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躲哪儿去了?我找你半天了!”
林乙柒刚从苏湳的房里出来,还没来得及调整心情,半路就遇上了岳言。
她心不在焉地说:“我出去随便走走……”
“你是把魂丢在外面了吗?怎么了?心情不好啊?是因为迟夫人?”
岳言问得小心翼翼,他怕勾起林乙柒的伤心事。林乙柒抿着嘴巴,摇了摇头,她看向岳言的左臂,那里的外伤虽然已经结痂,但骨头上的伤要想恢复,还遥遥无期。
她指着那条手臂问岳言:“还疼吗?”
岳言下意识把手挪到身后,惯例撒谎说:“没事了!你还没忘掉这茬呢?”
“我忘不掉,也不会忘掉!”
岳言被她突然狰狞的表情触动,心想一条手臂算什么,换来她的呵护,值了!
他给了她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顺便来了个摸头杀。
林乙柒任他欺负,嘴上不忘提及几天前的一桩怪事。
“张沈有没有再找过你?”
“找过。”
林乙柒紧张起来:“那你没有答应他吧?”
“我这个人,很听女人话的,你不要我接,我肯定不接。”
“那就好……你千万不要理他!跟那个人有关的所有事,我们都要避而远之,知道吗?”
“为什么要避?这不像你的作风。”
“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他和他身边的人都是疯子,现在应该以退为进。再者,我不想再给他伤害你的机会,不要问为什么,答应我就是。”
“OK!听你的,我喝多了,我们回家吧!”
……
今天是黑色星期一,一大早岳言就跑到法院去处理一件庭外调解的案子,不是大案,林乙柒便没有随行。
她正在办公室里拟定诉讼文书,谭秘书的电话打了进来。她把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手上的工作一刻不停。
“谭秘书,有什么事吗?”
“林小姐,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需要告知你。”
林乙柒停止打字,专注地听着:“你说。”
“林小姐你的母亲……今天早上被收容所的人带走,根据他们的初步检查,她已经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嘭~”
林乙柒身后的椅子被她碰倒在地,她的手掌撑在桌上,全靠那点力气站立。
“她……在哪儿?”
记下谭秘书说的地址后,林乙柒从办公室一路狂奔到门口拦车,坐在车上,她的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却又好像没有任何情绪,不过是一片空白,这种矛盾的现象,在她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时也出现过。
“你好!请问你们今天是不是收了一个中年女人?将近五十岁,头发很黑,皮肤很白……”
林乙柒趴在前台,把能想到的一切浅显的特征全都说出来,负责接待的人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一个劲儿地安慰她:“你先别着急!我帮你查一查!请稍等!”
“是有这么一个人,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你是她什么人呢?为什么找她?”
林乙柒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她只听进去了一点。
“你说……她连名字都记不得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几天前才来找过我……那时她还好好的啊!”
“抱歉!我们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你是她的家人,我们建议你把她送到专业的精神病疗养院去,如果你只是认识她,可以请你帮助我们找到她的家人吗?”
“不用找了……我就是她女儿!”
“那你有什么可以证明的东西吗?”
“我有亲子鉴定书。她的身份证明我也可以拿到!麻烦你们再帮我照顾她一会儿,我很快回来领她。”
走出收容所大门的那一刻,林乙柒哭了,她就这么蹲在路中央,把脸埋进膝盖里哭个不停。
精神分裂症对林熙华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根本不敢去细想。
她告诉自己,要撑住,要比以前更坚强!妈妈现在只剩下她了,她不能轻易被打败!
林乙柒哭了大概有十分钟,随后哭声戛然而止,她抹干所有泪水,风扑面而来,让她更加清醒。
她先去了附近的警察局,直接找到郝警监帮忙,拿到了林熙华的身份证明,又回家翻出了她留作纪念的亲子鉴定书,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收容所,看到有效证件后,她总算被允许跟林熙华见面。
这处收容所里一共有三十个房间,每个房间十个铺位,但居住在这里的流浪者寥寥无几,因为大多数流浪者都排斥这个地方,当然,像林熙华这样缺乏自理能力的流浪者,根本没有排斥的意识。
林乙柒走进她所在的房间,虽然这里比街头干净整洁,但钻进鼻腔里的味道更具侵略性。林熙华的床位在最里面,她找到她时,林熙华正背对她蜷缩着睡觉。
林乙柒脚下走不动路,她的五官不停抽搐,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好心的工作人员拍了拍她的背,给予她一些靠近的勇气。
她艰难地挪动步子,走到林熙华的正面去,她抚摸着她的脸,轻声唤道:“妈……”
林熙华被她吵醒了,她睁开眼一看到林乙柒,就惊恐地尖叫起来:“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是谁?你是不是来杀我的人?不要杀我,我没有错!不要杀我……”
“妈!”林乙柒紧紧抱住她,林熙华一次又一次挣开她,谁也想不到,一个中年妇女能有如此蛮劲。
林乙柒哭得口齿不清:“妈……你冷静一下!我是你的女儿啊!妈……我不杀你!没人敢杀你!你安全了!安全了!别吵,好吗?别吵!”
“女儿?我没有女儿!我女儿已经死了!你这个骗子!你肯定想骗我的钱!走开!大骗子!大骗子!”
林熙华的情绪越来越失控,动手把林乙柒的脸和脖子抓得到处是伤,还使劲捶打林乙柒的身子,工作人员见事态严重,劝说林乙柒先出去等待,他们需要立刻把林熙华转移到单独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