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如意审视着这帮曾经与他一起浴血奋战的战士,他们眼中的哀愁,叫他有一种要逃避的感觉。
“东二营的弟兄,集合听训!”
“听训?王爷,是不是让我们再战?”众人颓废的眼里有一丝希望。与其这样不死不活下去,不如战死沙场!张彪也挺了挺胸膛,他还能打!
澜影看着他们,这些与死神擦身而过的人,难道还想着重回战场?
“东二营的兄弟,你们是我西北大营的英雄!是天朝国的最英勇的战士。今天,我要交给大家一项重任!”明如意环视着他们,清了清嗓子,“这是一项关乎西北大营兄弟性命的重任,在场的哪个弟兄,不敢接受的,现在就站出来,我们不会强逼大家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小影说要自愿的,难道担心这些家伙会怕吗?
“小王爷!我愿意!我们愿意!”没有一个人退缩。
“可是,”一个年轻的士兵,微微抬起曾经握刀的右手,那上面只有一个光秃的残肢,他的右腿裤管也是空荡荡的。“我们这样,您愿意让我们上战场吗?”他们根本跑不了啊。
“要是上战场,你敢吗?”
“敢!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我早想重上战场!能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年轻士兵的话,得到了一大堆赞同,众人都七嘴八舌地说着。明如意挥挥手,众人马上静下来,听他训话。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勇敢,不怕刀枪,甚至不怕死亡。”澜影走到谢远前面,“但这是一项,比杀人更重要的任务。”
“啊,是她?”
“这女人不是叛国贼的女儿吗?她来做什么?”
“小声点,她是将军夫人啊。”
“什么将军夫人?将军不过是玩玩她而己,你还以为将军会喜欢上她?将军不是那种人!”
“就是就是!”
一时间,阵伍中人议论纷纷,明如意的眼眸涌起一股寒气,怪不得她说全军上下都在防着她,看着她含笑面对完全不当回事的表情,他心里有些难受,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面对这些流言蜚语的吗?
澜影见众人当面纷纷议论着,也知道是哪些难听的话,无非就是那些关于她的身份的闲话,心中一片黯然,不过知道这不是伤心的时候,冷声道:“你们是不是见我一个女流之辈来安排这个任务,就怕了呢?”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会怕!”
“说!天塌下来不过碗大个疤,我们什么时候怕过!”
“就是就是!”
“什么任务?你说话!”
“救人!”澜影不紧不慢地说道。
“救人?”众人又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救啥子人?咱们这样上了战场没让人救就好了。”
“就是就是!”
“做不到吗?原以为你们还是英雄好汉,连死都不怕,原来救个人就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你说吧,怎么救!”张彪猛喝一声,东二营一干人顿时停了下来,显然,他还是极有威慑力的。
“好,那就按我说的办。”澜影见众人的斗志都被挑了起来,心下稍为安了一些。
澜影坐在案几旁,明如意被她拉住,端坐在案几前写教材。
刚才让士兵示范了平日的包扎伤口,即不消毒,也不清洗伤口,只是散一点伤药,破布一包就这样听天由命了。实在是太草率了,她开始给他们卫生要求,就是洗头洗澡。至少要把手洗干净了,结果等他们洗回来一看,手掌洗了指甲里都是泥。
那个五大三粗的张彪还说什么大丈夫手不干净怕什么,心里干净就行。把她气得哟,这是卫生!卫生!在现代还有不少小医院叫做卫生站,那就是说行医必须是要讲卫生的。现在连卫生这第一关都过不了,接下来她讲的消毒清洗的要点,又要怎么办?
她被堵得也不上课了,冲回大帐里,干跟自己生闷气。
过了一会,又觉得自己跟这些人生气有什么用,他们还不了解细菌的概念,不知道卫生对于病伤来有多重要,不接受有反对意见也是正常的。
她安尉自己,革命尚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不能这样就放弃了,还是有几个人洗得比较干净的不是吗?算了,万事开头难,教得一人算一人罢。
想想士兵最基本的就是听令,索性定个规定,让他们记牢遵守!
不过这里的文字类似于繁体字,看还可以,写就不行了。她只好过来找明如意,把他从那堆器具图中拉出来,让他来写条例。回头就让他们这帮男人好好地按条例办,救人是大事,容不得马虎。
“你倒好,连写字都可以忘了。”明如意无奈地摇摇头,按照她的要求,一字一句地把卫生条例写好,不过这里面的条例倒是挺有意思,有医者的风范,很明显地写出了这些士兵与一个大夫的基本素质差别。
“夫人,”帐里进来一人,却是方才跟她唱反调的张彪,此时正熊着腰,高昂着下巴,一脸睥睨,像一只高傲的雄虎,只是半边空荡荡地袖管空晃着,拐了一条腿,站也站不直,但丝毫不减气势。
“弟兄们喊老子来给你陪罪了,说老子讲话调调不对,你刮我两大耳巴子吧!反正老子觉得你这是瞎折腾!”东二营里住的全都是些粗人,谁不知道?反正他张彪就觉得要是行军打仗大伙还是拼条老命就上,让他们学军医大帐的几个斯文大夫,那是万万不能的。
本来澜影她的气己消了,见他这态度,差点又被激了起来,随即想想他之前对钟老头的态度,能这么对她也是正常。她笑笑道:“成事在人,你们还没开始救治伤员呢,怎么知道不行?刚才是我不对,没跟你们讲清楚这卫生的要求有多重要,你先等会,这教案就要做好了,一会咱们一起回去。”
张彪本来是带着被骂出去的准备来的,没想到澜影这回倒显得落落大方起来,自己一个大男人倒显得有点小气,一时有些尴尬,很安静地在那里等着,也不肯坐,一个大男人有些拘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