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当初母后提前将心腹选做奶娘,只怕这些他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呢。每每想到此处的时候,欧阳瑾瑜就十分憎恨自己身上所留着欧阳皓的血液,这份痛苦又有几个人能够承担的。
见欧阳瑾瑜又像之前那样眼神专注的看着一处不动,如枫心里就已经猜到了主子怕是又在想些什么烦心事儿了,于是冒死站了过去俯首说道:“恕奴才斗胆说一句,这程家小姐看似弱不禁风的,程昀他们就算有什么计划,大概也不会跟这样的一个人说的。”
闻言欧阳瑾瑜转过头神色诧异的说道:“你这是在质疑本太子的能力吗?我们不能贸贸然进到无相宫里,他们也不敢出来,就这样的僵局之下,有一点儿信息就多一份胜算,更何况程昀不会不管他这个妹妹的。”
此话一出如枫就瞬间懂了他的意思,于是转过身命令一旁的两名侍女将做好的膳食送上去,而后就跟着欧阳瑾瑜快步回到了营帐中。一直端坐在原地的程紫彤见状嘴角便翘了起来,虽然要自己等了很久,但他终于还是来了。
“非常抱歉程小姐,奴才们办事不得心,免不了就要我这个做主子的亲自跑跑腿了,这些都是些山野菜但味道极好,西皓王都里可以尝不到的!快趁热多吃些,”欧阳瑾瑜低下头就用公筷夹起了一些清淡的小菜送到了程紫彤的碗碟里。
虽然满桌子都是青菜十分清淡,但程紫彤的心却像是打翻了蜜罐甜的不行。本以为西皓君主唯一的太子出行,必然是前后拥护数人,每吨都是山珍海味,没想到他跟自己一样,都爱吃些清淡的素菜。
“多谢殿下,罪臣之女岂敢劳烦您,”而后她便拿起一旁的筷子去吃青菜了,许是儿时母亲教导的好,即便是不好咀嚼的菜,程紫彤也都吃的很是端庄。这一幕到让欧阳瑾瑜有些诧异了,原本以为这个庶出的女儿没什么礼教呢!
但转过念想,欧阳瑾瑜还是脸色温润的倒了被清茶递过去说道:“在我的面前你就不必再说什么罪臣了!程家满门三代忠良都是我西皓的开国功臣,只不过到了程老将军这块才出了些问题,但其心我相信还是好的。”
见自己说完话后,程紫彤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瞬间就增多了些爱慕,玉手中握着茶盅缓缓的错开了目光说道:“殿下英明,父亲功高盖主有谋逆之心,但我们这些家人对此也都焕然不知,却都险些丢掉了性命陪葬。”
欧阳瑾瑜听着这言语间似乎已经有在对自己解除防备,他这才敢笃定的说自己余下早就想到的话,这一次他真的赌对了。他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问道:“程小姐此话怎讲,我一直不参与朝政!所以不知道父皇对此事所下的旨意。”
听到欧阳瑾瑜的问话,程紫彤这才找到了一个可以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的地方,于是她一脸郑重的将大将军府满门被擒惨死的都说了出来,言语之中不乏又将全数罪名都推给了程老将军的话。
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说给当朝太子听,目的不过是要自己和母亲有条活路,她们不想去参与什么朝政,不过是想过几天安安静静的天平日子。但欧阳瑾瑜对此又怎么能听不出来,于是只是装装样子的敷衍下来。
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就算是有些心机但对于自己这样从出生,就一直在宫中与虎谋皮的人来说还是太嫩了,于是欧阳瑾瑜十分担忧的看向程紫彤问道:“那按照姑娘所说你们如今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了!你现住何处?安全么?”
看着面前的欧阳瑾瑜的确是没有一点儿想要治罪自己的样子,便也不想在做什么隐瞒,抬起头就十分坦然的说道:“还请殿下恕罪,紫彤现在也是因为躲避西皓的追兵,这才迫于无奈之下躲在了无相宫中,但对西皓绝对没有一点儿谋反之心。”
此言一出欧阳瑾瑜的心中就瞬间笑了起来,果真是如自己所料,程昀他们带着珞儿躲到了无相宫中,不过这位程紫彤还真的是蠢得可以,刚刚认识这么短的时候就如此相信自己,也真难为她活了这么久了。
“那是当然,本皇子也是一直都相信大将军府满门都是忠心效忠西皓的!只是你们一直都躲在个武林门派中也不是办法吧,”欧阳瑾瑜已经在不断的给程紫彤暗示,他相信对自己如此爱慕的眼神中,他可以完全放心的利用她。
虽然程紫彤没有过多的接触外界的人,但是对于欧阳瑾瑜如此明显的暗示,她还是能够听得懂的,于是脸颊一红的说道:“紫彤到真的是有个不情之请呢!只是过些日子我哥哥会带着他们几个一起回到云霄山庄,但我却有自己的想法。”
原来是准备要夺回云霄山庄了,看样子楚天霸的儿子果真是有几分硬骨气的,即便眼下他们时局处于劣势,都还要拼命拿回自己的东西。对于这一点欧阳瑾瑜倒是从心里真的佩服,不过既然他们准备出来了,那他也就不用愁埋伏的理由了。
于是欧阳瑾瑜又亲手布了些菜到程紫彤的碗碟里说道:“虽然本皇子没有什么政权,但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程姑娘但说无妨!”而后他就看着程紫彤的脸颊越来越红,仿佛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抬起头看着自己。
这程家姑娘不会是要说跟着自己走吧,这个想法太过于大胆了,更何况他一心想要找回自己心心念念的珞儿,哪里会有时间去处理这么个麻烦。
谁知欧阳瑾瑜的心中刚刚将这个猜测压下去,耳边就听到程紫彤小声儿的说道:“大将军府一灭,紫彤已无家人可以依靠,今日得缘分相助,才遇到了太子殿下!不知道可否让紫彤以后尽心尽力的服侍您?”
在一旁一直倒酒上菜的如枫,听到这话后险些就要将自己手中的酒壶飞出去。刚刚在大帐外面他就担心殿下将这女子带回去,说什么来着!还真让自己猜着了,于是他只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拼命给的欧阳瑾瑜使眼色。
谁知自家的主子对此反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于是乎如枫便在一旁端着个银酒壶急的满头大汗。欧阳瑾瑜在心中想了半响后,仍就一脸笑意的对她说道:“虽然男女身份有别,再说程姑娘本身也不能做我的侍女,但在我行宫中住着也不是大问题,我答应你了!”
闻言程紫彤倒是一脸的欢喜笑的十分开心,可就唯独苦了端着酒壶的如枫一脸呆滞,怕是自己此行随着殿下回宫,就会被君主赐死,根本就没有一条活路了。
饭食吃了一半后,欧阳瑾瑜见大帐外的天色已晚,便张口说准备将程紫彤送回无相宫去,加上之前她就不识路,便也就顺着欧阳瑾瑜的意思点头应了。但一行人走到接近无相宫地界的时候,程紫彤就瞬间停了下来转身说道。
“紫彤十分感谢殿下今日的照顾,但为了避免给您招惹麻烦,所以余下的路我自己回去就好!还请殿下信守承诺,”话落间程紫彤便孤身一人快速的隐入了竹林中,没有回头再去留恋看欧阳瑾瑜一眼。
见程紫彤走远了之后,如枫才敢渐渐走到欧阳瑾瑜的身旁说道:“亏殿下您还那么细心的招待她,我看着丫头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人!”而后对着那远处无相宫的方向,还是一脸的嫌弃和不待见。
对此欧阳瑾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程紫彤这副果断的样子,貌似也可在日后成为他的人。待如枫回到了营帐后正四处打扫的时候,这才听到他拿着竹简解释道:“如枫啊!要不我说你平时太过头脑简单了呢!”
闻言拿着一株兰花的如枫就走到了他的面前悉心听着。只见欧阳瑾瑜一直伏在书案上看了很久的原来是,前几天快马送过来的云霄山庄地图,而后他就张口说道。
“你别看这程紫彤是大将军府的庶出,身份低微处处不招人待见!但她心中的算计可比你和程昀要多很多,若不是自己真的对程老将军一事清楚,怕是还真的可能会去信她的话了,这样的女子用好了是杀敌的好剑!用不好就是杀自己的刀了。”
这下可就将本来有些明白的如枫弄晕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端着的兰花盆景问道:“既然殿下您都这样说了,这程紫彤岂不是个十分危险的女子了!那您还要留为已用吗?”对于这样的疑问,显然欧阳瑾瑜有些不高兴的皱起了眉说道。
“她的确是很危险,但我却没有说不能用!所以我才一直顺着她的意思说,更何况如今局势一时一变,我不会这么早就下定论的,不过今天她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一会儿你就派人将我写好的这封密信找人传回云霄山庄那边,我这次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而后如枫放下了手中的兰花盆景,拿起密信就点头走出了大帐,只留下欧阳瑾瑜一人默默的继续再书案上研究这云霄山庄的建筑图。而另一侧已经走到了无相宫门口的程紫彤,这才敢悄悄转过身看了自己的身后。
她不让欧阳瑾瑜送自己过来,不过是怕无相宫的探子发现了,自己住这的时间里几乎身边都布满了探子,虽说对于自己的性命无忧,但却是将自己看的十分严密,几乎是想出门透透风都难。
若是让探子发现她与欧阳瑾瑜有所联系,只怕对于自己未来逃离无相宫来说就难于登天了。正当她这样想着,抬头的一瞬间就看到了迎面对着自己走来的魅冬护法,一时间程紫彤就有些面色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魅冬见状微微皱眉有些怀疑,便伸出手挡在了程紫彤的面前说道:“程姑娘这一大早就出宫了,现在才回来也该有些累了吧!”她想炸一下这个人有没有鬼,自打见过这个人之后她就一直怀疑不对劲,但又苦于没有证据,只能默默的盯着。
程紫彤也不是没有听出魅冬话里的意思,只是不确定自己与欧阳瑾瑜结实的事情究竟有没有真的被人看到,毕竟她们都心术不正诡异多端,但转念又想到自己那时走的路早就远离了无相宫地界。
她们就真的那么无聊,没事儿把探子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于是程紫彤抬起头面带微笑的对魅冬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在这里住的太久了,都忘记天上的太阳是什么样子了!所以我今天就出去透透风,没想到走多了路还是太累了!”
闻言魅冬顿时就冷哼了一声儿,这么一个资质平平的丫头竟然还敢出演讽刺无相宫的地宫,若不是看在宫主和小姐的面子上,自己今天就可以废了她!但魅冬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怒火,装作平常的说道。
“既然姑娘已经累了!那就快些回去休息吧,我们这些长期生存在地下的人,也不怎么喜欢闻到什么阳光的味道,免得日后出现什么问题给不了交代,”话音一落魅冬就大步从程紫彤的身边错开走了。
惹得程紫彤愣在原地气的双手握紧,早就知道这无相宫里的人都是些三教九流!想不到如今看来都是些不入流的女混混而已。不过是言语间的讥讽罢了,她有必要这么得意洋洋吗?
“不过都是无相琳琅养着的狗罢了!为别人卖命的蠢奴才而已,待日后我做了太子妃,定然要你们都好看,”程紫彤一脸怒气的推开自己的房门就走了进去,全然没有在欧阳瑾瑜大帐中的半点儿贤淑气质。
而在竹林中听着仇尘子将在宰相府里遇到的事情都讲完了之后,他对着一旁竹林愣了半响后就自己笑了起来,惹得在对面端着一碗就举棋不定的仇尘子瞬间就毛了起来说道:“慕容你这是怎么了?被吓着了?我这有从山下买回来的黄符给你一个。”
说着还真的要从竹椅上的包袱中掏出什么递过来,见状慕容曦禛就连忙摆了摆手拒绝的说道:“若论阴阳五行之说,我也比你知道的多些!又哪里需要这些东西,我笑不过是感叹世间的无常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