爬他的床。
*练的这几日谷兆坤打过几次电话，林暮借口到外地参加研讨会，章鹏的案子马上要复审了，时间不多她不能再耽搁。
媒体给章鹏取了个噬花魔头的名字，隔江对面的屏幕上在滚动播放他的事件。林暮真想翻白眼，搞媒体的还真会搞噱头啊。
再见到林暮，谷兆坤很是感慨穿衣打扮对一个女人的影响力。
林暮今天穿了一套黑蓝色条纹正装，长发挽了个低马尾，踩着高跟鞋，画了淡妆。整个人都透着成熟干练的女强人气息。
“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谷兆坤忍不住调侃她。
林暮佯装深沉，道，“给噬花魔头搞点事情。”
谷兆坤噗嗤一笑，带着她去审讯室，路上看到她缠着绑带的手掌，关心道，“你受伤了？”
林暮举起缠得夸张的右手，冲他俏皮眨眼睛，“假的。”
“弄不懂你的脑回路。”谷兆坤摇头，她知道林暮今天这副打扮必有深意，不去深问，他只要结果，“下周就要开庭了，时间不多，我们要抓紧。”
林暮知道谷兆坤定是顶着不少压力，但他从没催促过也没过多干涉过她的行动，是个难得的好领导啊。
“我绝不会让一个杀人犯逍遥法外。”
这一次换林暮先进去，章鹏才被带进来。
“最近过得好吗？”林暮翻开卷宗，垂眸问道。
章鹏从进来眼睛就盯在她身上，不无讥讽地回她，“谁能在监狱里过得好。”
“上次忘了介绍自己，我叫林暮，实习公关警员。”没接他的话，林暮抬头直视他，自我介绍非一般的官方。
章鹏轻蔑地笑，“你骗小孩呢？谁会让一个实习警员提审连环杀人犯。”
林暮也不恼，淡淡地道，“承认自己是连环杀人犯了？”
章鹏瞳眸一缩，但面上却分外淡定，回道，“你们不都这样认为吗？”
“今天我们只聊天，随意些。”在纸上写下聪明两个字，林暮放下笔状似不经意地将包成粽子的右手从桌上掠过。
章鹏目光从上面扫过，不动声色，“我也用左手写字，他们说左手写字的人都非常聪明。”
“研究表明，左撇子锻炼的是右脑，右脑发达的人想象力和自我意识更加完善。”林暮放松自己，倒像真的在和他聊天，“28岁成为资深银行投资理财师，很有头脑，很会赚钱，会赚钱的人都聪明。”
被人夸奖，章鹏心情不错，轻笑道，“来找我理财的人从没后悔过，我也没让他们失望过。”
林暮点头，“看过你的经历，如果换做是我，肯定也要找你帮我理财。”
略沉吟，章鹏问道，“他们都说我有精神病，你为什么说我没有？”
“我说过你没有精神病吗？”林暮一副失忆的样子，瞪着眼睛否认，“那你觉得自己有病吗？”
章鹏轻蔑地笑，没有回答她，“别装了，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但是你肯定不是警察。”
“何以见得？”
“你是来观察我的吧，搞行为分析的？”
林暮不得不承认，章鹏真的很聪明，聪明到装病人都能以假乱真。她看过他在监狱里的录像，“第二人格”出现的时候表情，动作，肢体语言真的都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果光看录像没有和他接触过，林暮也会觉得他真的是人格分裂。
“他们说你人格分裂，但是我不信，因为我没有和另一个你见过面。”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林暮直白地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专门研究这个还不知道吗？”章鹏讥笑她。
“你比我还懂呀，没少下功夫吧。”
章鹏一怔，后面林暮再说什么他几乎都不再配合，要么沉默，要么答非所问。
这次收获很多，章鹏防线忽然拉开，林暮也就不再浪费时间。谷兆坤见她出来，忍不住问，“怎么样？能定了吗？”
“这么着急？”林暮笑着调侃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谷兆坤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可是眼下没时间再耽搁了，一审对他们非常不利，马上就要复审了，他不能让一个变态杀人魔逍遥法外。
“时间真的不多了。”
林暮颔首，“我知道，你帮我把他的视频录像给我看，评估结果我明天给你。”
谷兆坤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给林暮看那些视频录像，一直到天色昏暗下来她才出来。
“评估结果明天发你邮箱。”林暮看着手机上十多个未接来电，心想自己今天死定了。匆匆道别就跑出警局。
谷兆坤张嘴要请她吃饭的话只得咽下去。
回去的路上，林暮一直在想章鹏的种种表现。他太过聪明，极其渴望得到认同感，表现欲望强烈，而他的性格一点都不阴郁。人格分裂总是伴有主人格的怯懦，自闭和自卑的特征，但是他完全不符合。
甚至说，他很自信开朗，是个生活充满阳光的人，这种人符合高智商变态作案逻辑，不符合人格分裂的特征。
恶有恶报，林暮想，他绝对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低头沉思的林暮站在公交站等公交，完全没感觉到对面餐厅里靠窗而坐的两个女人的目光。
乔美瑜不屑撇嘴，“喏，就是她，一副小贱人样。”
果然是她。贝蒂扬唇轻笑，终于找到你了，林暮。
“弱不禁风的小妞一个，看把你折磨的。”贝蒂笑话乔美瑜。
“你是不知道她有多贱！”乔美瑜才不要承认自己因为她受的那些气“从小就知道跟在耀晨屁股后面转，别看她现在好像多阳光，以前就是个癞皮狗，耀晨怎么赶都赶不走。有一回她被人推进下水道，消失一整天根本就没人知道，还不是那个孩子害怕了才去叫人把她弄出来。一出来臭烘烘地，就妄想往耀晨怀里钻，被耀晨一把甩开好远还死皮赖脸的跟着。”
贝蒂咬着吸管，目光钉在林暮身上移不开，乔美瑜的话她没听也顾不上用心听，“她为什么去警局？”
“不知道，也许又在作什么幺蛾子，我得派人查查。”乔美瑜说着就掏出手机拨电话。
望着林暮上车远去，贝蒂深陷眼窝的蓝眸低垂。这回真的没白来，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暮，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回，绝不会让你好过，曾经我经受那些拜你所赐的统统都要还给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