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呼呼的阴风吹来,易八摆在地上的那些纸钱,给吹得在空中胡乱飞舞了起来。在它们飞舞起来之后,我才看清楚,有些纸钱上面,居然写着名字。这些名字,应该是易八要招的那些农民工的。
“天清地灵,众鬼在前。奉符听令,诀诀奉行。阴阳二气,速现坛前。六有阴阳,和合众神,鬼灵鬼灵,听我应言。照法奉行,火速听令,神兵急火如律令!”
易八在念了这么一通之后,立马用左手大指掐四指第一节,掐了个禁鬼决。
我隐约看到,好像有个人影走到了易八的身后,然后慢慢地附了上去。易八的眼睛,突然一下子瞪大了,他拿起了毛笔,在砚台里粘了点儿墨,在纸上写了起来。
易八交给我的任务,是让我盯着门口的这支烛,保证烛火不灭。刚开始的时候,这蜡烛燃得那是很好的,但在易八开始写字之后,烛火一下子小了好多,甚至都只剩一个小豆点了。给我的感觉,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似的。
“哐当!”
易八手里拿着的毛笔,掉落到了地上。
那呼呼乱吹的阴风,慢慢地停了下来。门口点着的这支烛,原本只是黄豆那么大的小火点,慢慢地燃旺了。
“没事儿吧?”
见易八已经回过了神来,我赶紧便问了他这么一句。
“还好命大,差一点儿出事了。”易八将那张他写了字的宣纸拿了起来。
这纸上写了一个“乂”字,但鉴于刚才易八没有写完,毛笔掉了,我猜测上他身的那位,本意应该是想写这个“义”。
“初一哥,你看看。”易八将那张宣纸递给了我。
朱雀临身文书动,主失财,有口舌,生横事。
从来的那位写的这“乂”字来看,其不仅失了钱财,还招惹了口舌,甚至还生了祸事。
农民工在外出打工的时候,一般都会叫上同乡,或者同村的,喊别人去的那人,自然而然的会成包工头。从正常情况来说,都是包工头去领所有人的工资,然后分发给大家。
以这“乂”字测出来的卦象来看,写这个字的那位,应该是那包工头。要不然,他怎么会既失了钱财,又招惹了口舌啊?
我赶紧拿出了那份名单,对了一下。名单上面虽然没有写包工头是谁,但写了个组长的。组长的名字叫尹明堂,紧急联络人是他的老婆,名叫向大玉。名单上有向大玉的手机号,我立马拿出了手机,给她打了过去。
“喂!”在电话打通了好半天之后,那边终于是传来了一个疲惫的,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向大玉吗?”我问。
“我是。”向大玉接过了话,问:“你是谁?”
“封阳县拆迁的事儿,你老公尹明堂和他带来的那些乡亲们的赔偿款拿到没有?”我问。
“拿到了,一人给了十五万。村里的人说,按照工伤,一人应该赔五六十万的。另外那几户死了男人的,全都在背后戳我们家的脊梁骨,说我男人带着他们去打工,钱没赚到,还把命赔上了。甚至赔上了性命,还没得到应得的赔偿。”向大玉说。
“这边说的是一人赔一百万,怎么只有十五万啊?这事儿你不要担心,我会去帮你们弄清楚的。欠你们的赔偿款,肯定会如数补上的。”我道。
挂了向大玉的电话,我看向了易八。
“不出我所料,补偿款果然是出现问题。”我说。
“赶紧给宋惜打个电话吧!这种事,只有她能搞定。”易八说。
虽然现在已经有些晚了,但这事儿当真是一点儿都耽搁不得啊!我赶紧便调出了通讯录,给宋惜把电话打了过去。
“早上闹了我不够,晚上你还得来闹我吗?”宋惜一接电话,那语气有点儿凶巴巴的。
“你知不知道,黔洲省的那些农民工,补偿款只拿了十五万,而你跟我说,发下去的是一百万。”我道。
“一人一百万发下去,会被吃一点儿这能预料到,但算是再心黑,也不能黑成这样啊!”宋惜接过了话,说:“这事儿我会去过问一下的,别的不敢保证,但至少能让黔洲省的那十几个农民工的家属,把应得的一百万拿到手。”
宋惜都给我做了保证,那是说明,这事儿肯定是能成的啊!至于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嘛!
今晚的收获不小,我测个字倒是没费多少的经历,但易八做这么一场法事,消耗那是相当大的。
我帮着易八一起,把法场给收拾了,然后回了心生阁。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我便起来了。
我拿出了阴阳钱,摆上了卦盅,用手指那么一弹,阴阳钱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落进了卦盅里。
阳卦!
卜完了卦,该出门吃早饭了。
一上午过去了,没人来找我,我当然也没有把时间拿来浪费了,而是继续在那里研究起了师父传给我的书。
之前我太侧重看相了,测字这一块儿,落下了太多。趁着现在没事儿,我得好好学学。师父在世的时候常跟我说,学无止境嘛!
刚吃完午饭,宋惜便给我打来了电话。
“有事儿吗?”我问。
“黔洲省那些农民工抚恤金的事儿,我已经反应上去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宋惜说。
“知错能改,这才是好同志嘛!值得表扬。”我跟宋惜扯了一句。
“我先忙了啊!”
宋惜这丫头,还真是没礼貌,连声再见都没跟我说,把电话给挂了。不过,看在她这次,确实是帮了我大忙的份儿上,我不跟她计较这么多了。
外面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我抬头往门外一看,发现开来的是一辆宝马。从车型来看,应该是一辆740。
这车我之前见过一次,是那美少妇开的。
740的车门开了,从车上下来的,果然是那美少妇。她穿着那修身连衣裙,身材看上去很是不错。因为这连衣裙的领子是V领的,所以隐约能看到那条深深的沟。
“你是来看相的吗?”今天我卜的是阳卦,是可以给这美少妇看相的。
“嗯!”美少妇迈着步子走了进来,坐在了我的对面。
刚才隔得比较远,虽然我已经看到了那深沟,但并没多大的感觉。现在那美少妇坐在我的面前,其离我的距离不到一米,那沟壑以这样近距离的方式呈现在我的面前,着实让我这小心脏,有点儿节奏紊乱,跳得砰砰砰的。
“请问怎么称呼啊?”为了让我的心情平复下来,我问了这么一句,转移了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闫香香。”美少妇说。
还别说,闫香香这名儿,当真是听配眼前这美少妇的。我也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喷了多少香水,反正自从她走进我这心生阁的大门之后,整个屋子,一下子香起来了。
“你想看点儿什么啊?”我问闫香香。
“听说初一大师你看相,什么都不需要问,一眼能看出来人,想要看什么?”这闫香香,听她这意思,是想考验我一下吗?
第一次到我心生阁来看相的人,大都是闫香香这想法,我已经习惯了。再则说了,我初一大师虽然有些名声,但这年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所谓高人,犹如过江之鲫,数量那是相当不少的。闫香香对我不信任,完全是情有可原的嘛!
谁叫这个世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谁也分不清,到底何为真,何为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