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县,日军第6师团指挥内,池田纯久大佐站得毕恭毕敬的向谷寿夫报告,称完成了师团长阁下的嘱托,已经将苍南全县的支那百姓集中了起来,就等他一声令下便能押赴前线。
谷寿夫扶了扶眼镜阴笑:“很好!”又问:“赵宽呢?他怎么说。”
池田头低下了,道:“赵宽称没有接到松井阁下的命令,所以不能——”
“八格,现在的前线指挥官是我,一切由我说了算!池田,走,你带我去!”
“哈依!”
赵宽是这一次随日军进攻福鼎的伪宁波保安旅旅长。当谷寿夫气势汹汹的赶到伪保安旅驻地的时候,却被赵宽的手下告知,长官去第9师团了,不在营中。谷寿夫面色阴沉的扫视了伪保安旅的营地一眼,发现这部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伪军安营扎寨居然颇有气度,嘴角冷冷一撇,对池田等人道:“那我们就去第9师团吧!”
第9师团指挥部内,赵宽正在请求大久一郎出面说项,让他出面说服谷寿夫不要牵连苍南一带的百姓。他诚恳的对大久一郎说道:“阁下,皇军是以大东亚共荣为目的入驻中国的,对此,我们衷心拥护。那么,占领区的百姓,其实也是天皇陛下的子民。谷寿夫阁下现在想挟持苍南的百姓发动对福鼎的攻势,这有悖皇军的初衷哪。阁下,老百姓是无辜的啊,还请您出面说项,让谷寿夫阁下取消这个决定。”
凭心而论,大久一郎看不起谷寿夫采取这种手腕,认为这是懦夫的行为,有损皇军威信。只是,他也知道经过昨晚一战谷寿夫已经被刺激得疯了,而刚才,联合舰队的航空部队又折戟福鼎,实际上他们已经失去翻盘的机会。如此,不采取非常手段根本别想攻破福鼎。
无论是为人还是掌军风格,大久一郎和谷寿夫都是两类人。便拿对赵宽等伪军军官的态度来说,谷寿夫一向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对赵宽等人动辄呵斥以对,完全一副主子的嘴脸;而大久一郎虽然心中对于赵宽等人很不屑,但是表面上至少表现得很和蔼,这也是赵宽会主动来找他说情的原因。至于赵宽为什么会紧张这件事,一方面固然因为其良心未泯,另一方面却是清楚并畏惧学兵军对于汉奸的政策,同时也和战局的走势有关。日军集结五十余万大军围攻学兵军,赵宽原来以为学兵军这一次肯定在劫难逃的。可是随着战局的发展,先是第11军被歼,接着第5军在上鹰战场遭遇重创,华南方面军进攻福鼎失利——一夜之间,学兵军在两条战线都取得大捷,歼敌三万余;今晨,更是一举击毁日机一百余架,他又不傻,马上惊觉到,这一战结果难料,最终取胜的说不定会是学兵军。
这么一想,他就不得不考虑后路了。恰逢发现第6师团的池田纯久居然在全城大肆捕捉当地百姓,他敏感的意识到了谷寿夫背后的意图,思考再三以后,不仅拒绝了池田代传的谷寿夫的命令,而且壮起胆子来找大久一郎说项,希望他能够出面说服谷寿夫,不要行如此偏激之事。
大久一郎很鬼,表面上他同意了赵宽的请求,心里却不准备插手此事。他自视清高,不会行使这种手段,但是却也知道,在目前这种情势下,非如此不能打破僵局。他这边正信誓旦旦的向赵宽保证,要去找谷寿夫说道让他取消这条命令,有手下进来报告说谷寿夫阁下到了。他站起来笑着对赵宽说道:“赵桑,说曹操曹操就到,走,和我一起去迎接谷寿师团长吧!”
赵宽知道谷寿夫是来找自己的,心中有点惊惶,他咬咬牙站起来随大久一郎迎出去,走出第9师团的指挥部,正好和谷寿夫打了个照面。
谷寿夫先朝大久一郎点点头,然后目光牢牢的锁定赵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赵旅长好大的架子啊,池田请不动你,还要我亲自来找你?!”
他这个态度让赵宽只觉得头皮发麻,本来狠起来的气势登时为之一矮。他看了看大久一郎,希望他能够出面斡旋,却见后者一脸微笑,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心中暗啐一口:马勒戈壁,老狐狸!脸上堆笑对谷寿夫道:“阁下误会了,我没接到松井阁下的命令,不敢擅离职守啊!”
松井石根给赵宽的命令是让他率伪保安旅弹压地方,他如此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却正好给了谷寿夫口实,只听老鬼子咄咄逼人的说道:“你也知道要忠于职守?哼,苍南的支那猪都被我集中到了一起,作为负责弹压他们的你们,为什么还不跟随行动呢?赵宽,难道你敢违背我的军令?”
老鬼子说完,鼓起了金鱼眼。而他身后的池田纯久闻言,上前就拔出了自己的指挥刀,骂道:“八格牙鲁,赵宽,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他作势欲砍,赵宽的几个手下见了,毫不犹豫的拔枪相向,其中一人拿枪对着池田纯久的脑袋,沉声喝道:“把刀放下!”
池田纯久刚才找到赵宽传令,要他配合自己的行动却遭到拒绝,觉得很没面子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此时才会狐假虎威的借势发作。他显然没料到赵宽的手下还有胆子拿枪对着自己,羞愤之下,挥刀就朝赵宽劈了下去,喝道:“八格!”
“嗒!”他指挥刀才高举过头顶,几把驳壳枪的枪机便一起齐声撩开了。眼见一场流血冲突不可避免,大久一郎终于出面了,他沉声喝道:“都住手!”然后走上前去,挥起巴掌就赏了池田久纯一记响亮的耳光,骂道:“池田纯久i,你想干什么?你想让学兵军看笑话吗?”
然后他对赵宽说道:“赵桑,你就是这么教导手下的?居然敢拿枪指着皇军了?”
赵宽能当上伪宁波保安旅旅长,手上肯定有两把刷子,他阴鸷着脸,毫无畏惧的狠狠瞪了池田纯久一眼,然后朝大久一郎鞠了一躬,回身对几个手下骂道:“混蛋,谁让你们拔枪的?还不都给我收起来!想造反吗?”
他的几个手下闻言立刻将枪收了起来。
池田纯久被当众扇了一记耳光,这受的的羞辱可就大了。谷寿夫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对赵宽说道:“赵旅长,我看想造反的人是你啊!”然后朝身后一挥手道:“给我把这几个狂徒拿下!”
池田纯久被伪军拿枪指着脑袋,这对于第6师团的日军军官而言乃是天大的羞辱,谷寿夫身后的一帮人早就睚眦欲裂了,闻言“哈依”一声扑上去就要拿人。
大久一郎再次站出来将他们拦住了,他看看谷寿夫、赵宽,目光最终落到谷寿夫脸上,说道:“谷寿君,大家都是军人,战事不顺情绪难免有些激动,大家都是为天皇陛下效力,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赵旅长!还不过来向谷寿阁下赔礼道歉?!”
赵宽咬咬牙上前,对谷寿夫鞠躬道:“阁下,小的们不懂事,还请您原谅则个。”谷寿夫哼了一声,道:“我看在大久君的面上就不和你计较了。现在,集合部队随我去西门吧!今天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拿下福鼎!”
赵宽咬咬牙不出声,一挥手:“我们走!”带着众手下朝已部军营疾步走去。
谷寿夫在后面喊道:“半个小时以后再西门见,赵旅长不要自误!”喊完这句话,他对大久一郎说道:“这帮支那小人越来越不像话了,总有一天,我要将他们全部宰了!”
大久一郎不置可否,道:“谷寿君,我有疑问要当面向你请教一下,走,我们进去谈。”
两个人进去里屋,大久一郎摒退众人,对谷寿夫说道:“谷寿君,我有一事不明,你有想到这么做的后果吗?”
谷寿夫一愣,随即说道:“大久君,是不是赵宽对你说了什么?支那狗的话,你有必要当真吗?”
大久一郎摇摇头道:“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欧阳云。你应该清楚去年在名古屋发生的鼠疫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谷寿夫冷笑:“你是担心支那人的报复吗?大久君,不是我批评你,你觉悟不够啊。你以为这一战是什么性质?中日双方无论哪一方败北,百年之内还能翻得过身吗?看来,你还不理解大本营解决东南支那事件的决心啊!”
大久一郎眉头微微一皱,他想起谷寿夫曾经被召回国内一段时间,心说难道他知道一些秘密消息,试探着问道:“大本营方面——”
“小泉敏一郎这个人你知道吗?就是山本阁下最信任的那个幕僚。大久君,这件事乃是帝国机密,你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个小泉和学兵军的欧阳云,他们都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
“嗯?”
“他们来自后世。小泉君有提到两国的未来,他说,支那后来又崛起了,而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让支那永世不得翻身。”
“有这种事?”
“是,你想想,学兵军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凭现在支那人的工业基础和科学实力,能够造得出来吗?那都是欧阳云剽窃自后世的成功产品啊!所以,欧阳云和学兵军绝对不能留!”
“我明白了!”
“大久君,这话我是第一次和其他人提起,还请一定保密。”
“放心好了,我会严守这个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