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什么?”苏子安仍旧想不通。
“更何况当初那位贵公子求爱的时候,韦家塘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男人嫉妒那贵公子的有钱有势,女人嫉妒绣娘的美貌才华,那卖油郎也不是傻的,他花了银子找人帮忙撒播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听得多了,自然就信了,即便心生怀疑的,也大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不会帮绣娘解释。”少女开口说道,声音无不惋惜,“没过多久,绣娘就变成了众矢之的,她辩驳过,但是她还要照顾家中的幼子,又势单力薄,哪里能说得清?”
苏子安此刻气得牙痒痒,她恨不得亲自帮绣娘报仇,开口便问道:“那卖油郎现在何处?”
反倒是白恕比较仔细,留意到了另外的问题:“你刚才说,她和卖油郎还有孩子?那祭祀时,她的孩子能放任自己母亲被带走?”
少女摇了摇头,眉头紧蹙:“如果我没有记错,老婆婆是有两个儿子的,但是后来她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眼睛瞎了,钱又被卷干净,两个孩子只能外出谋生,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反倒是那个卖油郎,在得知老婆婆被选中后,赶回来祭祀许愿了。”说这话的时候,少女的神情无不嘲讽。
越是亲近的人,许愿越灵验,卖油郎在这个村子里长大,自然也知道。
只是,他对于“亲近”的定义,未免太过敷衍了。
苏子安看了看外面的天,对着守门的清莲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亥时。”说这话的时候,清莲的声音里满是雀跃,“公子,夫人,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白恕点点头,有些哭笑不得地答道:“是安全了,估计村民们已经拿着火把想要将我们烧死。”
清莲歪着头,显然没有理解白恕的意思。
苏子安十分无奈地看着清莲:“你以后可怎么办?都不敢让你一个人出门,被人埋了还会自己填土。”
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但清莲凭借自己对夫人和公子的了解,知道自己刚才一定是又犯了傻。
“祭祀彻底被毁了,亥时之前他们没有找到祭品,明天卯时,自然也无法许愿。”少女有些担忧地解释道,“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没有完成祭祀,所有人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那些等着许愿的人,必定会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如果让他们找到我们……”
少女的话没有说完,不过现在清莲已经彻底明白了。
如果心心念念,等了一年的人是她,如果想要许愿的人是她,面对这种状况……
“那怎么办?我们要趁现在赶紧跑吗?”清莲惊慌失措地问道。
公子武艺高强,不用担心,夫人有公子保护,也不用担心。
而自己,胆小,懦弱,无能……
“跑不出去的,至少现在跑不出去的。”白恕冷静地说道,“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等祭祀彻底过去,等他们彻底死心。”
事实上,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锁了,即便他们想要跑,也回不去,盲目乱窜,只会提前暴露自己。
外面的情况也的确如同苏子安和白恕预料的那样,眼见已经过了祭祀时间,却仍旧没有找到祭品,村民们都气疯了,发誓今晚不眠不休,也要挖地三尺,将祭品找出来。
当然,这种愤怒中掺杂着害怕。毕竟以往从未发生过祭祀延误的状况,他们也不知道祭祀真的延误会发生什么,河神发怒的后果……大家都不愿意去想。
“要不然,我们先丢些家畜下去,安抚河神吧?”有个胆小的男人,忍不住说道。
他现在路过河边都恨不得跑着走,生怕河神发怒,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自己卷进河底。
“丢些家畜下去,安抚河神?”站在男人旁边的汉子眉峰一挑,“这个主意好,就是不知道将谁家愿意出些家畜?”
果然,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寂静。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还好,一涉及自身利益,大家都选择闭口不言。
“河神也没说过家畜就可以安抚,如果不能,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丢了家畜,还没有任何作用?”
“是啊,这种馊主意,还是不要提了吧。”
“有这功夫,不如找找那个贱-人。找到她,直接丢进河里去,万一河神看在我们这么多年诚心祭祀的份儿上,不跟我们计较呢?”
打定了主意,大家再次搜寻起来,甚至将之前找过的地方,再返回来重新找了一遍。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苏子安和白恕就知道不好,二人对视一眼,慌忙寻找这破庙中可以藏身的地方。
一共四个人,如果挤在一起,目标显然过大,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分散开。
苏子安眼疾手快,直接将少女塞到了供桌下面,她则扯着清莲藏身于巨大佛像之后。
“我藏在外面,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也好应付。”白恕开口说道。
对于这些事情,他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方法,必要的时候,一定要多做准备。
没多久,村民们就找到了破庙。火把的光映进来,大家都格外焦灼,苏子安和清莲大气都不敢出,藏在供桌下面的少女更是紧紧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找!再找一遍!”
“是啊,村里通往外面的路已经封死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藏到哪里去!”
“一定能找到的!大家都搜得仔细点,别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破庙里一下涌进十几个人,群情激愤,好像不找出什么来不罢休一般。
这破庙里的东西本就不多,很快那些人就找到了供桌下面,眼看一个壮汉就要掀开供桌的帷布,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
众人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接二连三地向外跑去。
随着最后一个人离开,苏子安拉着清莲从佛像后面跃出,找到藏在供桌下的少女,三人一起从破庙的后门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