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叫我红鸾就好。”我看了一眼一旁略显局促的子哲,嗔了他一声:“还不去给老妇人熬药。”
“哦。”子哲一脸呆滞的看着我,脸突然浮上一层可疑的暗红,转眼看到妇人笑的意味深长,一窘,转身出去了。
“老身一直对将军仰慕不已,那日听子哲说见过将军便有了请将军来吃顿便饭的念想,没想到将军果真来了,这叫老身不知如何感激。”子哲母亲抚着我的手表达内心的喜悦,我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被人重视的幸福,心中暖洋洋的,对眼前这个妇人也不由喜欢起来,我笑着提议道:“伯母若不嫌弃,就叫红鸾鸾儿吧,红鸾从小就没有父母,一见到伯母就觉得分外投缘。”
“可怜的儿……”子哲母亲听我从小没有父母怜惜的给我理了理髻边凌乱的发丝,心疼得安慰道:“没事,鸾儿有伯母疼你,你若有什么委屈就和伯母说。”
“还是伯母好。”我娇嗔的挽起妇人的胳膊,一副撒娇模样。妇人也很高兴,略显病态的脸上染上两团健康的红晕。
“娘,药来了。”
屋外的子哲小心翼翼的端着药进来,红润的脸上因为熬药渗出几滴晶莹的汗水,他俊秀的脸在药罐上蒸腾的热气中变得朦胧。
他一进屋就看到我们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样,不由一呆,手上的药罐没抓紧,一不留神,眼看那药罐就要掉在地上。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在他们惊讶的叫声中手疾眼快的接过。
“给……”我笑着将药罐递给他,却被手上灼热打断,一低头才发现那药罐柄上的隔热布不知何时掉在地上,我手中握着的便是熬了几个时辰的药。
手上越来越热,我痛得几乎跳起来,一旁的子哲也是一副着急模样,我见他想要接过来忍着痛放到邻近的桌上,摊开手一看,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又红又肿。
“你怎么样?”子哲急忙凑上来,看到我的手,全然忘了礼数地抓过,有些恼怒的抬脸看我:“你逞什么强。”
我被他一凶反倒觉得高兴,讪讪的笑了笑,转脸迎上妇人充满笑意的双眼,微微一窘,急忙抽出了手。
子哲也才发觉自己的行为过于亲昵,脸一红,说了一声:“我给你去打些水。”便跑了出去。
“来鸾儿,让伯母瞧瞧。”子哲母亲笑着招呼我。我凑过去摊开手让她看,她脸上也是一脸心疼,我倒不觉得疼了,心中暖意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被人关怀的感觉,原来这般好……
简单包扎之后,手很快过了层厚厚的的绷带,在子哲家里吃了一顿便饭后已近中午,我起身告辞,子哲出来送我。
我以为他有事相求才邀我去他家,可是两人默默走在路上,他却一字未提,有些沉不住气,我一再提示他有事我尽量帮忙,可他却只是笑笑。
“子哲,你是不是有时要我帮忙。”我不喜欢在这样走下去,若在这样下去,我怕我会疯掉。
他却是微微一愣,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唇,沉默一会才笑道:“将军以为子哲是有事相求才请将军回去的么!”
不是么?我疑惑看他。
他似乎有些受伤,那双清澈的眼盯着我看了一会,正要说什么,再看像我身后时却住了嘴,低下眼帘笑道:“子哲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身大步走开。
“子哲……”我急忙叫住他,他被我一叫反而走得更快,正要上去追,却被一个人拉住胳膊,回头,是周官家面无表情的脸。
“将军,回府吧。”他看也没看跑远的子哲,只是看着我,一双美目里是我早已熟悉的疏离和冷漠。
我没后回答,转头看向子哲离去的方向微微失神。
是我误会他了,那样清澈的眼睛说出的话怎会有假……
回到府里我心情烦乱,眼前一直晃着子哲那双受伤的双眼,那样的眼神仿佛是自己打破了一个上等的瓷器那样痛心,我闷闷不乐的坐在院中思索着怎样才能让子哲原谅我,结果苦思一个下午,毫无结果。
“将军怎么这么早就从王府回来了?”周官家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还是那样一成不变的表情,他垂手看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被他一提,我又记起今天早上那个可恶的三殿下的所作所为,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不早出来难道要他拿我当丫环使唤?”
我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他,他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神色,顿了顿才道:“三殿下向来有自己的方法,还请将军尽力配合。”
我有点怀疑周官家是不是王府的人,他处处帮拿恶魔说好话,我无心再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现在想来,还是子哲对我最好,那样温柔的,干净的子哲……
我没有看到周官家转身的刹那一闪而过的黯然,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想着怎样让子哲重新对我温柔的笑,现在想来,也许是我对周围人的疏忽,才造成以后让我痛不欲生事情吧,如果当时我多观察一下他面具下那轻微的情感,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呢,可是,谁又说得清……
令我惊奇的却是三殿下那边的反应,我打伤了他府里的奴才,他一没找我的茬,二没让我赔偿损失,平静的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倒让我有些不舒服。
不过我的心思很快就转向子哲那里,第二天我早早的起床打听到礼部所在,躲在远处等着子哲出来。
早晨的薄雾仿佛是层层的幔帐,将礼部的门廊映得朦胧,我在对面的墙角处站着,一袭红衣懒懒的一再墙上,如缎的发从柔顺的搭在纤细的肩上。我无聊的仰望渐渐发白的天际,想着怎样和子哲解释,心中竟生出几丝期待来。
这时礼部大门突然开了,沉重的闷响复又合上,我转头望去,看到一行人拥簇着一个白色锦衣的男子出来,那男子身形挺拔,说不出的潇洒,薄雾朦胧,我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是那位三殿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