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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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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的号角吹响在孤星城的上空,在风中呜鸣出一片金戈之息。

铁血镇的官兵,还处在迷惘与不解之中,早一步得到消息的佑字营战士,却已经开始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浅水清去督府参加军事会议了,这场会议,不是决定该不打,而是决定怎么打。

皇帝的命令,不可违抗。

佑字营中。

沐血早早就收拾好了行装,他仰望天空,难得的休养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很多士兵才享受了没几天的幸福时光,下一次的战斗却已经悄然来临。一些伤势较重至今未愈的士兵,或许可以幸运地躲过这一次,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他们还是无法躲过这场即将到来的艰苦战争。

以两万兵去攻打一个人口数以千万的国家,这种事在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

纵观历史,几百年前的西风大草原之王,沙思汗到是曾经创下过这样的奇迹。他的铁骑雄兵,一路所向无敌,最远曾经打到过观澜以北,穿越草原,大漠,荒山,进入遥远的北方冰原,将那里数以百万计的原生土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创下一个几乎覆盖整片观澜大陆,将数十个国家融为一体的战争奇迹。

但是那样的奇迹,也仅仅只是昙花一现,而那样的以完全武力建立起来的一个庞大帝国,最终也还是在短时间内以没落告终。帝国分崩离析,再现纷乱战争年代。

大梁,就是在那个时候崛起的。

现在,则轮到天风人了。

他遥望天际,回想历史,突然觉得也许有一天,浅水清也能带着大家,重现昔日西风草原勇士的辉煌成就。

方虎。

此时此刻,他正在床上卖力驰骋着。

胯下是一个面容娇好的少女在婉转承欢,眉角间露出欢愉的微笑。

出征前,用女人来放纵心中的**,消减战争的伤痛,对方虎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他忘记了战场上所有的血火磨砺,忘记了自己兄弟倒下时不甘的呼号,忘记了即将面对的一切危险与未知的磨难,惟有眼前的这个少女,那丰腴的肉体,细腻的皮肤,还有少女身上传来的阵阵温暖,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并且还能够有所追求。

当那一股热流带着无尽快感在那疯狂的冲刺中汹涌奔流出自己的身体时,方虎和胯下的少女同时发出高亢的欢声,那一刻的**令两个人同时达到了欢乐的极限。

然后,方虎开始穿裤子。

少女无比依恋地看他:“答应我,活着回来。”

没想到方虎却看都不看她一眼:“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少女的心一沉:“虎子,你当我是街边的**吗?”

“和她们比,你不用钱。”

少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

她匆匆穿好衣服,捧着脸跑了出去。

方虎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现在伤心,总比将来绝望要好得多。沐少说得对,军人,是不可以有感情的。感情是负累,会害了自己,也会误了别人。

雷火的面前,酒杯已经空了。

他呆呆地看着空酒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是少了些什么。

每一个兄弟,每一个朋友,都有属于自己的事要做,这是出征前的惯例,士兵们会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会发泄自己的欲望,消磨时光,打消对战争的恐惧。

老兵,同样也有恐惧。

这种恐惧,不是在战时,还是在战前对战争的厌倦。

他们与新兵不同。新兵总是在战争来临前兴奋,渴望杀敌,却在真正的残酷体验到来的同时,心理崩溃。

老兵们的心情,则永远是相反的。

一切负面的情绪,总是在被通知即将上沙场前爆发,又在那之后将一切情绪收拢,埋藏,强行压在内心的最深处,回复他们冷酷铁血的军人本色。

或许,自己也该做些什么吧?雷火想。

于是,他有些笨拙地拿起笔,开始给家里写信,一行歪歪斜斜的大字就那样在纸上显现出来:“父亲大人,儿在战场已经杀了三十多个敌人了,要不了多久,儿就能成为百人斩了。到时候,儿就是英雄,你就是英雄的父亲。。。。。。”

想想又觉得不好,转手涂掉后咬着笔哭思冥想用词用句。

“儿子这次上战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爹你自己在家里要好生保重,好好照顾娘亲。。。。。。”

想想又觉得这话说起来太罗嗦,不象个军人该说的话,想涂掉,偏又有些舍不得。

想学浅水清那样说话条理分明,却怎么也揣摩不出词句。他是苦出身,能认识字已经是很少见的了,要想再学那斯文说话,却是怎么也做不到了。

在他看来,写信比打仗要难得多了。

无双正在营里擦试他的大弓。

他的床铺上,一支支细长箭支整齐摆放着。床头前还生了火,上面挂着个小药罐,碧绿的药汁翻滚,呈现出死亡的幽蓝。

将药罐取下,无双很小心地将手中锋利的箭头浸泡在药汁中。

原本闪烁着锋利铁光的箭尖,在药水的浸泡下逐渐失去了慑人的寒芒,变得黢黑黯淡。

将箭取出来,冷漠的眼神盯着那些箭头,无双的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

如今这箭,失去了那光芒的铁色,却拥有了致命的奇毒。

但在无双的眼中,这些毒现在也不过如此而已。

浅水清说得没错,战争,才是杀死一个人最猛的毒药。

箭上的毒,杀死的只是人的生命。战争的毒,杀死的却是人的良知。

一支箭,一次只能杀一人。一场战争,则动辄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死者失去生命,生者失去仁慈。

好吧,就让自己回到曾经的少年时光,回到那曾经在丛林中自由捕猎的年代中去,将整个世界看成一片丛林。在这片丛林里,只有两种生物。

一种是可供利用的,是自己的同伴,一如丛林中的猎犬,自己最好的伙伴。

一种是可供食用的,是自己的目标,一如丛林中的豺狼虎豹鹿羊牛马,不管是强大还是弱小,都是自己裹腹充饥的对象。

曾几何时,渴望拯救天下的心思,逐渐被这阴暗残酷的现实所粉碎,代之而起的,是挣扎求存的欲望,是冷酷嗜血的灵魂。

“象猎人般狩猎,杀死每一个敌人,绝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无双在口中喃喃着,眼中迸射出如铁精光。

血已冷。

碧空晴曾经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如一片冰湖,湖面已经结冰,任你投进千万颗石子,却无法让冰面有丝毫波动。

然而他妻子死去的消息传来的那刻,冰面上立刻裂出无数条细纹。

这则消息是他在接到出征令前的那刻,由天风人在止水的细作传回来的。这两个消息的接替,当真及时,以至于碧空晴的心情刚为妻子的死所触动,转眼间又为复仇在即而惊喜。

他曾经以为久经沙场的自己不会在乎一个女人的死活,但当消息传来时,他脑中浮现的却全是妻子的身影。

原来,感情也不是那样轻易就可以抹杀的吗?

听说在决定是否株连碧空晴的妻子时,商有龙有鉴于拓拔开山的遭遇,曾力劝国主废弃这种行事做法。

但是国内诸大臣皆认为此时此刻,任何叛将家属都应受到极刑处理。否则天风大军一旦开到,只怕一路所过,众皆降敌,止水军将不战自溃。

碧空晴这一生,十六岁从军,十八岁跟着抱飞雪征战沙场,所负的伤没有上百,十余处总还是有的。

他腿上的那个洞,是浅水清用虎牙给他留下的,脸上的焦痕也是浅水清烧的。

他的鼻骨曾经被天风的军人打碎过,虽然好了,可呼吸每常出现困难。

他的左臂臂骨也曾断过,那是在两年前的一次战事里,和天风人做近身鏖战时留下的。

那是他一生中受过的最重的伤,不仅左臂差点废掉,连带浑身的骨头都被对手打碎打裂好几块。他没有拓拔开山那样的体型,做不了九命战神,可他还是坚持着活了下来,然后继续上战场杀敌。

然后每逢阴雨天,他浑身上下各处伤口就会泛痛,有时候会痛得死去活来。

他为自己的国家付出了,结果,他的国家却杀了他的女人,他唯一的亲人。

就象拓拔开山的义父一样。

他不否认自己是个小人,没有抱飞雪慷慨壮烈时的激勇,没有拓拔开山坚持不懈的顽强,也没有范进忠那样对国一腔热忱的死忠,但他毕竟做了一个军人所能做的任何事。

他认为自己已经尽了义务,对得起自己的国家,而他的国家,却把他和拓拔开山一样对待,毫不留情的杀死一切叛将的家属。

在他投降时,他曾寄希望于国主会吸取拓拔开山的教训,谨慎对待此事,那样的话,或许他的妻子能保留一条性命。可惜他还是错了,他错误地低估了止水人吸取教训和反思己过的能力。或者,他是错误地低估了在国家眼中,军人忠诚度的重要性。

可是为什么浅水清就可以允许每一个战败被俘的战士投降对手?为什么别人就不能有这样的大度胸怀?

他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碧空晴的眼中一片火热:“如今,我再不是止水人,与止水也再无任何瓜葛可言。羽文柳,你终将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如此发誓,心底冰湖之下,被压抑的怒火终于狂涌而出,焚起梵天烈焰。

营帐里,拓拔开山温柔地看着阿提。

小姑娘正在为他一针一线地缝制盔甲。

他的体型太过巨大,以至于他所有的衣物都需特制。

那件重型链子甲,是阿提拆开两件链子甲重新为他编织的。细长的铁丝勒入肉里,将那对纤纤小手勒出道道血痕。

“你休息一会吧。”拓拔开山温柔说。

阿提却摇了摇头:“你出征在即,再不赶快做好它,你就没盔甲穿了。放心吧很快的。”

她脸上露出甜蜜的笑。

拓拔开山想了想,才说:“你在国内,还有什么亲人吗?”

阿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望着拓拔开山,眼中柔情似水:“有一个,就是你。”

拓拔开山呆滞无言。

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绝妙的配对。

身高近两米,体重三百斤,年近三十的莽牛大汉,偏偏却和一个年纪只有十七岁,体重甚至还不到八十斤的小姑娘在一起了。

他们两个在一起,就象是大象配上了小鹿,谁都看不过眼,彼此间却盛开着爱情的鲜花。

京远城的那把火,烧死了一切幸存者的希望,侥幸活下来的人,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后的见证。

在那条秘道中,命运安排着两个人在一起,度过了最困难的一段时光。他们相互依靠,撑起了感情的天空。

佑字营在生活上的态度是宽松的,浅水清在这方面也是最仁慈的。

他收容了阿提,甚至允许她住在拓拔开山的军帐中,尽管他们之间在这些日子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或许在将来的某天,他们会顺理成章的走到一起,但在那之前,拓拔开山还有太多的战斗要打,他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小姑娘阿提,只能苦苦等待。

她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为拓拔开山缝制盔甲了。

这一刻,拓拔开山将阿提紧紧地搂在怀中,再不愿有丝毫分开。

。。。。。。。。。。。。。。。。。。。。。。

回到军营中时,日已近黄昏。

军事会议开了一天,浅水清只觉得浑身疲惫欲死。

“夜莺,为我打水,我要洗个澡。”他说。

然后,他看到营帐里放了一只木捅。那大桶之中水气蒸腾。

他笑了。

小妮子果然懂得体贴人,早就已经为他烧好了水,就等他回来了。

轻轻在浅水清的身后出现,夜莺用双臂环搂住浅水清的身体:“会开得怎么样了?”

“已经确定了基本方针。明日出兵,先打边州。打下大梁城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拿下月牙河水坝,却还有几分希望。铁血镇会兵分两路,一路牵制敌军,一路直扑水坝。”

解开他身上的金羚牛皮甲,那还是沐血在葬风坡之战后特别带给浅水清的,脱下他身上那一件件衣物,露出那健壮的身体后,夜莺将自己整张脸靠在他的夯上,呼吸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柔柔道:“那么。。。谁牵制,谁出击呢?”

浅水清长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升起的**,苦笑回答:“这正是大家争论了半天的事。结果就是南督负责牵制,铁风旗负责攻击水坝。”

“听你的口气,形势很糟糕?”

那个时候不知为何,浅水清脱口而出一句话:“这是一场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进行的错误的战争。。。。。。我军形势不容乐观。”

最后的衣物,已为夜莺的玉手轻轻褪下。

浅水清步入水捅之中。

夜莺的双手,在水面上撩拨着,将水从浅水清的头上洒下,打湿了他的脸庞。

浅水清闭着眼,心潮翻滚。

“夜莺,这次的作战,可能是我佑字营所将要面临的最凶险的一次。没有投机取巧,没有奇兵突进,有的,只是一路堂堂正正的杀进去,然后再一路鲜血的冲出来。”

“那不正是军人的职责所在吗?”

“是啊,那正是军人的职责所在。”浅水清叹息。

他突然左手反抄住夜莺的颈,将她雪白的颈子用力向下拉了拉,那张美丽的容颜,就这样靠近了他的眼前。一双闪亮的大眼睛,充满了渴望与希冀。

轻轻地,他吻了上去。

红唇火热,滚烫情怀。

然后,他站了起来,抄住夜莺的腰,将她整个人抱入水中。

“今天,我想要你。”

他说。

没有承诺,没有表白,没有浪漫,惟有军人的刚毅果决和激情四射,在这水中沸扬激腾。

水里,夜莺如一朵白莲花般徐徐盛开,一件件着了水的衣衫伴随着大口的喘气浮上水面,遮挡住那令人遐思的场景。

两具雪白的裸体在这刻紧靠在一起,紧密,紧密,再紧密。

直至完全融为一体。

一声尖利的高叫响起,然后是大口大口地如释重负的粗重喘息。

水下升起一朵朵红色的血花,如玫瑰绽放。

水面开始激腾,肆意的激情在这刻才刚刚开始,两个紧紧拥抱的身影拼命蠕动着,互相迎和着对方那强猛的冲击,一如战场之上,最激烈昂扬的战斗。。。。。。

...........................

夜,深了。

漫天星光下,战士们结束了一天的准备。

无双的箭,已经全部涂抹上毒药,碧空晴的誓言,依然在心中回荡。

沐血结束了遐思回营睡觉,拓拔开山和阿提的拥抱却似乎永无尽头。

方虎在反复地踱步之后,终于让自己的士兵传信给那位跑出去的姑娘:“若我能活着回来,就娶你。”

那一刻,他的心头轻松了,代之而起的,却是从未有过的责任与迷惘。

浅水清搂着夜莺从水中出来,他们赤身裸体,相拥而眠,彼此间都带着极大的满足。

而烛光下,雷火终于写完了他给父亲的信。

信中的最后一句,他终于写出了自己这一生中最完美的一句话,也是最能表达他心情的一句话:

“生者,看到的永远是战争的开始;惟有死者,方能看到战争的结束。”

喧闹的孤星城,夜无眠。熊族战士的篝火焚烧天际。

他们大声歌唱,祭拜,在这战争的前夕。

猎猎风尘,漫漫硝烟,壮士一去几回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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