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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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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后,学校的下课铃声响起,林乙柒心急如焚地走到书店门口张望,老板见她这么迫切,心里不甚感动,从货架上拿了一个新款告白瓶递给她。

“同学,这个送给你,你要不要写点儿什么,送给你妹妹?”

林乙柒想也没想就推开,她现在哪有心思在意这些。

可是老板坚持要她收下,唠叨着:“买这个的年轻人都说,这东西管用,有的人用来告白成功了,有的人送了就能挽回小女朋友,还有的人把它扔进河里,给那些已经离开,并且再也无法相见的人寄去思念。我一把年纪了,早就不信这些,但是,能表达自己心意,就够幸福了,人生很多东西,不是非要求个回应,这道理你以后自然懂。”

林乙柒目光呆滞地注视着那瓶子,轻声问:“死去的人,真的能听到我的话吗?”

老板始料不及,心想这女孩怎么这么悲惨,赶紧绞尽脑汁想出些话来宽慰她:“小妹妹,死亡不是失去生命,只是走出了时间,他的灵魂,一定还能感知这个世界。”

老板说着从桌上拿了支笔,连带瓶子一起塞进她手里。

林乙柒没再拒绝,无比认真地写下一句话,然后亲眼看见那句话消失不见,把纸条小心卷好塞进瓶子,放进了大衣口袋。

这时,在门口替她打望的老板急声挥手道:“快来!你妹妹出来了!快去看看吧,她快上车了!”

林乙柒承了老板的情,又骗了这么心善的一个人,心里相当不是滋味,于是压了一百块钱在他的笔下,与他挥手告别:“那我走了,谢谢你老板,你真是个好人!祝你生意兴隆!”

老板笑得很慈祥,催促她说:“去吧!去吧!”

林乙柒小跑冲到马路对面,眼看那个女学生就要上车了,她快速掏出手机偷偷对着她的脸和车子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发给康浩查实身份。

今晚正好是康浩当值,查询结果很快发了过来。

女学生叫陆思羽,曾用名张思羽,监护人是陆敏,单亲家庭。

林乙柒在脑子里快速检索这两个名字,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她还是想起了陆敏是谁。

她是张沈的前妻!

那也就是说,这个瓶子是张沈的所有物。

当初张沈委托岳言起诉天恒失败,一定是怀恨在心,那天在法院外看到他们交谈,她就知道张沈起了杀意,可她没想到,张沈真的会下手,都怪自己没有小心提防,早点提醒岳言。

假设她之前的推断成立,张沈和方束真的是同伙,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张沈可能是被方束保释出来的,目的就是利用他整垮岳言,大杀岳家威风。

如果幕后黑手是方束,那他岂不是从自己回归自由身开始,就策划好了这一切?

如果幕后黑手是方束,杀害岳老爷子,也变得轻而易举……

林乙柒推理得浑身直冒冷汗,她不敢再深想——自己曾跟怎样的人同床共枕,曾为多恶的魔鬼动过心?

当务之急,是找到张沈,确认这件事到底跟方束有几分牵扯。

于是她发了张沈的照片给康浩,希望能找到他最近的活动地点。

康浩给她回了个电话,说张沈最近的一次刷卡记录是在某个小区的711便利店,时间是今天下午,林乙柒没有犹豫,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林乙柒站在便利店门口,看了眼手机,现在还没到10点,她打算就地蹲守看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撞见张沈出来买烟什么的。

她盖上卫衣的帽子隐藏真面目,围绕便利店周围转了好几圈,不敢走远,眼看街上人越来越少,她的存在越来越显眼,她就买了杯咖啡,缩进便利店去坐着,头垂得很低,眼睛却一直观察着窗外路过的人。

快要到11点的时候,一个很像张沈的身影从林乙柒眼皮子底下走过,她阔步跟了出去。

那个人埋头走进一个单元,林乙柒蹑手蹑脚尾随其后,这片的小区都有些年份了,只有楼梯没有电梯。

他不停上楼,林乙柒非常庆幸这里安装的不是声控灯,她与他保持着一层楼的距离,她跟到7楼的时候,上楼的脚步声终于变成走平地的脚步声。

原来他住在8楼,等到关门声响起,林乙柒才走上去,左右两边各有两户人家,她先走到左边查探了一番。

其中一家门口堆放了很多杂物,都是一些房主不舍得扔又没用的东西,所以她猜测这间住着的应该是老人。

对面这家外表看起来干净整洁,但凑近一闻,有宠物的浓烈味道,张沈的老家在丹枫的偏远区县,被陆家赶出来之后,无钱无业,多半是租房独居,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可能养狗。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两间房需要判定。

只要找出张沈所住的地方,林乙柒就能叫高老大来掳人,掳回去好好审问,不怕他不招。

林乙柒满怀信心地走向右边,正要蹲下揣摩细节,突然有一扇门开了,她逃也不及,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了进去。

“嘭”的关门声吓飞了电线杆上休息的鸟儿,林乙柒被摔在地板上趴着,她迅速翻身站起,张沈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正对着她,等待时机随时准备扑上来。

林乙柒今天还没做好应对他的准备,但现在被逼上梁山,不得不让自己赶快沉住气,谨记保命要紧。

她缓缓后退,余光在屋子里寻找着可以防身的武器。

“林乙柒,我不去找你,你自己偏要送上门来找死是吧?”

张沈狞笑着向她逼近,她急忙把步子调转方向,瞄准,出手,桌上的水果刀就被她的双手死死攥在手里。

林乙柒目露凶光,斥道:“放我出去!”

“哈哈!我好不容易等到你自投罗网,放你走?那我的账找谁算!!”

“所以你就杀了岳言?!”林乙柒的嘴快过大脑,她原本很清晰的思路现在都被搅成一团,全然忘了自保是首要目的。

“张沈,你自首吧!去警察面前把你干过的龌蹉事全都供述出来,说不定,还能求得你女儿的原谅!”

张沈愤怒的脸色瞬间又加重了一层,“我女儿?……你都知道什么?”

林乙柒一想到岳言是被他害死的,就情不自禁想要唾骂他、奚落他。

“陆思羽不认你了吧?她以你为耻你知道吗?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以为是我们害你落到今天的地步,可你也不想想,哪一件坏事不是你亲自干的?有谁拿着刀逼你了吗?”

“你给我闭嘴!”

林乙柒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心生快意,根本停不下来。

“就你这样的父亲,还有脸出现在她学校门口?她骂你,都算给你情分了,我要是她,早就转学去别的地方,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因为你让我鄙视!让我恶心!”

“不要说了!!!”

张沈怒吼一声冲上来,奋力夺过林乙柒手中的刀,反手刺向她的大腿。

林乙柒抽身猛退,撞倒了窗边的花架,她跌坐在地,随手抓了一个完整的花盆朝张沈扔了过去。

“啊!”

花盆击中张沈的额头,擦出一条血痕,林乙柒趁他还在反应之中,转弯绕着茶几快速移到了厨房门口。

张沈面无表情地抹掉额上的热血,一步步向她逼近,他的语速突然沉下来,像个杀人狂魔一般,宣读着自己的誓言:“林乙柒……我要杀了你!”

“你身上已经背了两条人命,你口口声声说爱你女儿,却给她树立杀人犯的榜样,你可真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啊!”

林乙柒与他周旋的同时,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厨房,没有任何刀具摆在台上,手无寸铁,该怎么脱身?

她只能逃,从大门逃出去呼救,这是最优选择。

此时厨房里飘出一股怪异的味道,两人都没有留意,全神贯注地对抗着。

林乙柒不露痕迹地向玄关移动,同时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张沈,你现在放我走,还能从轻发落。你真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吗?警察已经怀疑岳言和岳老太爷的死是你所为,约定时间一到,他们就会上来抓捕你。我死不死,其实无所谓,反正我来,只是为了证明岳言不是畏罪自杀,他是被你们这群渣滓谋害的!”

张沈一副固执地模样:“我的人生,从你出现开始就毁了!大不了……我跟你同归于尽!”

林乙柒听到这番话先是一愣,然后就诡异地笑了起来,看张沈的眼神就跟看智障一样。

“贱人!你笑什么笑?!”

“呵~我笑你蠢啊!你能坐上天恒法务部部长的位置,纯属是笨鸟先飞,外加踩了狗屎运吧?你说你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这件事干完,现在,居然想跟我同归于尽,让利用你的那些人坐享其成,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别人还没杀你灭口,你就等不及要帮他省力气了?可怜你这只衷心的狗啊,永远做不了主人!”

“我的目的就是报仇!杀了你,就全部达成了!你说再多,也救不了自己!”

“哦?你真的不想东山再起了吗?”林乙柒随口编了个谎,刺激他,“那个人利用你得到了10亿,分了你多少?我想……你一分钱都没拿到吧?看你住的这个破屋就知道了!”

张沈脸上终于出现愤怒以外的表情,他震惊了,怀疑了,不安了。

都是林乙柒想要的表情,她又说:“告诉我,谁是你背后的人?”

“你想套我话?省省力气吧!”

“说你白痴你还真傻!我是在教你,怎么推卸责任。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我死在这儿,只会去找主犯算账,我要是没死,也能在法庭上帮你争取宽大处理,真不知道,你还在维护他什么,他可是独吞了10亿啊!你张沈就算做十辈子的部长,也贪不了这么多吧?”

张沈被说得有些心动了,他眼珠子咕噜转,认真考虑她的建议,林乙柒却趁此机会,转身逃向玄关,扒在门上试图拧开锁。

张沈怎么能让她逃了,扑上去就把她扯回屋里,林乙柒的小腿撞上茶几,她捂住伤口蹲在地上怒瞪着他。

张沈也不急着对她下手,戏弄她简直太有满足感了,他就喜欢看林乙柒这个高高在上的贱人,被他逼得四处逃窜,这种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最刺激了。

房间里静得很突兀,这种最后的宁静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林乙柒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张沈马上警觉,走上前想要抢夺手机,林乙柒却护得死死的,两人推搡的时候,林乙柒瞄到那一串陌生号码,她也不知是谁打来的,但是至少可以给对方透露自己身处险境的信息。

“把手机交出来!”

林乙柒绕着沙发边跑边说:“你休想!”

她滑动手机屏幕,想要接起电话,手上却布满了冷汗,她急忙在裤子上蹭了蹭,再试一次,终于……

“嘭!~~”

顷刻之间,八楼的窗户被震得粉碎,大门被压迫变形,只剩一边挂在壁沿上苟延残喘,整栋楼的住户一哄而出,全都恨不得变成球滚下去。

谁也没有看到,就在那扇门的里面,有一个女人重重倒下,身后,是火光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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