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全身像是被一辆卡车碾过,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令人窒息的疼,疼的几乎要让她恨不得晕死过去。
怎么会那么疼?
想起来了,她跟容浔去谈离婚的事情,出门的时候被容沁开车撞了。她本来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自己的命这么大,连车都撞不死。
她扯了扯唇,一不留神扯痛唇,痛的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声。
“醒了?”容浔的声音从身边冷冷响起,冰冷的像是北极冰山的雪,不带一点情绪,似乎还有点暴戾在里面。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樊雅苦笑,恐怕容浔气的不轻,才说好两人要离婚的,她这么一撞,恐怕又要耽搁很长时间了,说起来她还真的是对不起他。
费力睁开眼皮,过于刺眼的光线让她立刻闭上眼,过了一会,才缓缓睁开眼。
她愣住了。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那盏繁复到令人头晕,熟悉到令人心惊的欧式吊灯!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吊灯是她结婚前特地飞到法国请大师特地设计的,不仅造型是全世界独一无二,就连上面各个小水晶装饰都是独一无二的,造价足可以买一栋别墅。可是因为容浔不喜欢,她特地将这个摘了下来,换个他喜欢的清雅风吊灯,后来她生气容浔对她不理不睬,愤怒之下让人给砸了。
都已经毁了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樊雅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旁边容浔声音低冷,声音似乎打着晃,“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就继续。”
“容浔,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扑面的酒气让她忍不住皱眉,还没来得及回头,眼角人影一晃,身上一沉,熏人的刺鼻酒气呛的她一昏,反应过来时衣衫散乱的容浔压上她的身,年轻俊雅的脸上全是让人害怕的狰狞,双眼通红如血,带着野兽一般疯狂意味!
一阵撕裂似的疼痛突然升起,痛的她几乎感觉自己要被硬生生的撕裂开来,几乎是片刻间,呛人的酒气里就已经夹了些血腥气,痛的她惨叫一声,“好疼!”
容浔却根本不管不顾,动作狂暴的如同暴风骤雨!
“容浔……”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樊雅登时泪流满面,下意识去推容浔,但手刚碰到容浔肩膀,就被容浔一把扣住,用力将她两只手臂扳到头顶,“不要碰我!”
骨骼错位的剧烈疼痛让樊雅又一声惨叫,脸色一白,额头冷汗直冒,疼的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全身仿佛浮在云上轻飘飘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的神志却突然清醒了起来,近乎超脱一般看着眼前的情形。
似乎年轻了些的容浔仍然狞狠而漠然,床上地上全是暴力之后的零乱,刺目的大红喜字早就被扯的粉碎,寓意着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咕噜噜的滚散在羊毛低糖上,一扭头,床头柜子上水晶相框里依旧贴着婚纱照,照片里笑容满面的新娘依偎着面无表情的新郎。
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在做梦吗?
可是身体上剧烈的疼痛明明白白显示着她是清醒的这个事实。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一阵剧烈的疼痛,好不容易凝结起来的意识又全部散开,剧烈的疼痛让她本能的就要逃,但她刚刚攀上床头柜,就被容浔扣住腰强行拽了回来,本来以为已经麻木的痛感再度席卷全身,痛的樊雅眼前一阵发花,惨嚎了声,无意识的一挥手,床头柜上的闹钟砰的声砸在地上。
甜美的机械声响起,“现在时间……”
樊雅身体一僵!
这是五年前!
她……她回到了她二十二岁的时候,她跟容浔结婚的那一天!
她……重生了?
她不置信的抬头看着床头柜上那崭新的水晶相框,水晶相框里她笑的那么甜美!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她盯着看的水晶相框,容浔居高临下的冷冽看她,俊雅脸上全是残暴愤怒的神色,醉意浓浓,“樊雅,我说过,你坚持要结这个婚,你就要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
他狠狠一甩,水晶相框砸上床头柜灯!
砰一声碎响,房间光线骤灭,似乎是在预示着他们支离破碎的婚姻!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樊雅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眼前一黑便坠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再醒来时,偌大的新房空荡荡的一片死寂,空气里飘着浓郁的酒气,酒气里隐约夹杂淡淡的血腥气,让人憋闷的想要发疯,窗帘被拉的死紧,房间黑沉沉的看不见五指,似乎天还没亮。
四周安安静静的,容浔已经离开了。
樊雅呻吟了声,伸手想去开灯,钻心的疼痛从臂肘那边传出来,痛的她差点没再昏厥过去。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把那疼痛给压下去,她靠着背部力量勉强撑坐起来,打开灯,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被自己全身上下淤红累累的伤痕以及床单上那一大摊鲜血惊了一跳,随即苦笑,可想而知容浔有多么恨她,下手多么不留情。
她用完好的一只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果然从里面找到了自己崭新的手机,她深吸了口气,输入密码。
017。
这是小隽和灵希的生日,是她已经沿用了好几年的密码,而且没打算更改。
短短一瞬间而已,她却觉得恍若隔世,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
叮一声。
密码错误!
樊雅怔怔看着手机框里密码错误的字样,沉默了一会,继续输入,手指颤的更厉害了些,心口狂跳。
0918。
这个密码是她结婚当天改的,是她心底最隐蔽最柔软的地方,这个日期是她发现自己爱上容浔的日子,年少懵懂时,她满以为今天会是爱情开花结果的日子,所以以一种柔软害羞的心思改了密码。
事实证明,她的爱情开出来了的不是玫瑰,而是彻头彻尾的罂粟,带着她进入无尽的深渊。
这密码延续的时间也极其的短,不过一天而已,一天之内,梦碎了大半。
叮!
又一声轻响,手机页面华丽丽的跳开,手机界面上的她笑的一脸灿烂,年轻美丽的脸上全是阳光,她都不记得自己这样开心的笑过了。
手指抚摸冰冷的屏幕,她也笑了,只是笑容添了许多苦涩,点开时间。
果然,是五年前。
又是几声急促悦耳的脆响,随着开机,手机界面上迅速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祝福短信,最新的一条是沈晏的,点开一看,沈晏的短讯依旧简单,“小雅,愿你幸福。”
简单,温和,却诚挚。
樊雅伸手摩挲着短讯上的人物头像,图像上的沈晏穿着简单舒适的休闲装,手里握着摊开的书,气质干净明朗,唇角微微勾着笑,温润如玉。
当初只是当作一个寻常短信,如今看起来,却已带了很多异样的情绪。
毕竟她当年年少气盛,家世相貌都算不错,身后自然也跟了很多的追求者,她虽然知道沈晏对她很好,但当时她的心里全部塞满了容浔的身影,根本容不下其他人的模样。直到后来沈晏一步一步走入她的人生里,甚至为了她拒绝了一直苦恋他的容恬,她才知道,身边原来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默默的爱着她。
不问来由,不问未来,只是那样坚定的,爱着她。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但彼时她已经被容浔伤的千疮百孔,哪里还有再爱人的勇气。
她闭了闭眼,握着手机环视四周狼藉,虽然所有事实都摆在眼前,她还是有些恍惚不安的不确定感,她不信神不信佛,这种类似于神迹的事情居然降临在自己身上……怎么都觉得荒谬……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毅然将手机合上!
再荒谬又怎么样,她所能做的,只能是接受现实。
五年的婚姻生活,五年里层出不穷的刁难磨折,已经让她从一个娇纵任性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擅于承受的悲惨女人,这虽然说起来很悲惨,但至少有个好处,她已经成熟的可以应付所有事情,包括突如其来的重生!
好不容易将自己挪站起来,借着桌边的化妆镜,她侧头打量自己。
波浪大卷发乱七八糟的搅成一团,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就花的不成样,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到处都青青紫紫,不像是度过甜蜜的新婚之夜,倒像是被强暴过一样,惨不忍睹。
怪不得杨姐第二天一看见她就尖叫。
尖叫的结果是直接导致了容樊两家第一场家庭风波,老爷子被气的住院,容浔被降为财务科科长,樊心也因为妈咪的迁怒而失足坠楼,差点流产。
想起上辈子那乱七八糟的混乱,樊雅脑门子阵阵发疼。
上辈子呵。
上辈子,一场聚会让天真无知的樊家大小姐,认识了刚刚认祖归宗的容家二少爷,然后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开始追逐那个她永远碰不到的月亮,追逐了三年,追逐到几乎要绝望时她却从妈咪那里得知他要娶她。
她高兴的要发疯,迫不及待的嫁了过来,期盼着王子与公主的幸福日子。
然后,她的幸福终结在这个新婚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