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葑穿着平时最喜欢的蓝色锦袍,头上戴着玉冠。那玉冠色泽极美,不是大多数男人喜欢的白玉,而是带着胭脂色。可是这样艳丽的颜色却极其的衬他。他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似的,模样极其安详。
裴玉雯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宝玉放在他的手上。最后看了一眼,对旁边的宫人说道:“合上吧!”
“是。”宫人应了一声,慢慢地合上棺材。
眼瞧着棺材就要闭上,一只手伸出来抓住缝隙。
宫人顺着那只手抬头,见到满脸泪痕的裴玉雯。顿时,宫人惊恐地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说话。
裴玉雯看着躺在那里的南宫葑,眼泪吧哒吧哒地滴落下来。
端木墨言捏了捏手心。他走过来,抱住裴玉雯的肩膀,将她搂入怀中。
“让他睡吧!”
裴玉雯应了一声:“合上吧!”
宫人这才爬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合上。
“我给他办个盛大的葬礼。”端木墨言的声音近在咫尺,但是落在裴玉雯的耳里,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裴玉雯摇摇头:“他并不在意这些。不要再打扰他了,让他安静地走吧!”
“那将他葬入南宫家的祖墓?”
“嗯。”
南宫葑的送葬仪式非常的简单。送葬的只有亲人以及裴玉雯等人。当墓穴填上,那无双的男儿消失了,只剩下一块刻着他名字的墓碑。那墓碑与大多数墓碑没有什么两样,就像他的灵魂消失,那绝好的身体也变成了骷髅。
自那天起,裴玉雯便一病不起。端木无忧和端木霆每日都来陪她说话。她打起精神与他们说笑,可是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她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眼里满是失落和哀伤。
“娘娘,故人求见。”残月走进宫殿,朝裴玉雯说道。
裴玉雯淡淡地说道:“我谁也不想见。”
“故人从远方而来,如果娘娘不见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娘娘还是见见吧!”残月的眼里满是心疼。
裴玉雯闭上眼睛不说话。
残月咬咬唇,转身走出去。
过了一会儿,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在宫殿里响起。
“我说了,谁也不见。”裴玉雯的声音冰冷刺骨。
“我也不见吗?”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我不辞万里赶过来,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裴玉雯睁开眼睛。
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清雅的素衣妇人。那妇人戴着白花,穿着素衣,脸上不施粉黛,眼里有着哀伤和悲痛。
那神情与她如出一辙。
“清雅。”
“是我。”
裴玉雯朝她伸出手。
“你怎么来了?西域离这里那么远。”
南宫清雅握住她的手坐下来。她轻轻地说道:“本来想回来看看你们。不曾想……刚回京就得到了这样的噩耗。听说你已经病了半个月了。哥哥要是知道一定会心疼的。你知道他最舍不得你受苦了。为了让他安心,好起来吧!”
“最近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裴玉雯含泪笑道:“那时候我们三个人在京城无法无天的,多开心啊!”
“是啊!可是我们都回不了头。”南宫清雅抱住了她。“雯儿,人的眼睛是长在前面的,只能往前看啊!”
裴玉雯咬着唇,血腥味在口腔里散开。她趴在南宫清雅的肩膀上哭泣着。
“对不起。他是因为我才死的。”
“我想,这是他最想见到的结果。”南宫清雅拍着她的后背。“把他藏在心底吧!日子还是要过的。皇上大度,没有计较你与哥哥的情谊。可是你不能一味的挑畔他的权威。他是男人,还是皇上。你不要再欺负他了。”
养心殿。端木墨言处理完最后一本奏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皇后用膳了吗?”
“刚才残月姑娘传来消息,说是南宫王后陪着娘娘用了些清粥。”陈公公在旁边汇报。
南宫清雅是西域王后,宫里人为了区别她与裴玉雯,所以称呼她为南宫王后。
端木墨言轻吐一口气:“总算是愿意吃点东西了。要是再这样折腾下去,身体早晚得垮掉。哎!”
他揉了揉太阳穴,一幅疲惫的样子。
陈公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端木墨言,试探地安慰:“娘娘重情重义,南宫世子又因为她而死,难免会难过些。”
端木墨言看着面前的玉玺。他抿着薄唇,半晌没有说话。
“宣太傅进宫。”
“现在?”天色已晚,宫门已经关闭。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一般不会再宣大臣进宫。
太傅主要负责太子殿下的学习。难道是太子殿下惹 祸了?
想到对下人极其和善的太子,陈公公不免有些担心。
太傅被宣进宫。陈公公守在殿外,听着里面的谈话声,在外面焦急地徘徊。
“干爹,你这是怎么了?”小太监见陈公公这样焦虑,关心地问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个屁。”陈公公怒道:“咱家是在担心太子殿下。皇上连夜宣太傅进宫,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太子有关。太子殿下乖巧又懂事,咱家舍不得他受委屈。”
“干爹放心。太子殿下最近乖着呢,又没有惹祸。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舍得委屈他?”
陈公公听了小太监的话,仔细想想觉得有道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端木墨言与太傅商谈了许久。太傅出门后,神情凝重。
第二日,南宫清雅带着大病初愈的裴玉雯在宫殿里活动。端木无忧在旁边扑蝴蝶。她扑到一只蝴蝶,小心翼翼地装进瓶子里,再捧着递给裴玉雯和南宫清雅看。
“娘,姨,你们看这只蝴蝶好美啊!”
南宫清雅摸了摸端木无忧的头发:“确实很美,就像我们的小无忧一样。”
裴玉雯轻轻地点头:“好看是好看,就是蝴蝶也是有生命的。你把它放了吧!”
端木无忧乖巧地答应下来:“好。”
说着,她打开瓶盖,任由蝴蝶飞了出去。
“无忧真是懂事。”南宫清雅说道:“我们小时候哪有这样乖巧?”
“平时也挺皮的,可能是看我最近精神不好,不想惹 我烦心,所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倒是比平常乖巧。”
裴玉雯摸了摸端木无忧的小手:“怎么这么冷?孤月,给公主添件衣服。”
“娘,你拉着我的手就不冷了。娘已经很久不摸无忧,也不和无忧玩了。”端木无忧拉着裴玉雯的手不放。
“好,那娘今天就好好地陪无忧。”裴玉雯宠溺地笑道:“你想做什么?我全力配合你。”
“我想捉迷藏。”端木无忧眨眨眼睛。
“那好……”裴玉雯看向旁边的人。“把我眼睛蒙上吧!我来找无忧。”
“娘娘……”残月想劝阻,但是看见裴玉雯坚定的眼神,只有将没有说完的话咽下去。
娘娘体内的毒还没有解啊!
不是说已经找到神医谷的人了吗?怎么还没有赶过来?要是再拖延下去,娘娘的身体哪里受得住?wavv
砰!裴玉雯刚走了几步,身体朝下面栽倒。
“娘娘……”宫人们连忙迎了过去。
南宫清雅也被吓住了。她看着昏迷的裴玉雯,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让我们告诉你,其实她身中剧毒,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解药。”孤月哭着说道:“娘娘,你要撑着啊!荆统领他们已经去接神医谷的人了。再过不久就有法子了。娘娘……”
端木墨言听见消息赶过来,见到裴玉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问旁边的人:“查查荆统领到哪里了。是不是带回了神医谷的人?”
“皇上……”清风从外面跑进来。“皇上恕罪,荆统领原本已经找到神医谷的人。可是那人中途被人刺杀了。”
“神医谷不是有不少传人吗?那就再找下一个。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神医谷的人过来治好皇后。要不然,我就灭了整个神医谷。”端木墨言眼睛赤红,神情暴戾。
“皇上……”裴玉雯醒后就听见端木墨言说这样的话。她抓紧他的手,面带不悦。“怎么可以这样残暴?这不是皇上的作风。这是昏君所为。如果这是我的命,那就随我去吧!皇上不要强求了。”
“你这么急着找死,是想去找南宫葑吗?你与他有来世之约,与朕的白首之约呢?就不打算遵守了?”端木墨言紧紧地抓住裴玉雯手掌。因为太用力,在裴玉雯的手心留下了长长的抓痕,而他没有察觉,裴玉雯没有提醒。
“皇上还是在意的呀!”裴玉雯失笑。“像个孩子似的赌气,说这样的话伤了我,也伤了你自己。”
“朕在意。朕怎么可能不在意?”端木墨言紧紧地抱着她。“来世什么的,朕管不着。可是这辈子你得留下来陪我。少一个时辰不是一辈子,少一天也不是一辈子。要是辜负了我,下辈子我还来纠缠你。懂吗?”
“皇上好无礼。”裴玉雯瞪着他。“这已经不是我愿意就行的。老天爷给了我这样的命格,我怎么办?”
“朕是九五之尊,老天爷也得听我的。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端木墨言说完,对清风说道:“贴出告示,只要能够解开皇后体内的毒,朕答应任何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