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杭市机场T3航站楼,凌晨2:45。
林暮取回行李箱,埋头绕过接机人流,走向出口。时隔五年回国,知道她还活着的人寥寥无几,回国更是临时决定,自然不会有人接她。
坐上出租车,林暮准备赶往预定好的酒店。从荷兰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19个小时,疲惫不堪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洗个热水澡,睡个大懒觉。
可是,天一亮那个人就要牵着别人的手宣读誓词。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头疼欲裂,越想越疼。林暮甩甩头,双手揉捏太阳穴缓解阵痛。
嗤~
刺耳的刹车声传来的同时,出租车极速打弯,撞在路基上熄火。
林暮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甩到座椅下,磕得她头更疼了。靠,不会刚一回国就要来场车祸整死她丫的吧。没死也真死了。
司机缓过神来,暴了句粗口:“妈的,想死别拉……”
“开门。”清冽低沉的男声传来,那般好听却不带丝毫情感语气,让刚从座椅下爬起来的林暮浑身一颤。
是他?梦里无数次回绕的声音,现在居然就在一窗之隔。她要怎么面对?
司机憋火本想骂脏话,但是眼前人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浑身气质清冷矜贵,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更何况他是从横在自己面前的限量版法拉利跑车上走下来的。
“师傅,开车。”林暮埋头不看车窗外的人,她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
司机偷偷看了一眼车窗外盯着女孩看的人,立马把车门锁打开。
“姑娘,我这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你就别为难我了,车费不要了,我求求你下车吧。”
林暮咬牙,内心忐忑却又装乌龟不想下车。
“下车。”同样的清冷不带任何感*彩,和从前的他一模一样。
林暮就是不想下去,即便知道最后逃不过他的魔爪,也还是想多拖一会儿。她可不想一看到他情绪就崩溃。
车外的人笃定自己一定赢,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就这样僵持着,司机师傅哭死的心情都有了。黑天半夜的,好不容易拉个活还遇上这档子事儿,他容易吗。
“姑娘,我给你钱,你下车行不行?我得去修车,还得靠它赚钱养家呢。”
“唉~”林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慢慢伸手拉开车门。清凉的风扑面而来,松杭市的夏夜依旧凉爽,可林暮却觉得自己像一只即将被架在火堆上待烤的羊,旁边还有一只狼在虎视眈眈着。
林暮垂着头始终不肯看他,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箱绕过来的时候看到他扔给司机一张支票。
她心里唏嘘,啧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么点小赔偿都动用支票。
司机油门一轰,兔子似的飞快消失在夜色里。待看不到他们的时候才敢拿过支票看金额,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他砰一下子又撞在路基上,揉了揉眼睛伸着手指头数好几遍,确认真的是1后面有6个零,一下子瞠目结舌。
“妈呀,我走狗屎运了吧……”
……
林暮低着头,视线在自己脚尖和对方的脚尖来回徘徊。感觉得到对面人的低气压,他呼吸的声音比正常的要高,看来情绪也不是表面那么冷静嘛。
“哥,好久不见。”
林耀晨精致的瑞凤眼几不可察地微眯,薄唇自动抿起。
如果林暮能看到对方因为她这句话而产生的微妙表情波动的话,凭她的专业素养,一定能看出来他怨恨带着气愤,厌恶却又带着怜悯的复杂感情。
“居然还敢活着回来。”不屑的,嗤笑的,怨恨的,这句话包含太多语气。
林暮肩膀瑟缩一下,多少年过去了,她还是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害怕。可如今的林暮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他揉捏的小娃娃。
扬起那张秀美的脸,林暮眼角微弯,唇角上扬:“我死了,你会难过,怎么舍得让你受折磨。”
林耀晨一哂,惊讶不已却又深埋心底不动声色,他从不允许自己被别人猜透。
小丫头翅膀变硬了,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不敢忤逆自己的小娃娃。
“上车。”林耀晨迈开长腿走向横亘在路中央的法拉利,笃定身后的人绝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事实上,林暮也知道自己想整出什么幺蛾子也于事无补,最终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拎着皮箱,费力的扔进他大红色敞篷跑车,嘴里忍不住嘟囔:“开这么骚包的车,却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林耀晨想动手捏死她,却又忍着不出声,心里在盘算着明天怎么找车主算账。
一路无话,确切说是林耀晨不给林暮开口的机会,时速一直保持在200以上,大风呼呼灌得她紧闭双眼和嘴巴。幸好现在大半夜的没什么人,她要是个过路人估计会赏给林耀晨一个卧槽!
等车速下降平稳下来,林暮狠狠吐出一口气,这个命是保住了。
一睁眼却傻眼了,What?他怎么把自己带到松杭最高级的酒店来了?
“干嘛带我来这?”林暮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摘下墨镜,打开车门潇洒下车,独留被风吹得披头散发,眼泪横流的疯女人形象的她不知所措。
“下车。”林耀晨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命令式的口气满是不耐烦。
“干嘛带我来酒店?”林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又莫名害怕,不自禁抓紧背包。这种地方,大半夜的很容易让人想歪的好吧。
林耀晨本就没什么耐心,尤其是面对林暮的时候。遂上前一步拉开车门,一把将她拽下车拖着就走。门童识趣地拿下行李,帮他泊车。
站在电梯里,林暮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国?”她谁也没告诉呀,即便是最好的朋友路梓芊都还不知道呢,他是怎么知道的?
身边长身玉立的某人置若罔闻。
林暮冲他拧拧鼻子,拽什么拽啊,当自己是万人捧亿人爱的大明星啊!呃……三天两头上世界性杂志首页的他,其实比明星还风光吧。
“你吃哑巴药了?干嘛不说话?”
还是一动不动,林耀晨仿若与她不在同一个世界里似的。
叮~
电梯到达顶层,林耀晨拎起她的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似的轻松走出电梯。
“喂~干嘛啊,我自己会走路!”林暮抗议。
然而,抗议无效,体力不如人,只能任由他摆布。
林耀晨打开5203的房门,一把将她甩在门后的墙上,右腿一勾房门应声而锁。
林暮被撞得龇牙,刚要控诉他的暴力就被他铺天盖地的独特气息覆盖。心脏像是要跳脱胸腔一般狂跳不止。
“你居然还敢回来!”林耀晨左手撑在墙上,右手捏住林暮下巴,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黑暗中那双水眸越发清凉,仿若荡漾着绵柔月光。
林暮不语。
“为什么要回来?”林耀晨不依不饶,捏着她下巴的手越发用力。俊逸精致的脸和她咫尺相近。
林暮吃疼,却忍着不作声。
她越是沉默,林耀晨越是想逼迫她出声。
“既然活着回来了,就把该还的债一并还了吧。”大掌一甩,原本在怀中的人竟像失去支撑的蒲草般摔倒在地。
林耀晨毫不在意地上的娇呼,伸手打开大厅的灯,从地上的人身上迈过去。注意力忽然被地上一本书吸引。
林暮也注意到从自己背包里甩脱出来的杂志,赶忙伸手去拿却晚了一步。
林耀晨饶有兴味的拿过去,杂志封面是自己的照片,看标题是报道他天亮即将举行的订婚仪式。
薄唇微勾,低眸看着地上一脸惊慌失措的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和傲娇。
林暮艰难地爬起来,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为什么总在他面前掉链子!
林耀晨端着一杯酒坐到沙发上,边品边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涨红着脸不知所措。
“回来还债了?”
林暮不语。
林耀晨不在乎是否得到她的回答,将另一杯倒满的酒杯推给她,“喝了它,让我看看你翅膀硬到什么程度了。”
林暮剜他一眼,看不起谁啊,这五年来别的没涨,酒量涨得可比盖楼还快。
一鼓作气,林暮一口闷,待到那股辛辣从嗓子开始烧到胃,她才知道什么叫意气用事。这酒绝不是她平时喝的那些所能比的,特么的又辣又烧,这给她喝的是酒精吧!
“咳咳咳……”
林暮这边被呛得眼泪横流,那边的人却好似看了喜剧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她好像还听到他说了什么,可是意识渐渐流失,整个人晕乎得像是在坐船。迷糊中,她能感受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来,然后跌进一个坚硬却又温暖的怀抱。
再后来,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又仿佛看到艰难的那几年,然后整个人好像被放在云朵上一样瓢来飘去,身上的温暖时而烫到她时而又柔暖如日光……
她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只能无助的抽泣呼喊哥哥,那个从前疼她爱她把她当宝贝一样护着的小哥哥。每喊一次就仿若被人安抚似的轻抚一下,她像上瘾般用力呼喊,然后唇齿便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覆盖,再喊不出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