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老旧的地板被踩得“咯吱”作响，桌案上的几杯茶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渐渐茶色黯淡。朝夕起落的鼎沸人声若有若无的骚动着这一室的安静，像是有意撩拨着沉默不语的心情。
“师父……”珏朗终是耐不住性子了，愠怒道，“师父，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走来走去了……”
“你以为我想？！”降龙立时倒竖双眉，压抑的怒火也被点燃，“那丫头也太会让人操心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又不让人跟着，万一遇上嵘卮……”
“师父，是不是对我们有所隐瞒？”闷在一旁几天来都不见言语几字的莫言突然的问话，让降龙更是一惊，降龙看向莫言那又恢复的冰封的神情，知道自己是瞒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摔门而出。
“你是什么意思？”珏朗自是也觉出这两天羽儿和师父的反常，只是较于莫言，他更加会等，不过现在既是有人点破，他也不会甘于人后。
莫言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丝毫想要再说话的意思。
珏朗冷冷一笑，心道不说也好，省的到时候怪我胜之不武！
“谁胜谁负还不一定，”莫言深邃的蓝眸看向珏朗时多了几许哂笑，“更何况，我根本不在乎！”
“怎么，是要求我合作吗？”珏朗讥讽的神情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莫言不知可否，眯缝起双眼道，“看来你不仅身手差，连耳朵也背，真是无可救药！”
“你是想试一试吗？”珏朗含气于胸，星目迸火，“看看到底是谁身手差？！”
“没有兴趣，”莫言漠然的移开视线，转而看向降龙离开的方向，剑眉微蹙，毫无头绪的如同自言自语道，“师父，和羽儿，都变得陌生……”
珏朗没有言语，只是自顾推开身旁的木窗，所有的喧闹嘈杂一下子挤了进来，烟色的天闷闷的，像是又有一场大雨将近。
玉指纤纤，洗的泛白的粗布衣下竟有着如同凝脂般的肌肤，如葱般秀美的指尖捏住青色的茶杯，桌上只有一壶茶，一叠油花生。
沐羽水眸还不掩饰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家伙，随意拢起的黑发捆成最简单地发髻，腰间的纸扇破旧地连扇骨都磨得可照得见人影，只是那脏兮兮的脸蛋儿上一双大眼睛迷人的摄人心魂。
沐羽不禁心头疑惑，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市井小人竟也会有这样美丽的眼眸，而且，竟会是生在这样一个俗气的男儿身上？！
“咳咳，姑娘？”有些油腻又带着许以为的长袖在沐羽有些呆呆的面前晃了两下，沐羽几乎要忍不住捂住鼻子跳出几步去，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可是面上的神情却不由得僵硬起来，“小哥……你到底是几天没有沐浴过了……”
“哈哈，姑娘真是好兴致，”说书人嘴角弯弯，有意以袖掩面，状似害羞地笑道，“怎么好打听人家这等私事呢，人家还是黄花大老爷们呢！这传出去……人家会不好意思的说……”
“额……”沐羽面上一红，只好不客气道，“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姑娘是要追求在下？”说书人熟练的从腰间抽出纸扇，十分困扰的敲着额头，“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是好呢？！在下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呢……”
“公子你想多了，小女子只是想结识公子，并未有非分之想……”沐羽只差没有嘴角抽搐，直叹自己还从未见过这种人……几句话便能让人抓狂……
“哎，姑娘你此言差矣，”说书人一拍纸扇，激动的起身贴向沐羽近前，“你现在不喜欢，也许以后就喜欢上了，那要怎么办？！”
“公子你真的……”沐羽下意识的想要往后躲，却没有想到那藕节般细嫩地皓腕竟如此有力的握住了她的肩膀，沐羽再次看向那双大眼睛的时候不禁多了分怒意。
“沐羽，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而我，也的确有话要对你说，”近在咫尺的距离，沐羽才发现，那黑一道白一道的脸上五官是惊人的精致，那挺直俏丽的秀鼻几乎要抵住她的，那清脆的如同呢喃的声音让她没有来由的安心。
“不过，还欠些火候，”说书人像是感觉出了沐羽的放松，微微一笑，一屁股又做了回去，撩起前襟瞪着那满是黄泥的破靴子丝毫每一偶顾及的搭在了凳子上，沐羽稍稍皱了皱眉，没有言语。
“额，公子……”沐羽等了少顷，但见那混小子似乎只知饮茶啖食，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只好先开了口，却没想到她一开口，他便也开了口，“听说这儿的咸水鸭是招牌菜呢……”
沐羽稍稍一顿，便招来小二，吩咐道，“来份咸水鸭……”
“爆炒牛肚也不错呢听说……”说书人笑呵呵的看向沐羽的双眸弯成了最美的新月，沐羽心中狠狠啐了他一口，便接着向小二吩咐道，“各样好菜都来一份，一定要让这位公子吃到满意才好！”
“品佳肴岂能没有美酒相伴？”说书人拉过转身急于走的小二，问道，“可有枣集？”
“有，有，公子您真是好运啊，我们这儿还真有几坛枣集美酒！！”小二一听，这桌可是有得赚了，咧的大嘴更是笑得没边，“您少坐片刻，这儿就给您伺候着……”
“再来坛黄酒！”说书人似乎眼中有话似的看了一眼沐羽，故作惨兮兮地戏谑道，“姑娘出门可否带足了银两？我可是几天都没吃过饭了呢……”
“没想到你场场说书都人多到爆棚，怎么，还会饿肚子？”沐羽不解，虽说眼前这个娘娘腔的男人又脏又臭，但是他的生意可真的是好的令人咋舌，难道说书这个职业真的那么不靠谱儿，不然怎么见他累死累活的还这么不修边幅……
“非也，非也，”说书人撇嘴摇摇头，“皆是因为小姐啊……”
“我？”沐羽更加不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