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等老夫人的丧事处理妥当,方子儒便跟皇上请辞说要回边疆。
在此期间,白恕从未来找过苏子安,仿佛赐婚的事情不存在一般。
直到方子儒准备离开的那一天,白恕备好车马,来到将军府,一则为了给方子儒送行,二则为了接苏子安。
二人婚事已定的消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反倒是白恕与苏子安这两个当事人看起来平静异常。
苏子安不知道白恕心中是怎么想的,但她清楚自己早就心乱如麻,只是碍于眼下要做的事情太多,才勉强被分了精力。
本着输人不能输阵的原则,苏子安表面依旧是云淡风轻,面对白恕时,她甚至还能客气地礼貌请安。
这是苏子安对白恕从未有过的态度,着实让白恕有些意外。不过同时白恕也明白——苏子安的内心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不然也就不会有这样异常的举动了。
“方将军为国效力,实乃我辈楷模。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朋友,我的康王妃,还请将军放心。”白恕这话说的温文尔雅,但任谁都能听出这言辞间的尖锐。
白恕所说的第一句话纯属客套,第二句强调身份的才是重点。
方子儒苦笑一声。的确,苏子安已经是圣上钦点的康王妃了,除非有一日他们二人合离,或者白恕下了一纸休书,那么自己只能以朋友的身份与苏子安相处。
不过即便如此,方子儒依旧不甘示弱,他冷冷地看着白恕:“还望康王照顾好她,不要给我可乘之机。”
方子儒这话说的明白,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苏子安完全没有想到方子儒会如此坦然,或许是因为对于方子儒而言最重要的都已经失去了,所以反倒格外潇洒吧。
白恕微微一愣后笑道:“这是自然,我认准了的人就不会变,也祝愿方将军能有一段好的姻缘。”
“不劳康王费心,我已经遇见过最好的了。”说完这话,方子儒也不再多言,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看着被马蹄激起的阵阵沙石,苏子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突然又回想起自己与方子儒的初次见面,那时的方子儒也是同样快意潇洒。不过,当时的他正是少年意气风发,而现在的他……则是历尽千帆之后的无所畏惧。
“都已经看不见了,还要继续在这里站着吗?”白恕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苏子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都不知道白恕是什么时候和自己贴得这么近的。
白恕皱眉,他又继续上前一步,再次拉近自己与苏子安之间的距离:“你什么时候才能够习惯?而且往后我们会比这还要亲近许多。到时候,你的躲闪会让本王下不来台。”
听着白恕有些埋怨意味的话语,苏子安只觉得汗毛倒竖。
什么叫做往后会比这还要亲近很多?
究竟在白恕的心中什么样的距离才算是真正的亲近?
苏子安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许多不可名状的画面,她赶忙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不太健康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不过白恕似乎并没有放过苏子安的意思,他继续步步紧逼:“你知道这段日子我为了表现的像一个懂事又识大体的人,究竟忍得有多辛苦吗?”
苏子安听了白恕的话更加茫然了。
忍?白恕忍什么了?
刚刚被驱逐出境的画面似乎又一次回到了苏子安脑中。
望着苏子安俏脸赤红的模样,白恕终于大发慈悲,不再打趣。他叹息着说道:“明白你这段时间忙,也愿意给你一些空间,我不想做那个纠缠不休,不分轻重缓急的人,所以才一直忍着没有去找你。”
听了白恕的话,苏子安才明白自己之前的误会有多大,她赶忙连连点头,表情颇为不自然地跟着感叹:“那还真是辛苦康王了。”
白恕挑眉一笑:“你刚才想到哪里去了?”
苏子安慌乱地环顾四周:“没有啊,我想的也是这个。”
白恕并不戳穿苏子安的谎话,他想要去拉苏子安的手,却被苏子安下意识地躲过了。
白恕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偶尔会怀疑,你究竟是不是自幼习武?如果不是,又怎么能做到次次都如此敏捷地闪躲呢?”
苏子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也不想的。”
她又冲白恕晃了晃自己的手腕:“这手,它实在是不听使唤。”
白恕神情落寞:“你不让我牵也无妨,说到底我们也只是有皇上的赐婚,并未行礼。而且……或许我都等不到行礼的那一天。”
白恕这话说的让苏子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大婚当日,自然会行礼。”
闻言,白恕的神情更加悲伤了:“大婚当日?实不相瞒,我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其实这段日子我没有去找你也有自己的私心。思来想去,即便有了圣上的赐婚,只要我们还未举行大婚典礼,我一旦故去,你也好另寻良人,不会平白耽误了你,让你一进门就守寡。”
听着白恕越说越远,苏子安此刻是彻底慌了心神:“什么叫做一旦故去?你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苏子安猛然记起,之前方子儒就与她说过白恕与圣上交易的事情,可是她记得白恕入宫的时间约定在明天,也就是说现在白恕应该是健康的。难道白恕和圣上另行改了时间?
苏子安紧张地看着白恕,她想也不想便抓起白恕的手想要为其诊脉。
然而,就在此时,白恕却突然反手扣住了苏子安伸过来的手。
这一回白恕格外警惕,用的力气也大了不少,苏子安几次挣脱未果,她这才发现白恕刚才是故意装可怜。
“你骗我!”苏子安瞪着白恕,“原来你刚才说的都是谎话!你根本没有入宫,现在也身体无恙!”
白恕狡黠一笑:“应该是你要反省一下吧,为什么自己的相公拉你的手都要如此这般费尽心思?”
听到白恕的话,苏子安顿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奈何她根本无法挣脱白恕,只能这样被白恕拉着上了回程的马车。
坐在车上,白恕才悠悠地说道:“我刚才的话,并非完全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