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旁边的人做了什么她也不记得,只知道,最后澜文霖挥挥手,清了场子,这室内,只有他,和她。
“说吧,你是谁?”澜文霖紧盯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放松。
“什么?”他是什么意思?是知道她不是本人了么?
“行了,你服了绝魂丹,已经不是影儿了,”澜文霖冷然说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毁了他精心布置的局!
又是绝魂丹?这么说,澜家小姐服的那个药叫绝魂丹,会让她失忆,然后自己的魂魄再附到她身上?
“我当然是澜影啊,哥哥,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下狠手,将这绝魂丹给了自己的亲妹妹?
她轻声嘁笑起来,步步走近床边,“影儿这么迷恋你,你为什么要把影儿生生地推向别人的怀抱?还是你依恋这澜家的财产,故意害了澜老爷的性命,又将影儿许配她人,你好独吞这澜家资产?”
“你!”床上人己不复温文尔雅,激动得扬起手来。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澜影脸一仰,“你倒是打呀!被揭穿了就恼羞成了?!”
澜文霖手一松,眼中满是落寂,苦笑地摇摇头,“罢了罢了,这都是命啊,时不待我!时不待我呀!”
“既然你非影儿,且事己至此,你给我悠着点,”他苍白的脸宠,猛地逼近前来,“影儿的肉身,给我好好地保护着!否则我不介意再想法子换一个灵魂!”
还能换灵魂?
澜影看着问风的扮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问风比她稍高一些,但年纪小,还没有成年男子的魁梧体格,穿起白色的女裙有模有样的,那浓眉大眼,显出几分女子少有的洒脱,也不知谁给他画的妆,还搞笑似地在他白净的脸上打了两团淡淡的胭脂,倒有几分爱美女子的模样。
问风死撅着个嘴,还不是飞雪这次抓到机会整蛊他,就下了狠手,他这一出门,让澜文霖见了也忍俊不禁。
当朝左相高卫国在天朝赫赫有名,年仅二十便经家族推荐,入朝为官,如今年近三十已官拜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是众世家公子中第一得意之人,权势声势如日中天。
相府大夫人向婷秀,祥云城第一世家的长女,与皇城中众世家名媛相交甚密,其姑母为当今向太妃,先帝在时也颇为得宠,高卫国能有今日的成就,无不得彰于其夫人向婷秀的力挺。
今日这赏菊宴便是向婷秀所提议举办的,乃邀请了皇都众多世家名门子弟,名媛才女,俱是青春年华,又是门当户对,意义所指,谁又不知呢。
向婷秀年年仅二十有四,风姿灼灼,为人处事落落大方。虽知澜影昨日皇宫中惊人之举,表面上完全没有显露一二,反而是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些家短里长的女儿话,倒也没让她有任何难堪。
澜文霖将澜影送来相府后,又在这晏会中与熟人聊了片刻,叮嘱了澜影与问风几句,便急急离去。
澜影知他定是去办昨晚上说的事情,也不去问他,总有一天,她会查清楚的。
向婷秀将澜影送到厅内西角,将她介绍给众女宾,便忙着去接客人。
这厅内西角尽是些皇城里的官家贵族世女,澜影与她们对答了几句,无非是些拐弯抹角探休夫之事的,或是语含讽刺的话,便借口赏菊,往园中的菊园走去,问风也紧紧跟上。
秋日天高气转京,登高赏菊过重阳,是许多文人逸士必经之事,菊在这些人的眼中,总是与风流韵事挂上一勾,只是这满相府的宾客,又有几人是真心赏菊来的?
才入菊园,只见到满园花菊郁金黄,淡淡菊香直扑人面。
她看那园域宽广,内有上千盆菊载,其中不少盆栽层层叠叠地累起高台,做了好多处菊花山,那一株株黄金带、白玉团、旧玉团、老僧衲叫人望之不尽,观之不俗。
这时来赏菊的众人都在内厅聚着,园里的行人极少。她倒喜欢这清幽,菊本清香淡雅,或过于热闹了,便少了一味赏菊的清静,此时正好,她心情舒畅地往里走去。
正在这菊山丛中左环右绕,却听菊山另一边传来一人话语,“我看这花倒有几分与你相似。”那声音,清脆脱俗,干净无尘,一如以往她所听到的那样,让人心动,居然是明如意。
她此时是往他处去,对方是往这处来,她若此时回身,那对方走过来时定会看到她的故意回避,所以她走也不是,停也不好,遂作碎步往前轻移。
“啊?妾身……妾身怎么与这花儿相似?”听这细嬾的声音,是一位少女。想不到明如意如此谪仙般的人,也会调戏女子,还不巧地被她撞见了。
“古人不是做诗说么,粲粲黄金裙,亭亭白玉肤,这何止是在说花呢,在我看来,怎么像在说眼前人呢?”
一阵娇笑声中,一个浅黄衣裙的少女以袖掩面转过这一边来,见了澜影,想方才的话语定是叫她听去了,一时脸色绯红,胜似桃花,娇羞不己。
澜影见己闪不及,有些尴尬,反倒放开了,朝二人笑道:“小王爷果然是性情中人,风流倜傥,澜影可算见识了,不打扰二位了,小女子还是赏菊去了。”她稍稍一礼,向前走入那菊花深处。
那浅黄衣女子听她说了,片刻后才醒道:“啊,你是……澜家小姐。”只是那澜影己远去,她看了眼明如意,不由呆住。
方才他瞧自己时,神情含笑,但那笑不及眼里,此时见他怔怔望着澜影远去的背影,眼眸迷离,有一种她从未能见过的深遂与愁苦,她心中一跳,这小王爷为何如此看那澜家小姐?
直至澜影由那黄花丛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明如意才回过神了,见身边佳人望着自己发呆,醒起自己方才失态,眼神一冷,“你父亲可是御史洪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