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响贪欢的后果是他们都错过了午餐,豪华午餐顺延成一碗熬煮的香浓的什锦鸡汤面,至于桌上那些半冷的菜肴,直接扔了垃圾桶。
樊雅有些遗憾的望望,“其实加热一下也是可以的。”
在高家住了那么久时间,她已经很习惯随遇而安了,挑嘴的毛病也改了不少。
容浔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想吃的话明儿给你做,这些冷了,再加热了营养有差,口感也不好。”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将一盘酱煮了半天的荷叶鸭扔进出厨余桶。
樊雅没好气的拨开他的手,吸溜着面条忍不住好笑,“真没看出来你是对饮食这么讲究的人,你这手本事跟谁学的?”
“我妈。”容浔淡淡一讪,一筷子挑出她碗里她不爱的鸡腿肉,换上一些菌类,“她总担心我一个人在外面会饿着,坚持认为我起码得学会喂饱自己的本事,嗯,现在看起来还算有点用。”
樊雅看他一眼,眼里淡淡柔软,做饭这种闲情逸致耗时繁琐的事情,怎么可能上得了日理万机的容先生的工作日程,而且他也不是那种注重口腹之欲的人,能耐下心洗手做羹汤,全是因为她。
她吃了一碗面就不肯再吃,她已经习惯了八分饱为宜,容浔也不劝,呼噜呼噜的把锅里剩下的全部装进自己碗里,风卷残云。
樊雅看着他吃,突然说,“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们把……”顿了顿,“我们把妈接过来住吧。”
容浔差点呛了一鼻子面条,连声咳嗽。
樊雅竖起眉毛,“你这什么眼神?”
容浔叹一口气,把碗筷丢一边,抓了湿纸巾替她擦擦手擦擦嘴,顺便把自己也收拾了下,再安抚的吻了吻她的唇,“实话实说的眼神,你跟我妈,嗯,婆媳问题十分要紧,偶尔见见关系可以融洽关系,住在一起,你这脾气,有点麻烦。”
“容浔……”眼神阴测测的飞一眼过去,樊雅作势掐他脖子,却被他一闪身,她哎呦一声,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倚靠在他的胸膛上,她微微抿了抿唇,脸上不由自主的微微发热,却又实在不想起身,想了想,干脆挪了个舒适的位置,咕哝道,“我觉得我的脾气挺好的。”如果是以前,她或许还有些骄纵任性,但她自认为现在已经十分圆滑妥帖了。
容浔抓起她的手,放在唇下轻轻一吻,“我知道你现在很好,可我就想惯出你的坏脾气,我妈真的过来了,你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还有办法自在?”
樊雅一愣,怔怔抬眼。
他低头在她额上落了一吻,微笑抚着她柔软的发,轻轻笑了笑,“樊雅,虽然你现在很好,但我还是希望你你别那么懂事体贴,我想再娇惯出你的小姐脾气,想看着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气极了砸碗砸东西找人发泄也好,就是别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
樊雅垂下眼,喃喃低道,“那样的我,哪里好?”
她现在回过头想想,都觉得过去的自己不学无术惨不忍睹。
“但你是真的开心。”容浔凝看着她,“肆无忌惮,百无禁忌,耀眼的像个太阳。”
“肆无忌惮过了,伤人也伤己。”樊雅抬眼看他,“现在的我不好吗?行事有分寸,说话圆滑牢靠,害起人来一点也不心慈手软。怎么,还是嫌弃我心狠手辣了?”
容浔失笑摇头,“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我只希望你能够真正开心,没有半点勉强。”
樊雅心里蓦然滑过一抹暖流,静静倚靠在他的胸口,笑了笑,“那我等着你惯出我的坏脾气,以后我要是发脾气,你可别哭。”
“为什么不哭?”他挽住她的手,“你要是脾气大了,我在你身边哭一辈子。”
“一辈子很长的。”
“所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
汪医生是准点到的,容浔有心糊弄过去,但看看一旁脸色不愉的樊雅,悻悻坐下让汪医生给他检查,汪医生看着他腰间虽然不再渗血却依旧没有痊愈显得十分狰狞的伤口,皱了皱眉,“怎么还没好?不应该啊。”
“应该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所以影响了。”容浔不在意的笑了笑,“皮肉伤,好的慢点也没什么关系。”
“是么?”汪医生也没办法,只能抹了药粉给他再换上绷带,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身体再好,也别忘了自己身上有伤,虽然是皮外伤,但延误治疗,也会很麻烦的。”
樊雅不由脸有些红。
容浔脸皮厚,连脸色都没改变分毫,穿好衣服笑眯眯的请汪医生喝茶,汪医生摆摆手,“算了,我还有事要忙,没空喝茶,我就先走了。”
樊雅心里一动,汪医生虽然也在仁德医院挂了名,但实际上是樊家的私人专属医生,除了平常做些研究,他是不用替别人看病的。她忍不住问,“这么忙,谁生病了吗?”
汪医生收拾东西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不在意的抬头,一脸若无其事,“最近天冷了,老罗他们几个岁数大了都受了风寒,我能不忙嘛。”
容浔目光一闪,他离的近,汪医生下意识的小动作都被他看在了眼底。
樊雅舒了口气,“这样,那你就先回去吧。”
汪医生如释重负,笑的放松,“那我就先回了。”走了两步又回头,“小雅,那个……家里感冒的人不少,你最近先别回去,你这也快生了,如果感冒了对孩子不好,你自己也难受。”
樊雅眼神一黯,勉强笑了笑,“我知道的,家里就托你照顾了。”
“应该的应该的。”汪医生转身,容浔突然挡在他面前,“我送你出去吧,正好我想问问这孕妇需要吃什么东西滋补。樊雅,你先上楼换衣服,我们待会就去昱亨家。”
樊雅不太在意,挥挥手示意他早去早回,就转身上楼了。
容浔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汪医生,看的汪医生没来由的胆战心惊,脸上笑容有些僵,有心想要问些什么,又怕樊雅听见,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容浔后面出门,出门他就松了口气,“容少,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开车来的,不用送了。”
容浔瞥一眼过去,突然轻飘飘的开口,“最近樊氏企业的股票形势不错啊,汪医生劳苦功高,年底分红应该不少吧。”
汪医生啊了声,目光闪烁,“樊家待遇从来都很丰厚的。”
“就是不知道如果樊以航出了事,股票会不会跌啊。”
汪医生楞了楞,疑惑而焦急,“樊少出什么事了?”
容浔目光一锐,慢慢的书,“樊以航当然没出事,不过樊董事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瞒着樊雅。”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汪医生一颤,脱口而出,“是董事长让我别说的。”话一出口,他眼皮跳了跳,身体也跟着一僵,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尤其是看见容浔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更晕了晕,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容浔根本不知道董事长的事情,他是在诈他!
“你骗我!”汪医生一贯温和的脸孔瞬间青面獠牙!
“严重吗?”容浔没理会汪医生的表情,沉声问道,不过虽然他这么问,心里却有数,如果真的是小事,樊家不可能瞒的这么死,商场更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汪医生撇开脸,一副不准备多说的样子。
容浔也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汪医生是樊家的老人,心慌意乱中被他诈出些事情已经算很了不起了,想知道的更多,绝对不可能。
他想了想,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了声音,“她不想樊雅知道?”
汪医生抬头看了眼容浔,眼神狐疑,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虽然现在看起来樊雅跟容浔关系很好,但前些年容浔对樊雅置之不理的情形他们也是都看在眼底的,虽然他不想这么猜测,但也难保容浔以后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容浔漠然补充,“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现在只要喊一声,樊雅就会出来,到时候她问起来,你是说还是不说?”
汪医生悚然一惊,冷汗已经下来了,“别!”他咬了咬牙,“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见妈一面。”容浔轻松的道。
……谁是你妈!
汪医生用眼神毫不掩饰的反馈着这个信息!
容浔毫不在意,“她是樊雅的妈,自然就是我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你……”汪医生恨恨瞪眼,但把柄被容浔握着,他似乎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他咬牙,“我可以告诉董事长,她愿不愿意见你,我没办法给你保证。”
“放心,只要你告诉她,她会愿意见我的。”容浔答的笃定。
“凭什么?”汪医生忍不住问。
“凭我会爱她宝贝女儿一辈子。”
……
汪医生一脸无语的走了,容浔站在门口待了好一会,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神色变换,眉宇间全是凝重。
最近事情真的不少,偏偏都凑到一块,还是樊雅快生了的紧要关头。
他抬眼。
晴空万里,碧蓝如洗。
这清朗的天色后面,藏着的,是不是即将掀起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