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丘,学兵军设于地下的备用会议室里。没进会议室,欧阳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道。他咧咧嘴对身后的陈师昌说:“看来参谋长他们的心情很糟糕啊。”
就在一刻钟之前,陈师昌的心情也非常的糟糕,不过经历了刚才的一幕,他的心中却特然被信心还有温暖塞得满满的。淡淡的一笑,他说:“长时间呆在地下,任谁的心情也好不了。参谋长他们应该上去看看走走的。”
会议室门口的警卫看见他们,立刻立正敬礼,大声喊道:“军座!”
欧阳云还礼,走进会议室,立刻被迎面扑来的烟气呛得咳嗽起来。然后,他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抽多少烟了?想搞集体慢性自杀吗?”
张镇等人此时都已经站了起来,嘴上喊着“军座”,纷纷将手上的烟卷扔了。与欧阳云等人的精神抖擞相比,他们的神色要黯淡的多。其中,姜树人更是一脸的愁色,而难得参加这种会议的波恩父子,也是一脸的惶惑不安,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
欧阳云一一和他们见礼:“波恩先生,姜总、范总、参谋长,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不存在,”“军座客气了。”众人纷纷寒暄道,然后,姜树人应该是奇怪欧阳云的神情怎么能如此的轻松,讶异的问道:“欧阳,你回来没经过城里吗?”
“经过了的,还在城门口耽误了一会。”
张镇闷声问道:“是被逃难人群给堵住了吧?”
“是,不过,他们大多数人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他们不逃难了吗?”
“是。我刚才刚做了个决定,参谋长,姜总,这事得麻烦你们了。明天,你们组织一些人对这次在轰炸中有财产损失的人家做个登记。个人、商铺、企业,都要登记到,数据必须详实……”
欧阳云话没说完,姜树人惊叫起来:“你不是要对他们进行补偿吧?我们任丘的财政可支撑不了。那样的话,我们会破产的。”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欧阳云,显然都觉得这做法实在是太疯狂了。
摆摆手,欧阳云沉声说:“学兵军的底子我清楚,要做出补偿肯定不行。但是,这次之所以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和我们消极抵抗是有关系的。因此,对于一些生计已经出现困难的,我们要力所能及的提供帮助。至于补偿的事,你们误会了。我要你们进行登记,是要留待以后和日本人算账——”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冒出一溜寒光,冷冷的说:“如果日本人觉得我们中国人好欺负,能随便炸着玩,哼哼,不要十年,我会让他们后悔今天所作的一切。”
姜树人讶然道:“你的意思,是要和日本人来个秋后算账?欧阳,你觉得我们一定能打败日本人吗?”
欧阳云肯定的说:“当然。姜总,诸位,你们刚才没看到,没听到我们任丘人民是怎么说的,”他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八度,朗声道:“他们说了,要留下来帮助我们打鬼子,日本人越是轰炸的厉害,他们越是不走。他们要和我们学兵军共存亡哪!有此民心,日本人不过是纸老虎而已!我们必胜!”说完,他很自然的挥了挥拳头,大步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
众人看着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感觉着他话中透出的强烈自信,不自觉的受到了感染。张镇向往的道:“我们中国有四万万人口,倘若民心如此,每人吐一口吐沫都能将日本岛给淹了。军座,我刚才还为难民潮担心呢,现在是彻底放心了。”
波恩父子对视一样,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一份领悟和喜悦,老波恩想了想然后瞬间做了决定。他说:“欧阳长官,不管其他人作何打算,我们犹太人既然已经选择任丘作为我们的家乡,我们就不会再做他想。请像对待你的嫡系部队一样,放心大胆的使用犹太独立旅吧。斯特恩!”
斯特恩站了起来,看着他询问道:“会长?”
老波恩说:“记住了,以后,犹太独立旅不需要再遵从当初的协议。你们,以后只是纯粹的中国军队,中国军人。你们的长官只有一个,那就是欧阳将军。”
斯特恩双眼泛光,看了欧阳云一眼,大声应道:“是。”
会议室门口,欧阳云的贴身警卫小六子耳闻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轻声对白流苏说道:“营座,这个犹太老头,刚开始应该是准备对军座发难的吧?”
白流苏淡淡的一笑说:“恩。小六子,你有长进了啊。如果我料到不错,他们原来的打算,应该是想脱离我们来个举族迁移的。不过,军座的一番话却给他们吃下了定心丸。我们的小长官,终于成长啦。”
“呵呵,”小六子笑了,为自己长官这老气横秋的语气。
会议室内,会议正式开始了。欧阳云先是听取张镇对战局做了汇报,然后又针对性的对各留守部队的防务做了调整,之后,便是就当前需要解决的民生问题和众人商议出了妥善的处理办法。在登记民众财产损失这一块,他特别提到了一点,完成后的数据报表,最后要请以乔治为首的外国外交人员做个公证,以防止日本人事后扯皮。
谈完了任丘的事务,话题自然的转移到了张家口的防务上。这时,张镇的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他对欧阳云说:“按照你走之前的要求,张家口守卫部队也是采取的消极防守。这一来可就助长了小鬼子的嚣张气焰了,只一天工夫,张家口就损失惨重。张自忠将军已经发来责问电,问我们为什么是不是因为觉得张家口迟早要交给他们而消极防守。”
欧阳云眉头一皱,说:“是吗?”然后看了看手表,马上做出一个决定,站起来说:“那我得连夜赶往张家口。恩,今天该议的事也议得差不多了,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