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甫在广州陆军学院接受短训的时候,因为接受的是一种全新体系的军事理念,所以,在度过了刚开始的怀疑期以后,接下来的军校生活,简直是如饥似渴。何止是他,学兵军从重庆交换来的那批原中央军的中青年军官,基本上都是以这种状态度过了他们短暂的军校生活。在进入军校以前,他们以为学兵军能够逢日必胜就沾光在先进的武器装备上,而在课堂里坐实了以后,他们才知道事情没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打仗,可不是光有先进的武器装备就行,战术理念也得跟上。不仅是战术理念,甚至带兵理念都要进行转换。张灵甫毕竟是正规军校出来的,基础和见识都不差,如是,他才得以迅速的调整好心态,心甘情愿的以学生的身份接受那些比他要小十岁左右的年轻教官们授课。
短训结束,结业考的时候,张灵甫的努力没有白费,参加考试的一百三十九人中,他勇拔头筹。结业典礼上,欧阳云有参加,在为他颁发了荣誉证书和结业证以后,问他有什么其它的要求。张灵甫就提出希望能够下一线,统帅一支部队打鬼子。其时,欧阳云已经在筹谋组建联合政府的事情,便将他调入联合军担任一个新兵单位的总负责人。而在入渝成功,决定对原中央军进行整编以后,他便将张灵甫那一批军官悉数调了过来,并且大都委以重任。更任命张灵甫为国防军第一师的师长,且指定一师为这次整编行动中的样板部队。
短短半年时间,张灵甫就从一个上校旅长升职为中将师长,对欧阳云的知遇之恩,他自然铭记在怀。而所部被树为整编行动的样板部队,于他和麾下官兵而言,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远征第三军中,论升迁的速度,孙立人排第一,他变算是第二了。而因为他是从上校级直接提到中将级,论升迁的重要程度,犹要超过孙立人。前面讲过,远征第三军中,也有温鸣剑这一类非但没升反而降职了的。如此,虽然张灵甫乃是正儿八经的黄埔军校出身,也算是原中央军老人,他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羡慕嫉妒恨。
张灵甫这个人,别看他平时鼻孔朝天吗,一副面对流言蜚语百毒不侵的样子,实际上,他内心里是很在乎这些的。不然,他这一次也不会执意向孙立人要求担纲先锋部队了。他这么做,就是想通过实战证明所部战力,证明个人的能力,好让那些对他有非议的家伙知道,他张灵甫能当上第一师师长,并不是靠和总长的私人关系,而是确实有这个能力。
在广州军校的时候,张灵甫在一次集体参观狼牙训练基地的时候,曾经在狼牙基地的围墙上看到这么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他深以为然,并视之为所部日常训练的指导思想。他本来就十分看重部队的日常训练,再加上第一师样板部队的荣誉压力,他对第一师的训练便抓得格外的紧,甚至获得了“张扒皮”这样的绰号。
功夫不负有心人,“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也不是妄言。张灵甫及所部官兵平时远超其它兄弟部队的付出,在他们的初战中立刻现了效果。
曾经的时空,张灵甫的五十八师已经算是中央军系统里的王牌了。而非要做个比较的话,这个时空,他的第一师的战斗力,比之曾经的五十八师还要强过许多。所以,虽然这个时空的日本陆战队乃至所谓的民族解放军,战斗力也比那个时空要强,然,却依旧不足以与第一师相抗衡。张灵甫又不放心手下的将校,亲自赴一线指挥。而他作为第一师的最高长官却亲临一线,对部队的士气又有助益。也不知道是谁先喊出来的:师长在我们这里,绝对不能让鬼子有面对师长的机会。然后,这个提议很快便传遍了第一师官兵们的耳朵。张灵甫这个人说不上爱兵如子,但是有一点,在奖惩制度上,他却是言出必行,甚至于会拿出自己的饷银来对训练中表现出色的士兵进行嘉奖。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在他可能面临危险的时候,他手下的兵们又怎会惜命。于是,相田真雄本来还想着通过阵地战抢回一线阵地呢,孰料,第一师所有人却都打疯了。日军本来就缺少反坦克武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用特攻战术来对付坦克。可是,特种战术本来就是威慑性大过实用性,在第一师官兵集体不怕死的情况下,日军百试百灵的特攻战术,这一次却是失效了。
战斗进行了一个半小时,第一师战车部队在付出二十余辆战车及相关官兵牺牲的代价下,成功的凿穿了日军防线,直接威胁到了相田真雄的指挥部。张灵甫本人无视生死,直接导致其麾下兄弟个个悍不畏死。用温鸣剑的话说:一师打疯了!
相田却没张灵甫这样的胆量,当然了,他撤退的理由也很正当,因为在野外工事之外,他们还有城防工事可以固守。且,他此时已经认定学兵军是要大举反攻了,所以哪怕是为了给毛淡棉等地方的部队争取时间,他也要尽可能多的多守住一段时间。而日军的连坐制度,让他的部下也不敢放任司令官涉险。相田本人本来就无决死之心,他的部下再适时送上“关怀”,他从“大局计”,便率领旅团本部先一步撤入了卑谬县城。
在卑谬战役开打前,温鸣剑曾经预言,他们可以轻松的打日军一个出其不意,但是想要完全攻下卑谬却有难度,至少伤亡不会小。温鸣剑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基于过往与日军交战的经验。曾经,哪怕是台儿庄大捷,中国军队也是在付出重大伤亡代价的情况下,这才有所建树。所以,当他率后继部队踏上日军阵地的时候,看到硝烟渲染下累累的敌军官兵尸体,一度,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会这样?”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身边人。
而在他身边,其他人也几乎和他一样的表情,他们也不相信眼前所见就是真相——小鬼子,什么时候这么不经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