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离开吗?”我一脸认真地看向了易八,问。
“我这次来,是跟初一哥你道别的。”易八顿了顿,说:“人心散了,封阳县慢慢地会变成一座死城,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道家之人,理当云游四方,我不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嗯!”我点了下头,道:“我明白。”
“那初一哥,咱们后会有期了。”易八说完这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白梦婷走了,易八也走了。
日子继续像之前那样平平淡淡的过着,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心生阁这条街上,便有餐馆可以吃饭,现在我得走两条街,才能找到吃饭的地方。
师父把心生阁传给我,并不是让我瞎混日子的。
现在的封阳县,人都没几个了,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没处去的老头老太,我一个大男人,留在这儿跟着他们瞎混,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到了我应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师父在临走之前说,在需要决定去留的时候,得用阴阳钱来卜一卦。
阳为离,阴为守。
我拿出了卦盅,给师父和师公各上了一炷香,还对着他们的灵位分别拜了三拜。做完这些之后,我用手指一弹,将阴阳钱弹进了卦盅里。
落入卦盅的阴阳钱,在里面滚了几圈,最后定下了。
阳面朝上,这是阳卦,意思是我可以离开。
师父曾经说过,我离开心生阁是可以的,但离开之后,不得再看一相。还有是,阴阳钱和卦盅,我必须留在心生阁里。
不能看相,我出去之后还能干什么?我拿什么活命?
测字?我只是个半吊子。
这一步,早晚都得跨出去的。要不跨出这一步,便只能留在封阳县虚度光阴。
虽然在测字这一块,我远不如看相那般精准,但再怎么说,我也比在路边摆摊的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水平要高得多啊!
我关了心生阁的大门,开着破面包去了渝都。本来我是可以给宋惜或者白梦婷打电话的,她俩现在都在渝都。但作为一个男人,路得自己走,哪能事事都靠女人帮忙啊?
要不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渝都闯出一片天地,我还配得上初一大师这个名头吗?
我唯一能用的手艺是测字,看相测字这种生意,一般都是在寺庙周围做的。
渝都最大的寺庙,叫华雁寺。我把破面包开到了华雁寺那一块,在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暂时落了脚。
实地考察了几天之后,我准备在华雁寺边上的那条朝佛巷里开展我的测字业务。
我去弄了一面旗帜,在上面上了“测字”二字,然后拿着家伙,端了一根小板凳,在朝佛巷开始了我的摆地摊测字生涯。
朝佛巷这里有好几个摆摊算命的,我刚一把摊子摆上,便有一个戴着黑帽子的老头走了过来。这老头是在巷子口摆摊算命的那位,从他那眼神来看,这家伙应该是来找我麻烦的。
“干什么的?”那老头问我。
“摆摊测字啊!”我说。
“谁允许你摆的?”那老头瞪了我一眼,喝道:“赶紧收了。”
“这地盘不是你的吧?”我问那老头。
“我在这里十多年了,你说是不是我的?”老头对着另外几个看相算命的家伙喊道:“都给我过来,告诉他这地盘是谁的?”
那几个家伙,看来是跟着这老头混的,他这么一招呼,竟然全都过来了。
“你们要干吗?”见那几个家伙纷纷把袖子给挽了起来,我便问了这么一句。
围过来的这几个全是看相算命的,身子骨看上去都比较单薄,在封阳县的时候,我跟易八练了那么久。若是赤手空拳,对付围了过来的这几位,我是吃不了什么亏的。
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冷不丁地一拳给我打了过来,我侧身一躲,然后顺手一带,那家伙在他自己的作用力和我助推力的共同作用下,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一起上。”老头见第一个上来找事的,给我一下子撂翻了,立马对着另外几个吼了这么一声。
另外几个一窝蜂地上来了,我三下五除二的,把他们全都弄翻在了地上。
“这是谁的地盘啊?”我问那老头。
“你给我等着!”那老头摸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有些穿着制服的家伙来了。城管?那老头居然叫来了一队城管。
“你在佛门清静之地摆这玩意儿,成何体统,给我收了,把人押回去。”城管队长这么一招呼,那些队员便蜂拥而上,把我的测字摊子给拆了。
城管队员们还是比较文明的,他们只是收了我的摊,并没有对我动手,不过叫我跟他们回去配合调查。
我上了城管的车,去了城管大队。
“胡乱摆摊,影响市容市貌,罚款两万。”一回到城管大队,那队长便把我关进了小黑屋里,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两万?你算是把我拿去卖了,也值不了两万啊?”我之前还说城管队员都很文明呢,没想到一回到他们的地盘,一进这小黑屋,那颗文明的种子,立马生黑芽了啊!
“给你家人打电话,让他们送钱来赎人。要不然,你一直在这儿待着吧!”队长黑着脸吓唬起了我。
两万块钱我不是没有,但凭什么要便宜这帮孙子啊?这事儿我自己是搞不定了,还是给宋惜打个电话,求助一下吧!
“行吧!”
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宋惜的号码。
“有事儿吗?”宋惜问我。
“我在朝佛巷摆摊测字,给城管把人扣了,现在城管大队,你来赎我一下呗!”我道。
“你在搞什么鬼?”从宋惜这语气来看,她显然是有些懵。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赶紧来把我赎了吧!我可不想在这小黑屋里过夜。”我很认真地说。
“等会儿我来。”宋惜挂了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半个小时之后,宋惜终于是来了。
“走呗!”宋惜对着我说道。
“得先交两万的罚款,我们才能放人。”那队长说。
“开票吗?”宋惜问。
“没有票。”队长的回答很直接,也很理所当然。
“既然没有票,那是不是说明,这两万块你是要自己揣进腰包里啊?”宋惜问。
“一手交钱,一手放人。什么时候你把钱凑齐了,什么时候再来领人吧!”队长冷冷地说。
“我打个电话。”
宋惜出门打电话去了,我知道她肯定是找关系去了。过了一会儿,宋惜回来了。
队长的手机响了,他接电话的时候,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王局,然后他一直在那里点头哈腰地应着什么。
打完电话之后,之前还黑着脸对我和宋惜的队长,立马变得笑容满面了。
“对不起二位,之前不知道你们俩的身份,所以有所冒犯。都是我的错,你们可别往心里去啊!”队长点头哈腰地对着我和宋惜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宋惜问。
“可以!可以!”队长说。
“但我们那两万块没交啊?需要交了再走吗?”宋惜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顽皮了啊?
“那是开玩笑的,二位千万别往心里去。”那队长一脸惊恐地看向了宋惜,说:“您大人有大量,这事儿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你又没得罪我,得罪了谁,这话跟谁说去。”宋惜道。
“刚才都是我的错,哥你可别往心里去啊!”队长这话说的,他年龄明显比我大,居然叫我哥,这让我怎么受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