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民说干干。
头一天刚想起了念头,等不及过夜找了人订做桌子,以前的招牌不能用了,等重新做个火锅店的。
至于卤猪蹄和点心糖果,张天民说是出去找个朋友,差不多过了一整天,回来时候满脸兴奋,手里拿着签好了的合同。
往后这桩事算是分摊给别人了,他只拿技术秘方入股,连着灵晨也没忘了,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有灵晨的份儿。
张天民喜滋滋的这么对灵晨说,“闺女,看好吧,往后你只管数钱成。”
灵晨:……真是意外的惊喜。
“惊个什么劲儿?该这样。”
柴老爹乐的眼睛眯着一条缝,小心的收拾好了合同,回头拍着张天民竖大拇指,
“天民哪,干的好啊,灵晨不长心眼儿,得亏你个当爸的看着。”
言外之意,你闺女缺心眼,你当爸的不能糊弄啊!
柴老爹格外满意,觉得事儿该这么办。不能因为是个孩子,不拿孩子的付出当回事,是不是?
像这回这样的,挺好嘛!
柴老爹表示赞赏,并且鼓励,
“往后叫灵晨多动动脑子,好好给你出主意,弄个什么秘方啊什么的,都得跟你说,再怎么着不能便宜外人不是?”
所以啊,往后需要分钱时候,可不能忘他家老小闺女。
张天民叫老爹拍的一个趔趄,还得咬牙赔笑脸,一再表示挣钱的事儿指定拉不下闺女,他还指着灵晨时不时出点儿新招呢!
不过,得亏是他闺女,要是给了外人,他真是心疼的很。
幸好!
等到准备妥当之后,正看着黄历挑个好日子重新开张,省城来了消息,张玲子那儿出事儿了。
筒子伯打来电话,说得笼统。
“出事儿了,玲子受伤了,你们赶紧来,见了再详说。”
张天民脸色一白,手里东西一丢,孩子往柴老爹家里送去,八尺高的汉子眼圈都红了,竟难得显出慌乱恐惧来,
“老爹,劳累您帮忙看着孩子,我……”
“说什么废话?都什么时候了。”
柴老爹皱着眉头一挥手,拉着张天民仔细嘱咐了几句,
“别慌,孩子们都看着你呢!筒子看着人,不是说受伤了,那好好养伤,除了要命,别的都不是大事。你定定心,去了好好看看玲子,这不是住院都快一年了,要是能行,领回来吧,让人家医生开药,咱们回来看着吃一顿不落也一样。”到底不在眼前,冷不丁出点儿事儿,怪叫人心里没底的。
扭头一看,灵晨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了东西,背着个书包站在柴老爹身边儿,那架势,明显的很。
“灵晨也去?”
“嗯!我跟我爸去看看。”
灵晨点头。不去在家总忍不住胡思乱想。还不如自己眼见为实呢!
“好,你去也好。看着点儿你爸,他这情绪不对。你去找你筒子伯,有什么事跟他说,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过去,他是地头蛇,可不能不管,总得把人好好领到家……嗯,钱带了没?”
柴老爹说着要进屋取存折,大闺女走之前塞给他的,他看了眼,里头钱不算少。
穷家富路,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灵晨一把拉住老爹,拍着书包赶紧道:
“带了,全都带了,肯定够了。”
她挣得存的,一毛都没剩下,是搁到眼下,也不是个小数目。
要是还不够,那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了。
“再说,还有筒子伯呢,要是真不够,筒子伯肯定不能干看着。”
老爹这才点头。
叫闺女灌了两杯凉水,张天民缓过劲来,再不停歇,捡着要紧的东西收拾个包,扯着闺女骑着自行车,急忙忙的走了。
张兴盛拉着弟弟的手,眼里包着两包泪,只是嘴使劲抿着,不叫掉下来。
眼睁睁看着他爸和姐姐没了身影,这才上前两步轻轻扯了扯老爹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询问。
“老爹,我妈是不是出事儿了?我妈能不能回来?”
说到最后,已经哽咽出声。
他听见只言片语,少年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老爹一手拉着一个,拿毛巾给看着哥哥哭也跟着嚎的兄弟俩擦了眼泪,一边儿一个扯在怀里,暗暗叹了口气,脸上笑着哄劝。
“没事儿,能出啥事?你妈是去看病,有医生照看呢,出不了事儿,是——这不,治了挺长时间,你妈想回来,故意吓你爸呢,好叫你爸赶紧接你妈回来。”
老爹塞了颗糖,哄的兴放忘了哭,可兴盛还是有些不信,他有点怀疑,
“……可我爸他……”
“那是吓你爸呢,不然你爸能着急去接你妈么?”
老爹笑呵呵的,一点儿不着急的样子,“老爹不骗你,这样啊——老爹有个朋友在省城,你妈住院都是人家照看着呢,老爹一会儿去打个电话,你们跟着去听听,好不好?别哭了,都是大小伙了,你妈回来可得笑你。”
兴盛疑惑渐消,觉得不好意思的抹着眼泪,忍不住跟老爹强调,
“那您让人给我爸捎个信,叫他别生气,我妈不是故意骗人的,她,她是想回来了,我和兴放也想妈了,叫我妈回来吧,我指定好好看着我妈,监督她吃药,不让她到处乱跑。我跟着我妈,不让她惹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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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好几回车,可算到了省城医院。
筒子伯叫人等着,一见来人,二话不说。领着去见了张玲子。
见了人,不过一眼,灵晨忍不住心里狠狠一跳。
张天民早窜上去,直直盯着张玲子额头上大片红色,喘着粗气,咬牙道:
“玲子,玲子,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怎么弄得?”
张玲子看见丈夫,眼睛是一辆,瑟缩的神色消失不见,紧紧拽着张天民的手,摇了摇脑袋,觉得头晕,赶紧顿住。
“没事儿,没事了,上过药了,医生说伤口长好成,没伤到脑子。”
张天民使劲儿压制怒气,闻言深吸口气,差点儿忍不住。
灵晨立在门口,张天民一心想着媳妇儿,眼里压根儿看不见旁人。可灵晨看的清楚,病床边儿站了一溜的人,高的矮的,男的女的,仔细一瞅,哎哟,里头还有俩熟人呢!
刚才路上,筒子伯派来的人把事儿大致说了一遍,明不明白的,反正她妈这伤是人为的,伤人的还大咧咧屋里站着呢!
瞅着人家高高扬起的下巴,灵晨肚子一股子火气直飕飕的冲上脑门。听见门外脚步上,转头一看,筒子伯来了。
“丫头,你来了,这……”
灵晨一步上前,挽着筒子伯,立在门角,能看见屋内众人,却叫人看不见的位置,踮着脚尖儿凑近,小声问道:
“筒子伯,您先别说,我问你几句。屋里伤我妈那人是来道歉的不?”
筒子伯眼一眯,光溜溜的脑门亮的很。“不是。”起码人家没说过这事儿,包伤口的药费还是他给的。
灵晨:“那人有来头不?”
筒子伯胖胖脑袋一点。“有。”
灵晨解下书包,塞给带路那人。“要是我动手,您能收拾住不?”
筒子看着灵晨开始挽袖子,嘴巴一咧,蒲扇似得巴掌往灵晨肩膀一拍,
“放心的去,你筒子伯给你撑腰。”
“哎,您瞧好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大步窜了出去,三两步上前,一个跃起,准确的瞅准床尾双手交叉胸前斜睨夫妻两人的女人,一把揪住头发,狠狠一拉,着惊声尖叫的慌乱里,使劲儿一扭,掌心运力,抿嘴大力挥出——
啪——啪——啪——啪——啪——啪!、
眼角瞥见人影扑来,灵晨转身一躲,拧着手心头发,朝着人影撞去。
砰——皮肉碰撞钝声闷闷响起。
停滞片刻,忽的——
“啊……杀人了!”(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