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着铜镜中倒映出的女人:绝丽无双。
和二十年前一样,容颜没有任何变化,唯有那双眼睛,没有昔日的清澈明媚,而是深邃得看不到底。
镜子里的女子勾唇,笑得妩媚动人,天地失色。
她款款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秋叶一澈,“所有人全部守在此处,不能让任何靠近此屋,若睿亲王醒来,速度来通知哀家。”
“是!”
几十个银衣人齐齐回答。
十五站在角落里,蹙眉看着角丽姬离开的背影:她竟然将所有部下都留下来看守秋叶一澈。
看样子明一和她都无接近了。
“不过也好。”
十五含笑。
无法靠近秋叶一澈,那她就趁机接近角丽姬啊,说不定,还有机会偷得凝雪珠。
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出传来一阵开合声。
十五一怔,有人进城了?
夜幕落下,头顶繁星似锦,一轮圆月当空高挂,整个越城被镀上了一层银辉。十五穿着军装,头戴盔甲,负手立在高楼之上,俯瞰着那城门处。
月光之下,一个穿着宽大的黑色袍子,手撑拐杖的人缓缓而行,他步子很缓慢,看起来可以说十分的虚弱,目光落在龙骨似的拐杖上时,十五不由眯眼:月夕。
消失了几个月的月夕,竟然在此时出现了?
如果没有记错,那角丽姬一直在命人找他啊,他这是自投罗网?
十五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将沉重的盔甲慢慢解开,走过几重庭院,那年轻挺拔的中尉不在了,而房顶上,一个青衣少年宛如矫健的燕子几个起落,没入了屋檐处,消失不见。
宽大的房间里,黄色的纱幔层层落下,在夜风中拂动,而纱幔的上方,那龙凤雕花大椅子上躺着着一个姿态妩媚的女子。
椅子两旁放着两尊人头兽形的灯架,两个夜明珠发出幽白的光,将角丽姬的脸照得更加美艳,而她身前还放着一个大大的水烟筒,她半眯着眼眸,然后轻启朱唇,白色的烟雾吐出,像一抹白纱,淡淡的化开。
门被推开,一个人静静的立在门口。
角丽姬掀开眼眸,隔着烟雾望着门口的人,可对方一人没有动静,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道,“进来罢。”
对方似迟疑了片刻,才杵着龙骨拐杖慢慢走了进来,脚步无声,唯有那拐杖轻落在白玉地板上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个偌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角丽姬闭上眼睛,听着那声音,“塔塔塔……”
像一只手,轻轻敲过心房,那么的轻,那么的缓慢,却又那么的清晰。
十三声,对方停了下来。
对方只走了十三步,而离自己有7步的距离。
黑色的袍子,宽大的帽子,遮住容颜的面纱,一切都被掩盖,连那眼睛都看不真切。
从进门到现在,对方都只是垂着眸子,并没有看她一眼,哪怕是抬头的细微动作也没有。
她勾起的红唇,嘴边溢出一缕苦涩,不过很快,就被吐出的烟雾所遮掩。
角丽姬腾出一只手,从旁边的精致盒子里舀出一小勺紫色的膏状物体,放在水烟筒上,然后贪婪的吸了一口。
周身像被水冲洗一样舒展开,她双眸含水,看着烟雾中的人,旋即手一挥,那身后的门,豁然关上。
而对方,身体微微一怔,像是要躲避。
“三个月十七天。”角丽姬懒懒开口,“无尚的月夕尊者,您离开北冥圣殿整整三个月十七天哪。难道说,你已经喜欢上大洲这片土地,而不愿意回去了么?”
可对方依然没有开口,和多年前一样,总是缄默不言。
角丽姬秀美一挑,睫毛似乎被水烟熏过,有些湿润。
“哀家亲自来迎接您回北冥,您开心么?”
她低头又吸了一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手不由拍打着胸口试图让自己缓过劲儿来,可是越拍越难受,几乎呼吸不过来,大脑也因为吸入了大量的烟雾,而片刻的昏沉起来。
可对方,仍旧无动于衷。
角丽姬抓起旁边的烟盒砸在他脚下,厉声怒喝,“你还不肯和我说话!你用了二十八年来惩罚我,不和我说一句话,不肯看我一眼,甚至,连祭司那样的场合都要对我避而不见。这个惩罚,你到底要多久才结束!”
可是,烟雾中站着的人,宛如一顿雕塑,不为所动。
“呵呵呵……世人都骂我角丽姬浪荡风流,骂我不知廉耻,骂我野心勃勃,可是,真正的我什么样的,难道你不清楚?”
她从榻上起来,脚下却是一软,直接摔倒,可男子仍然站在原地,似乎发出一声叹息。
闻这一叹,角丽姬忙从地上爬起来,却不小心打翻了整个旁边摆着的几个烟筒,架子上曼陀罗炼制而成的香粉直接洒在了炭上,顿时,整个屋子白雾缭绕。
角丽姬被呛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但她还是又站起来,踉踉跄跄赤足走去,可身上的纱衣却被那夜明珠灯架勾着,她恼怒的回头,用力一扯。
架子倒在地上,夜明珠滚入了不远处的桌子下面,整个屋子顿时黯了一半,可她衣衫仍旧挂着,一怒之下,角丽姬将其直接撕碎。
半昧的光中,她身体完全不似有几个孩子的女人,仍旧凸凹有致,青春妙曼,还有一份少女无法拥有的妩媚和诱惑。
她摇摇晃晃的走到月夕身前,而那血红色的凝雪珠被她雪白的皮肤衬得妖娆刺目,随着她的步子而晃动。
“月夕,你躲了我二十八年?为什么?”她立在他身前,双眸迷离,“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躲开我?既然爱我,为何不想王表明你的心意?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一个我根本不爱的男人?”
她突然抓住他衣服,像是一个溺水之人,突然抓住浮木,如何都不松开。
可整个人都变得狰狞,连语气都撕心裂肺,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是你们负了我,所以我要杀光你们所有人……你们说我风流,那我就风流给你们看,说我野心勃勃,那我偏要登上皇位,说我心狠手辣,我就要让你们所有的人尝尽各种痛苦。”
“丽姬。”身前的长叹了一声,冰凉的手落在她脑后,“回去吧。”
角丽姬一怔,抓着月夕衣服的手在发抖,“你……终于和我说话了?我以为你会恨我一辈子。”
柜子里的十五看情况差不多了,此时的角丽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食了太多的曼陀罗香气,眼神竟然涣散起来,这个角度,十五都能看到她的手在发抖,似乎站不住。
“阿月,抱我好不好。”
角丽姬望着面前的人,他带着面纱,蓝色的双眸平静一如当年,看不清神色。
说着,她将身上最后一丝衣服脱去。
十五摇头,好在趁这周围没人看守时将小鱼儿撵出去,否则,又被带坏了。
可月夕却是将头扭向一边,角丽姬面露痛苦之色,周围烟雾未散,夜明珠光线晦暗,反而让气氛更添几分暧昧,她终眉眼一笑,拉着他的袖子缓缓地往旁边的床上走过去。
角丽姬取下头上的朱钗,一头瀑布似的长发落了下来,衬得她如玉身体美艳动人。
裸露的肌肤,处处如雪,透着一股诱惑。
而月夕扔是将头扭向一侧,目光看向不远处架子上仅剩下的夜明珠。
角丽姬媚眼如丝,取下朱钗上的一枚小珍珠轻轻一弹,旁边的纱幔齐齐飞落在夜明珠上面,将其盖上。瞬间,挪大的屋子一片漆黑,而角丽姬扯着月夕的袖子,拉向自己身边。
“就是这个时候。”
一直等待时机的十五,也顾不得自己有多大煞风景,在屋子漆黑的瞬间,从柜子里掠出直奔角丽姬。
周围一片漆黑,可对十五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她比任何都熟悉黑暗。因此在角丽姬伸手勾出月夕的衣服时,她几个闪身已经上前,手一伸,直取了对方的脖子。
可就在同时,另外一只手也伸向了同一个地方。
十五用力一扯,暧昧的空气里,那链子豁然崩断,角丽姬剧痛中突然清醒,抬手一掌就击向十五。
十五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拉扯头上的幔帐,然后翻身滚下床,而那幔帐就像一张网子将角丽姬罩在里面。
“阿月,有人偷了我东西。”
角丽姬惊慌失措的喊道,十五在地上又是几个翻滚,穿过柜子,通过那小门跑到走廊,然后攀着柱子跃上房顶,飞快逃离。
可没有跑几步,让十五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体力不支!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问题,即便是她不做大动作,刚用上轻功,没跑几十尺,就开始觉得气喘吁吁。
身后风声将至,十五大惊,吹出一个长哨,旋即在翻越一个院子时,委身一跳将凝雪柱用力藏入残墙的缝隙处,自身又是几个起落,朝密集的巷子奔去。
她现在轻功速度大不如从前,对方越逼越近,她只有利用地形优势将对方避开。
而刚刚那哨声,是给小青留的信号,它会循着十五的气息找到那枚珠子交给藏匿好的小鱼儿。
背后传来衣服翻飞的声音,十五暗叫不好。
对方太快,而她越来越慢,刚过了几个巷子,额头上就是阵阵虚汗。此时的越城,大多居民都已入睡,周围安静得能听到她汗水滴落的声音。
而对方的步履走向,也那么清晰的传入耳朵里。
“只有一个人。”
是的,对方只有一个人追了出来。
十五目光一沉,手往腰上一拂,月光在夜色中泛起水波般的纹路,“强杀罢!”
若是体力消耗战,她迟早落入对方手里。
刚钻入巷子,十五手臂往后一挥,银白色的剑气扑了过去。
也在那一瞬,看到那根龙骨拐杖,十五脸色一变:月夕!
可她步子不敢停留,刚刚角丽姬那一番话,十五一个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而月夕的表现,让十五不能做断定,他到底是哪方的人。
此时追逐自己的月夕,身手敏捷,快如鬼魅根本不亚于她。
前方是一丈高的光滑高墙,要么翻过去,要么转身强突!
月夕离自己不过七尺之远。
十五转身,手里剑带着缕缕银辉,如分花拂柳的朝月夕攻击而去。
月夕显然一愣,执起龙骨连连后退,十五见机,手里的剑往地上一点,借力一跃,就要翻墙而逃。
脚踝突然一沉,十五低头,那月夕竟又追了上来,抓住了他脚踝,旋即,她整个人都往下跌。
被人从高空拉下,必定会伤筋动骨,十五顾不得,里忙捂住自己的小腹,而对方却将她往怀里一带,将她低压在墙上。
而手腕处一阵酥麻,月光竟从手里滑落。
内力被封!
自己……何时已经退化到这种地步了?
十五暗自心惊,可就在这时,身前的人突然撕掉面纱,低头就覆盖在了她唇上。
“唔。”十五瞪大了双眼,张口要咬,可对方捧着她的手竟然扣住她下颚。
力道不大,没有丝毫的疼痛感,可就是没法动弹,对方趁着这空隙,香软的舌头撬开她唇齿,贪婪的吸吮起来。
而对方另外一只抱着自己的腰的手,却开始下滑游走最后抬起她一条腿,架在了对方的腰上。
那一瞬间,隔着衣服,她清晰的感觉到有强硬的东西抵触着她最柔软的地方。
十五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情况?而眼前的人,唇上的掠夺没有丝毫的松懈,绞着她的舌,还发出沉重的喘息声,那声音急剧撩拨性,十五浑身一颤,本就使不上任何力气。
可理智又让她瞬间清醒,只恨自己此时没有反抗能力,否则,一定要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有人……”
远处传来瓦片被踩碎的声音,又是追兵!
而且原来越近,这一下,十五大脑一片空白。
月夕似乎也感觉到了追兵,
在她唇上又深深贪婪的一啄,抱着衣服有些凌乱的十五,轻轻一跃,翻墙而走。
十五目光顿时黯然下来。
这道对原来自己的根本不是难事的墙,却要借助月光的弹力,才能翻过,可最后还被擒住了。
难道自己,身体出现退化?
黑袍人将自己带到一座宅房,因为战事告急,有些人早离开了越城,所以留下了不少空房。
屋子里一片漆黑,黑袍人轻轻合上窗户,急切的抱着十五来到床榻边,俯身又吻了下去。
“月夕,你敢动我,莲降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十五声音不可遏制的轻颤,对方身体依然冰冷,可那***却越来越浓。
难道说那角丽姬为了引诱月夕,做了什么小动作?
他单手撑着身体支在她上方,另外一只手拂过她唇角,“你又坏了我好事,你说是不是该补偿?”
低哑魅惑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撩人,十五微微一愣,望着头顶上的人脑子出现片刻的空白。
“让我想想,这是第几次?”他挑眉想了想,“怕是第二次了吧……”说完,他冰凉的手指,滑向她眼眸,轻轻的触及她卷长好看的睫毛。
十五喉咙一疼,仍旧难以置信的望着头顶的人,最后,吃力的抬起手,摸向他的脸,手指触及到他耳后那面皮的边缘时,指尖再也忍不住的颤抖。
“莲降……”十五无力的垂下,闭上眼睛,喃喃道,“我这是在做梦吧。”
身上的人解开她的穴位,执起她的手放在耳后,引导着她将那面皮一点点的撕掉。
“来,睁开眼。”
他轻声诱哄,声音温柔到了极致。
十五缓缓的睁开眼,月色清凉,静静的落在他绝美的脸上,眉毛,睫羽,每一处都和脑海中的一样,她咬了咬唇。
最后,却将头扭向一边,“你不是。”
那口气,冷到了极致。
身上的人陡然一惊,凝着她,却见她眉间目光疏离冷漠,脸上完全丝毫他所预想到的那样惊喜。
声音不由哆嗦,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再看看我?”
十五看了他许久,口气坚决,“不是。”
“怎么会?十五你不认得我了?”头上的人面色微微发白,那捧着她脸的手亦颤起来,“我来寻你了啊。”
“呵……”十五轻笑一声,身上恢复了力气,将他一掌推开,自己翻身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朝门口走去,“我的夫君,他不会来寻我的。他说过不要让我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说了要让我和沐色一起去死,还吩咐了人在马车上折磨我们。那个人对我避而不见,一心只想我和沐色去死的人,才是我夫君。”
她拿起桌子上的月光,走到门口,“而你,又是谁?”
“十五。”
他上前一步,而她剑往后一直,抵着他的小腹,“离我远点。”
她的声音,冷漠到了骨子里。
莲降心口一阵剧痛,震惊的望着十五,而她收起剑跨步就走,没有丝毫停留,甚至带着一种绝决。
“十五。”他从后面一把将她腰肢抱住,头埋在她耳后,“我……我接受沐色。这一次是真的接受……”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几近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我不会找任何借口,为难沐色了。我……我虽然做不到真心实意待他好,但是,我保证,此刻起,我不会伤害沐色。”
对他来说,要接受另外一个人,远比杀上一百人一千人更难。
而要接受沐色,对他来说,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他人,有和区别?
“是么?”十五望着外面的月色,声音悲凉,“可没有机会了?沐色为了救我,同马车一起滚入了河里……”
她一点点的掰开他腰间的手,声音越来越冷,“走吧,祭司大人。沐色死了,十五处理完越城的事情,会自己回到长生楼等死,无需祭司大人亲自来寻我。”
莲降似跌入冰窖,周身阴寒。
祭司大人?长生楼?
他头疼欲裂,不知道是因为蔓蛇的关系还是其他,他有时候记忆模糊,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十五说他要处死她?她是他的妻,他怎么会这么做?而他又怎么会让人去折磨她?
沐色死了?沐色是魅,怎么会死呢?
“十五。”他将她再度抱紧,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用乞求的口气,“不要生气了,等离开越城之后,我就让人去寻沐色。我以后,也不会乱发脾气了,也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乱吃醋……我会改掉我的脾气,不再让你为难。”
他一手抱住她小腹,一手抱着她肩头,像一个会落水的人,不肯松一点手。
攀在她肩头的指尖,那多蓝色的花骨朵,缓缓绽开,吐出妖娆的花蕊。他闭上眼睛,道,“只要你不弃我,我什么都愿意改。”
十五咬着唇,看着头顶明月,“莲降,明月为鉴,记住你的话。”
莲降激动的搬回十五的身子,捧着她的脸,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终于肯认我了?”
十五回望着他。
她哪里会不认得呢!
湛碧色的眼眸,美人裂的唇,和日日思念的人一模一样。
此时的男子,眼神宠溺,神色温柔,笑的时候,连睫毛都潋滟美丽。
这才是她的夫君。
不是那个躲在黑袍下,远远冷凝着他的男子。
不是那个全身都充满暴戾气息,甚至要出手伤他的莲降。
十五反握着他的手,只是他,太过自大,性格也过于骄横,霸道无理,嫉妒跋扈,容不得一粒沙,可以说有时候会孩子气。
若非他的嫉妒霸道,沐色会如此下落不明?
她不会改变他的性格,因为莲降就是莲降。
但是,错了,那就要有错的意识,而不是一味的凭借喜好吃醋嫉妒。她不求他容天下,只求他不因个人喜好而累及他人。
因为,他要做一个父亲了!
“你怎么进越城了?”十五看着他的脸,“这里这么危险,难道你不怕?”
莲降低着头,就刚刚那一会儿她的不理不睬就让他似经历了一场人劫,几近虚脱,那种恐慌害怕简直要把他整个人吞噬,额头抵着她眉心,“没有你在,才最危险!”
“你竟然用月夕的身份出现,难道你……”
“十五。”他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回床上,合衣躺在她旁边,“我们休息一会儿。”
“嗯?”
十五忙要拦住他,怕他有什么深入举动,要知道每次她都难以承受的处于半昏厥状态,可肚子里有一个小东西,由不得他胡来。
正要将他冰凉的手打开,这才发现他侧靠在她肩头竟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漂亮的睫羽像蝴蝶一样疲倦的伏在脸上,红唇如凝,即便是睡着了依旧那么美。
“这么累么?”十五不由喃喃自语。
累么?因为她,他从来不会觉得累。明知道,自己接下了来的路会更加难走,每一步都是无尽的深渊,每一步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一抬头,光明处,就能看到人潮静静望着自己的女人。一切都值得。
禁吾之黑暗,赐予美光明。
他只是,因为思念一直不敢合眼。因为担忧,一直无法入睡。
外面依然有追兵,她根本不敢合眼,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角丽姬保命的珠子被人偷了,今晚越城怕是要翻天。
“十五,有我呢,睡吧。”
耳边传来他轻柔的声音,若兰的气息缭绕在脖子里,一剂安定药像是她身体自然而然的陷入一种放松状态,微微卷着身体,将小腹护住,而背后的他则将她环保入怀中。
十五到低还是被一阵***扰吵醒了,胸前一双冰凉的手一直不凡分的游走,而衣带也被人扯开,肌肤在未明的夜中,看起来像凝露的白玫花瓣,诱人倒了极致。
抬起手掌毫不客气对着身前的人一耳光,却被他轻松拦住,旋即那妖娆的唇在她皮肤上肆意一咬,丝丝缕缕的战栗从落红出散漫开来,她睁开眼睛,怒瞪着罪魁祸首,可对方却掀起碧色的眸子水波潋滟的看来,“夫人,你若这般拒绝我,我迟早会被憋死的。”
“你已经拒绝我一个晚上了。”
复又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补充。
十五看了一眼外面天色,依然漆黑,另外一只手,又毫不客气是抽过去,却是被他捉在了手里。
莲降低头,吐出香舌暧昧轻舔过十五的莹白的指尖,道,“十五,你身手比以前慢了许多呢。”
昨晚初见他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十五的轻功江湖人人皆知,一起一落如水上点鸿,无人能追。可昨晚他不出三十步就将她追上,而且她出剑虽然狠戾,却没有了之前那种气势。
“是的。”
十五一愣,却是没有反驳,对自己的身体,她当然比莲降会更清楚。可起初是感觉,如今莲降说出来,那就是‘事实’。
“是为夫的错,没有好生滋养你。”
他浅声自责,语气却极其勾人。
松开她的手,又俯身在她身前贪恋辗转,手也温纯中缓缓滑下她的小腹。
“十五,你最近丰腴了许多。”
他迫不及待却又压抑的声音里溢出一丝惊讶,暗夜中的十五脸顿时滚烫,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里。
女子孕后身体都会由极其大的变化,而胸脯则是最明显的地方,
“等等。”湿冷的空气里,***早就膨胀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她却突然坐起来,双手推壤着莲降的腰。
“等不了了。”
昨晚那角丽姬疯婆子在水烟里,加了特色的药,虽然不像媚药那样明显,可却足以让人意乱情迷。昨晚发现她身体有些异常疲惫,所以他不得不的隐忍,如今,见她恢复一些,他哪里还憋得住。
“唔。”十五咬着唇,整个眉都拧了起来。
此时的他只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恨不得将她拆成一块块的吃掉,结合的瞬间,他周身亦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身体上的每一处肌肤都舒展开,喧嚣着,肆意着,只求更多。
但是他不敢动,染着水色的碧眸凝着她,注意到她眉心舒展开后,他开始攻城掠池。
“莲降……”每一下都难以承受,却又躲不开,她声音哆嗦,哀求道,“别,别伤了它。”
“嗯~”
他语调一转,道不尽的诱惑,却是扶着她的腰肢要将她抱着坐起来。
这个动作,让十五浑身发抖,整个脸都白了起来,赶紧护住下腹,连声哀,“别伤孩子……”
莲降动作一滞,被***染得酡红的脸挂着点点汗珠儿,看起来尤为动人,而那双潋滟的眸子透着几分茫然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他声音传来,有几分恍惚和飘渺。
十五将他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羞涩道,“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莲降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陷入一种绝望状态,他盯着十五,似乎在她眼底找到一丝玩味的讯息,然而,对方望着的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写满了幸福。
他扣住她手腕,可手指却颤抖着怎么也摸不到脉。
刺骨寒冷从指间传来,瞬间蔓延到了身体各个血脉筋络,他缓缓退出,然后俯身将耳朵贴在她依然平滑的小腹处。
这里,竟然真的有一个……小生命。
“听到了么?”十五双手轻抚着他柔软如缎的青丝,声音温柔。
莲降身体越来越冰凉,只觉得周身血液在此刻全都凝住结成冰,痛得他肺都冻在了一起。
“我们的孩子?”他声音一颤,低得自己都听不清楚。
“你若不要,那便是我自己的。”
她笑着回答,语气依然那么的开心。
他起身,将衣服盖住她腹部,而她也坐了起来,捧着他的脸,主动啄了一下他的唇,绯红着脸说,“这几天,我正想着给孩子取名呢?”
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她给人就是一副呆滞木讷,像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后面,她会看着他笑,像花落水那样的轻,常常一闪即逝。
她向来不知道表达自己的情感,可却因为这个孩子,整个眉目都绚丽起来,会羞涩,会绯红。
看着她眉色中的温柔,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她说:莲降,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想起了城墙上那面怪异的旗帜:一大一小的糖葫芦。
原来,大的糖葫芦真的是他,而小的,竟然是他们的孩子。
孩子……他莲降的孩子。
想说的话,却突然间不忍开口。
他一手抱住她,一手放在她小腹,看着外面开始出露白雾的天幕,“那就叫多多吧。”
“多多?”
十五疑惑的望着他,不明这名字的含义。
他低头笑着道,“多多益善啊。”他哪里敢告诉她,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这孩子是多余的,本不该出现在这世界上。
可如今身陷越城,她又正是最期待的时候,他没有想到任何理由和借口劝她放弃孩子。
“多多。”十五靠在他怀里,手叠放在他手背上,笑道,“听到么,你爹爹给你取名为多多呢?多多益善。”
“嗯,多多。”
他跟着应和,可喉咙却生疼,手也下意识的将怀里的女子抱紧。
“莲降。你弄得我好疼。”
“对不起,把你哪儿弄疼了。”
他忙松开她,语气甚为紧张。
“你刚刚抱得太紧了。”十五瞪了他一眼,却是一愣,“莲降,你怎了,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我家多多吓到你了?”
“没有。”他挤出一丝笑,“我是……太震撼了。没想到,我也有孩子了。”
“是我们的,可不是你的。”
“是。”他低头深深凝着她,“十五,从未见过你这么开心,见过你说这么多话。”
十五眉眼都被那份喜悦染成了粉色,她抿唇,柔声道,“因为,不仅有你,还有了多多。”
“十五,怀孕后,你有觉得虚弱吗?”
他试探的问道,可整个心都紧张得提了起来,只期望,一切都是自己瞎想。
“虚弱?”十五想了想,“你不是说我身手变慢了么?有时候会觉得无力。回头我向燕成亦的两位贵妃讨教一下,她们的孩子比我们多多大了三个月呀。”
莲降讷讷的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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