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邕之战至今十年有余,你输过哪次?还需问我吗?”明如意笑笑,意有所指。
首清秋沉默片刻,又问:“世事变幻莫测,谁能一直长胜呢,若是这一局输了,你可能如我所托?”
明如意脸一僵,“你什么意思?”
首清秋也不看他:“阿意,你当日曾问我是愿孤身纵横驰骋于沙场,还是愿作仙侣疲老亡于江湖,如今我可作答吗?”
“你——”明如意俊美的脸上浮现出苦笑:“你已经给过答案的,你忘了吗?是谁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高声大喊,将来娶个好女人,生个好孩子,过上好日子的?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你这好男人放下心防,便又是一对人人艳羡的仙侣了。”
首清秋摇头道:“我所求或许是奢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是阿意,她不是我的一心人。”她对他的怕,对他的厌,哪有一点恩爱可言,而她也不符合他心中女子的标准,既不柔情似水,也不温顺贤良。
明如意冷然,“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娶妻,你这是存心害她。”女人,对于他而言,是酷型,他又看了看园中那灵动跳跃的身影,她,不是他该碰触的人。
“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想不到首清秋人称沙场战神,原来也是个多情男儿。”
“阿意,你明知这事情原委,我不放心指的是什么你还不清楚,怎么也来取笑我?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首清秋无奈地摇头笑笑。
“不明白你的心的是你,不是我。秋,当初答应那人,是因为那笔财富,能拯救我天朝大国,可如今你扪心自问,你这般在意她,可还是因为这个?不!是你的心!”明如意直指要害,看着对面人的脸色僵硬,心里浮起一种莫名的快意,“你心里愈是在意,愈是想逃避,但秋,你这样分明是欲擒故纵。”
“不!我只是……只是不能让她落入别人的手里,阿意,你也看到了,她外表糊里糊涂,事实上聪明之极,更何况身份特殊,万一被那些人发现,将她抢去,或是毁去,我们要怎么办?”
“我不会让她落到别人手里,”明如意一脸胜券在握,“我会把她推入你怀里。”
“小王爷、将军!急报!”侍卫递上手上的信件,急退了出去。
明如意展开手上的信件,明媚的脸上渐渐阴暗了起来,将信递给了首清秋。
首清秋接过看罢,双眉不由锁紧,这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怎么是好?
“嘉仪这个丫头,真是胡闹!”明如意揉了揉额。宫中之事越来越不太平,眼看议和己接近尾声,战事一止,朝堂腐烂之气也正要趁此机会大整一番。嘉仪公主正是有着和亲的意图奉皇上之命至狄鲁选亲。而这任性的皇妹居然在快到边关时留书出走,说要自己去狄鲁选亲,却不知这一走,明日来迎亲的狄国特使没有接到人,怀疑天朝和谈诚意,这一场和谈就可能功亏一匮。
“是自行出走,还是有人劫了公主,造了假像?”
“看笔迹是不假,但事实尚未得知,按嘉仪往日行事,倒也有可能。”明如意摇头叹息:“这丫头是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别忘了你自己是最宠她的一个。”首清秋完全不给他面子,揭穿他。
“哎,唯今之计,唯有……”明如意看向首清秋,欲言又止。
“唯有如何?”话才出口,首清秋便觉得明如意眼神似乎有点,不怀好意。
“唯有寻人顶替了。秋,此人必须有大家风范,倾国倾城,又能随机应变,又为他人没见过的生面孔……”
“不行!”果然,果然不是好事。
“怎么?你是舍不得么?”
“胡扯!她怎能胜任!”
“秋,你摸摸心口,还有人比她更适合么?连吴渏君这样的女人能都对付,她何其聪明,你不也见识过吗?”
“不行!不行!”
“如果她能去,那你托付之事,我便应了如何?”反正,他不会让那事有机会发生的。
“你!”首清秋对上明如意明亮的眼眸,眯了眯凤眼,转即叹道:“好,依你之言。”而后出门去了。
明如意看着首清秋消失的背影,一手抚额,喃喃自语:“咦?我怎么觉得,我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呢?”
建临城守江泰宏这几日来是又惊又喜又怕又恼,没一日吃得顺畅睡得安稳。这两国和议定在了建临城,上属官员一个指令都由他一件件细细安排下去,这不少将军重臣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边城守说见就能见到的,他们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飞黄腾达,也能让他死无全尸。于是他命家中八房妻妾日日在家烧高香,祈求他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渡过这次和谈。
这日一大早他便带人迎在福顺行馆的大门前,紧张得不停地抹着汗。
福顺行馆是建临城里的官方行馆,乃是当年狄鲁太祖护国征战时所居住所,这次和议的诸多事宜都在此处敲定。福顺行馆虽然每年都有专人修葺,仍然有些冷清,江泰宏倒也算是个人才,只这几日间,倒也把行馆布置得隆重庄严。
行馆外早有士兵守着,凡百姓者需离此百丈以外,不可靠近。一条鲜红厚重的锦缎,由门外十米,连绵地展开,经由行馆门口,一直铺到了大厅里。在绵缎的两侧,立着两排青衣小厮和粉衣女侍,而江泰宏的身后,是建临城大大小小的官史,排得整整齐齐。
众人都知道这日要来的,是天朝国的嘉仪公主,日后极可能是他们狄鲁国的皇妃。身份是何等的矜贵,又想那皇家女儿的姿容,必然天人一般,寻常百姓小官史只怕一辈子都难有机会接近,都屏息侯着,一丝都不敢大意。
“大人,来了,来了!”李师爷指着前方急道,众人一整身形,神情恭敬地望去。
为首一人面色如玉,眉目含情,如画中谪仙一般明艳动人,且体态风流,贵气逼人,正是近日来迷倒了建临城中众少女的天朝国小王爷。他身旁男子剑眉凤眼,线条冷洌,一般黑衣衬得人精神奕奕,不怒自威,乃是天朝骁勇善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人称沙场战神的首清秋将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