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卯初,张静像往常一样,起身由着琉璃,翠儿两个忙活着,简单梳洗过,盘了头发,只插了根翡翠碧簪,带了同款水滴型耳坠,套上对镂空刻花鸟富贵图案银质手镯,脂粉未施,捡了素淡仅在裙裾上绣有几只翠竹的衣裙。
看的刚进屋来的青袖,绿焦二人眉头直皱,却见琉璃二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没好开口,只回说早饭来了,问张静想在何处用饭。
为错开赵煜去,张静吩咐了句,摆自己屋厅上就好,便带着琉璃二人去了后院小竹林锻炼,却躲不过赵霆的缠绕去。
看着与三只小狼犬嬉戏的赵霆,张静心中一片安静,缓缓打了趟太极拳,招呼了三只闹的正欢的狗,回了屋,赵霆自是颠颠的跟了去。
‘母子’二人吃过简单的早饭,赵霆乖巧的等了,张静重新梳了稍复杂些的发髻,多插了跟银扁簪,上了淡妆,赵霆好奇的瞧着张静不同于其他人的花粉,就连跟着收拾屋子的青袖二人也留意着呢。翠儿骄傲的扫了她们眼,说明着是奶奶自己‘研制’做出来的,别无分号。
听得张静脸上臊得慌,她哪会这个啊,还不是照猫画虎的,说了大致方法,吩咐琉璃找紫兰她们鼓捣出来给她用的。但有一点,绝对纯天然的,不含砒霜,水银啥有毒有害物质,她个人认为比现代的任何化妆品都强。
少时重新拾掇利索了,赵霆强拉着张静的手,高兴的跟了她齐去往锦澜院,初一,十五是全府女眷小辈给老太太请安的日子,赵霆自从中毒,引起老太爷,老太太的重视,便被老太太当成了宝贝疙瘩一样,宠爱有加,身子好了后,这样的日子,便是跟着张静一块过去的,平时老太太想了,也会叫了人带他过去。
锦澜院中,张静她们到的不算早,可也没迟了,大多数人都到齐了,今天的气氛格外的不同,张静一进了花厅便有感觉,却不知是何事,只能与往常一般。
老太太见了赵霆,忙搂了身边去,笑眯了眼,不停的问这问那,赵霆聪慧,早熟,自是哄得老太太神情大悦,笑声不断,引得张静收到不少嫉恨的眼神。
有人不甘自是忍不住,接了前话继续道“既是大太太提了,老太太也别想着推过去,怎说也是整寿,还是七十的大寿,加上大少爷的病也好起来了。府上正经应该热闹,热闹。”
“可不是,现在也没多少时日了,要早作准备,厨房现归着张二奶奶,到时的大宴,可就得看你的了,赵府的宴席可是很有名的呢。二奶奶可不能坠了咱们府上的名头去哦!”
张静心下暗惊,怎么这么大的事,她现在才得到消息,也没个人提醒她句,忍住回头找琉璃二人的心思,维持的表面的平静,不吱声。
“小嫂子,头次要操办如此大的事,有些小疏忽,在所难免,想必奶奶也不会太苛责了去。奶奶!”二少奶奶帮声道。
老太太只顾着与赵霆聊着什么,看似并没注意到她们的说话,听到二少奶奶的叫声,才撇了众人眼,不紧不慢的说了句“既然老大媳妇要操办,自去忙活去就是。反正这府中的事情,我都交代了人,该找那个,找那个,至于能办成什么样子,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反正到时赵府没了脸面,出门遭笑话的多是你们的男人。我这么大的岁数,早无所谓了,我老了,没那个精力去闹腾了。”
大太太孙氏点头答应了,接着便是一番讨论,谁负责那个,何时准备好,何时开宴,请那个戏班,还是用府上养着的班子,都该请何人,等等,等等!
张静是听得头晕眼花的,太繁琐了不说,规矩更是繁杂的记不住。但她也明白了,她主要能挺起宴席这块,就算过关了。看着能干的,能用的人手,都被瓜分了个光,竟然没给她剩下一个,每个负有差事的人,都拉了人帮着,也没人来说要帮着她。
虽说早有了心里准备,可还是有丝难过,垂了眼睫,扇子似的长睫毛,挡去了她的神色,二少奶奶,三少奶奶到是都想着要帮她,可她们自己的事本就不少,再加上有人故意不想她们多事。
小孙氏到是开口说看她能帮着做些什么,也不管李氏诧异的神情,瑾瑜恼恨的眼神,白氏到是出乎意料的没反应,看着这边大少爷房里的几人,刚经过了厨房事件,又在老太太面前,有闹腾的迹象,都停了话,瞧戏。
张静哪敢用她们,不给她使绊子,搞破坏,她就要烧高香了。还说要想帮她!
但也不能当面直说这话,拒绝。又看着她们掩不住的异样神情,还有旁边等着看戏的人。淡淡直接承认道“那可是好,不过,我就是个迷糊的,今天听大家说,才知道老太太要过大寿了,又是头次遇到如此大的事,还没个方向呢。要不等我回去想出个章程来,有何需要的地方,定会去麻烦了你去。”
小孙氏自是知道没可能马上取信了张静去,只让她明白自己有了示好之意便成,当然应承了。其他人看没戏可看。自去商说自己的去了。
收到个‘炸弹’消息的晨请好不容易结束,张静带着人,匆匆回了墨竹轩。等着说好今天进府来商量人事的铺子管事,掌柜账房等人,可没想到,赵煜几句话,交代了他已是吩咐了他们改日再来,近期府上忙,让他们先看着安抚,拖延些时日再说。
可把张静气得不轻,头次大声喊喝起来,好顿冲着赵煜发泄,到是把一直以来的担惊受怕,迷茫不安等情绪统统好好释放了次。而赵煜只是温和冷静坐在那听着,还时不时递杯水,欣赏着张静盛怒中,别有一番冷艳风姿。
由于气愤中也没注意,张静接过杯子大口喝着,没发现赵煜给她的是她以往喝的温开水,而不是茶水。几个丫头全傻了眼,连着本应去找先生上课去的赵霆都吓的猫到紫竹身后,偷瞧着二人。
发泄了盏茶时间,张静摔下,本应跟掌柜等人讨论可行性,写好的小册子,回了房。赵煜却深思的盯着张静的背影,始终冷情的眼眸中,罕有的露出抹温柔心疼的情绪,却不自知。
恢复心情的张静却发现,自己全身经过刚刚的大喊大喝,轻松了不少,稍思索了下,有些明白了。既然不能商讨铺子的事,那就想想寿宴的事好了。
从没操办过的她,挖空心思,用了一整天,总算粗略做出个规划流程,才想起摔在书房中的册子来,立时清醒过来,飘出去房去想取回来。
为啥是飘出去,因为她连着两顿没吃了,现在都已过了二更天了。琉璃等人包括小赵霆都来劝过,无一例外全被她轰走了。最后,赵煜发话了,谁都不许理会她,饿到不行了,她自会找吃的。只吩咐了饭要温着,随时能吃。
这便是这会儿张静一飘出屋便看到厅中桌上摆着温热饭菜的缘故了。
狼吞虎咽的划拉了两碗饭菜,便想去书房,琉璃怯怯的瞧着张静“奶奶可是要去取上午摔在书房中的册子?”
闻言张静回头看向琉璃,没吱声。琉璃明白的小心道“那册子被少爷拿去了,说是要看看,明个儿给奶奶送回来,还说……”
“那个混蛋还说什么了!”张静平复下来的火气,又有再次起来的迹象,不过现在她能压住了,只冷声问道。
“还说要问奶奶些问题,希望奶奶能知无不说。”琉璃快速的说完,担心的瞧着张静的反应,张静没再说话,她知道有什么不对劲,正好她也要好好问问他呢。
这格外不顺的一天终于过去了,稍微运动了下,张静洗漱完毕上床前,这样想着的,还暗自警告自己,还没安稳前可不能再向今天这样了,虽说,现在性命无碍了,可她就是不知怎么,这两天情绪总是烦躁,不安的。
但她错了,错的离谱,就在她觉得刚睡着没多大会儿,始终在她床脚边休息,没长成的三只小狼犬,齐齐厉声大叫起来,还跳上了她的床,弓着身子,一副准备攻击的架势,张静被吵醒时,见到的就是一副情景。
还没等她完全清醒,明白怎么回事,猛的又听到院中响起了类似铁器相交发出的声音,她还没意识到这是兵器碰撞声,就见到琉璃等几个丫头撞进来,齐齐喊道“奶奶,没事吧!”见到张静好好的楞坐在床上,大口的松着气,上前忙着给她穿好了衣服,琉璃小脸撒白却镇定着道“奶奶,别怕,是有几个毛贼闯了进来,少爷他们已经拦住他们了。”
张静直到此时才清醒过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毛贼!堂堂的赵府,岂是一般的小毛贼轻易进得来的!还能闯到这院子来了。赵煜去拦人?他那身子?
三只小狼犬紧跟着张静身边,警惕的巡视四周的动静,张静安抚的拍拍它们的头,向屋外走去,琉璃四人忙拦着她,不外说外面危险之类的。
张静哪听得进去,绷着脸,要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情况下,这样不明不白的状况,她心里没底。何况,都这半天了,院里的声音不但没停下的意思,反而接连传出人的惨叫,闷哼声。
四人见拦不住,只得紧护着她往出走。猛的张静想起赵霆那儿,在晚上只有紫竹与奶妈两个人在,拍了大虎的头,让它去看着小赵霆,还喊着让翠儿跟去,接了赵霆到她这来,人都在一起,万一有个啥唔的,也好能有个照应。
青袖,绿焦二人闻听张静的话,眼中闪过欣慰,赞赏。更加小心的护卫着张静了。
刚出了正房的门,张静便被院中的情形,惊得脸色苍白,也惊讶的发现,赵煜居然会武,而且看样子还不弱呢。
赵煜见到她居然出来了,失去了镇定与平日的温润,怒喝道“谁让你出来的,给我回去!”这一分心,被对方抓到机会,猛攻下瞅准露出的破绽下手,使得赵煜险象不断,加上他身子还没养好,体力跟不上,身上很快被划伤了几处。
血染红了洁白的内衫,张静有些担心,着急,但也知自己帮不上忙,黑衣人中早有人在赵煜喊声中,注意到了房门口的张静。
张静脑子急转着想辙,便见异变陡升,有两个黑衣人,不顾身前的对手,齐齐施放出暗器,打向张静,张静只见到有东西猛的向自己飞来,睁大了眼,却叫不出声来,身子也动不了分毫。
只听道刚过来的赵霆大喊一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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