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也得讲良心啊!那老头都家徒四壁了,他那老伴的坟不迁是要出大事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若因为钱财这点儿小事,不管他,岂不等于是见死不救?”易八说。
“你们像这样干,是会闯祸的。”芍药姐幽幽地看了我一眼,道:“第一次算你们无知,我可以帮你们说几句好话,应该能过去。要下次你们还像这样,我可保不了你们了。”
“谢谢芍药姐啊!”我道。
“欠你的那条命我是记着的,这次你俩欠我的这个小人情,你们也得记着。”芍药姐微微地笑了笑,说:“到了需要你俩还给我的时候,这人情你们是必须得还的。”
芍药姐走了,看着她那扭得浑圆的屁股,我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娘们真是会做人。她跑到一八阁来,胡乱扯了这么几句,让我和易八欠她一个人情了。
“咱俩这是被她套路了吗?”我问易八。
“芍药姐本是一个会做人的人,这么好的一个做人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易八叹了口气,道:“古泉老街这里还真是的啊!不管做什么事,都得当心套路。一个不小心,给套路进去了。”
日子平淡无奇地过了三天,这天一大早,杨福生便来了。
“上西村的那块地我谈下来了,我家老太婆的坟,可以迁到那屋子里去。”杨福生说。
“那屋子是叫崔家老屋吧?崔家的老人,死后都是埋在里面的,对吗?”易八问。
“你们都知道了?”杨福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如此说来,你是早知道那是崔家老屋,而且很清楚崔连荣说的落叶归根,是葬回那屋子里。既然你知道,为何还来请我去帮你看地呢?”易八追问道。
“老太婆当年是跟我私奔出来的,崔家老屋的事我根本不知道,也是这两天才弄明白的。当年老太婆临终的时候,只说要落叶归根,至于崔家老屋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落气了。”杨福生说这话的时候,露出来的是一副一脸真诚的样子,好像他说的都是真的,并没有撒谎一样。
“现在你知道了,是不是有些后悔把定龙盘给我了啊?”易八问。
“不后悔。”杨福生接过了话,说:“现在只是崔家的后人同意我把老太婆葬进去,那些早住进去的老祖宗们是个什么意见,我还不知道。后人都是晚辈,在这种事上是不会刁难的,但崔家的老祖宗们,可没那么好说话了。要不然,当年老太婆也用不着跟我一起私奔了。搞定那些老祖宗,还得仰仗道长你啊!”
杨福生说把那屋子搞定了,我还以为他已经搞定了里面的那些老祖宗呢!原来闹了半天,他只是说服了崔家的后人啊!
在活着的崔家人里面,崔连荣绝对是最长的一辈了,老辈子要入祖坟,哪个后辈敢阻止啊?杨福生这几天做的,最多也是跑了下腿而已。麻烦的事儿,他应该是一点儿都没做,还得让易八来。
“崔家的老辈子里,还有在世的没有?”易八问。
“我老伴她四哥崔连东还在。”杨福生说。
“迁坟的时候能把他请来吗?”易八追问道。
“这个有点儿困难。”杨福生露出了一脸的为难,说:“把我老伴的坟迁回崔家老屋这事儿,是瞒着他的。要他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
“崔连东既是崔家还在世的最长的一辈,又是崔连荣的四哥,迁坟这事儿,他必须得出面。要不然,崔家老屋里的那些老祖宗,肯定是不会买账的。”易八顿了顿,道:“当年带着人家妹妹私奔,这事儿躲是躲不过去的,该道歉道歉,该请罪去请罪。都几十年了,再深的仇恨,也该过去了。”
“要不你们二位跟我一起去,帮我说说。”杨福生还真是够逗的啊!这事儿居然都想找我和易八帮忙。
“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们作为外人,是不便插手的。”易八直截了当地把杨福生给拒绝了。
“那我去试试。”
杨福生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把崔连东给说动。
“你说杨福生能说服崔连东吗?”我问。
“这得看他的诚心,再怎么说,杨福生都是他的妹夫,而且私奔那事儿,都过了几十年了。妹妹想要落叶归根,葬回崔家老屋,当哥哥的,应该不会阻拦。”易八说。
有一个穿旗袍的女人从三吉典当里走了出来,那人正是芍药姐,她笑吟吟地向着一八阁这边来了。一看到那女人走过来,我这小心脏变得十分的不踏实了。
“芍药姐好!”在那娘们走到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我赶紧笑呵呵地跟她打起了招呼。
“那老头又来了?”芍药姐问我。
“是啊!”我应了一声,道:“做事得有始有终嘛!给他老伴迁坟那事儿还没做完呢!”
“这一次你们又没收费?”芍药姐问我。
“什么叫又没收费啊?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总共收了他一块钱,算是个意思。一块钱虽然不多,但也是钱呢!收了钱得替人把事给办好,你说是这理吧?”我嬉皮笑脸地跟芍药姐扯起了犊子。
“你知道那老头是哪儿的人吗?”芍药姐问我。
“他自己说了,是白虎村的,还说他们村里的女人,都是白虎呢!不过这个,只是传说,他也没验证过。”我道。
“你这脑子里一天想的些什么啊?对这样的问题倒是挺关心的。”芍药姐给了我一个白眼,问:“对白虎村你了解多少?”
“除了那里的女人都是白虎之外,别的不知道了。”我道。
“什么都不知道,敢为了一块钱接这活儿,你们的胆子,当真是不小?”芍药姐一脸无语地看着我和易八。
“有句话叫艺高人胆大,这说的是我们。”我臭不要脸地说道。
“论脸皮之厚,古泉老街这里,你算得上是第一人。姐我在此地混了这么多年,除了你小子之外,还没听谁夸过这艺高人胆大的海口。”芍药姐微微停顿了一下,道:“古泉老街可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像你们这般高调,并不明智。”
“我天天在店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已经很低调了啊!”我说。
“低调你还艺高人胆大?”芍药姐自己去端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说:“你们两个有真本事,这个我不怀疑。但在古泉老街立足,光靠本事是不行的。这地方,说得不好听一些,那是三分靠本事,七分靠做人。人要是做不好,本事再大,那都是施展不开的。”
“心存善念是做人啊!我们只收了一块钱,帮那老头这么大一个忙,不是在攒人品,做好人吗?”我笑着说。
“对于那老头,你们确实是在做人。但对于古泉老街,你们这行为,那是不会做人。”芍药姐跷了个二郎腿,把她那白嫩嫩的大腿露了出来,道:“你们心存善念,这不是坏事,但不能只顾一头,不管另一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们若是想发善心,别带到古泉老街来。出了古泉老街,这里的规矩跟你们没关系了。只要不是在这条街上接的活儿,你们收不收钱,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明白吗?”
芍药姐这番话说得,当真是有那么一些醍醐灌顶的效果啊!我在听完之后,顿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