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勒国位于现今中国新疆最西部的喀什地区,是丝路上一处极重要的支点。
越过葱岭,向西便是大宛,大月氏,极西更是本都,罗马,托勒密埃及。往北是康居,往南则是大夏及印度次大陆摩揭陀诸国。
国中经济繁荣,昌盛异常,店铺林立,商品丰富。
世界各国的商贾汇聚于此,带来了西方的黄金,宝石,印度次大陆珊瑚,象牙,犀角,大宛的名马,于阗的美玉,最重要的是东方汉国珍贵独有的瑰宝一丝绸。
商业的繁荣带来了丰沛的税收,国民的经商传统更是使疏勒成为一个纯粹的商人国家。
主要人种是白肤的栗特人,与康居同文同种,擅长贸易经营,人民不耐征战,虽富而不强,臣从大汉,结好康居,以图国稳。
人口约莫三万,战兵三千,不以擅战闻名,却装具精良,冠于周边诸国。
国内拜火教的影响力也甚大,全国五成人信奉拜火教。
特别是贫困阶层的羌人牧民和吐火罗人族的农夫,信仰者甚多。
而这些人在国内约占人口三成,虽然是少数族群,可疏勒军队的最能战的却是八百羌人骑兵和一千吐火罗重步兵,占了全军总人数一半以上。
于阗的拜火教叛乱影响力在各方势力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超出了许多人的原先估计。
疏勒国王伊图阗,即位十年的治国经验让他从于阗宗教叛乱中嗅出了危险,自己国内可也是有近万拜火教的啊,可商人的思维方式过于计较得失利益,总是拿不定主意,是安抚,还是镇压。
他召集了一次次会议,可手下大臣害怕镇压后影响商贸税收,又担心施舍钱粮会让自家破费,东拉西扯,没一个可行建议。
偏偏伊图阗本人也不是个有魄力的主,听听这个似乎行,听听那个也有道理,结果啥也没成。
只有一件事众人一致,那就是分兵派守各家宅院,不让暴民可能骚扰抢掠,大家齐声赞同。
时间在犹豫中一点点逝去,而危险却越来越迫近,机会主义者总是在浪费机会,一张阴谋之网已经悄悄在疏勒铺开,只等合适的收网机会,仰或创造一个这样的机会。
听闻于阗成立拜火教光明圣国,信教者不交赋税,贫困者还有救济的传闻,疏勒拜火教徒心思也多了起来,相互间见面聊天,说得都是于阗传闻,羡慕,景仰,溢于言表。
一时间,疏勒街头到处是关于于阗的各种消息,茶楼酒肆简直成了消息发布中心。
每天大量贩夫走卒,农民牧羊人聚在一起听得如痴如醉。在市井街头,突然多许多人在讲述于阗之事,把个所谓光明圣国说得天花乱坠,又鼓吹天下教徒是一家,对疏勒栗特人富有而吐火罗,羌人贫穷说成王室贵族有意的民族压迫,不断煽动民间信教与非信教,不同民族间的矛盾。
又夹杂谣言,说国王要揖拿教徒,镇压教民。
一见情势紧张,王室增派了大量治安官维持秩序,防止事态变化。
疏勒最繁华大街的一处货场,两边有许多专供穷人吃食的小酒铺,在货场商栈卖力打工的苦力伙计,进城贩羊的羌人牧民,买些日常用品的吐火罗族农夫,形形色色的穷苦人在午间都会来歇—歇,吃块面饼,喝口劣酒。
这天,天气寒冷,许多人拢紧衣物,躬缩身子,围着火炉就着吃食,只是平凡而普通的一天。
就在这时,大街尽头马蹄声响起,一骑快马疾驰而来,路中央正有一对父女挑着担子蹒跚而行。
年迈瘦弱的父亲挑担,身边年幼的女儿不知生活烦恼,正蹦蹦跳跳唱着小曲,围绕老父自寻玩耍。
身后奔马将至,骑士大喊道:“快闪开,快闪开。“
挑担老父慌乱不知所措,拼命躲闪,左摇右晃中,担里的木炭撒了一地。
幼女乖巧,见木炭撒落,急忙去拣,快马己至眼前,马上骑士勒马不住,眼见马蹄下幼女性命不保。
瘦弱的老父己慌不能言,惊恐显现皱纹密布的老脸。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破空音传来,碰的一声巨响,奔马惨嘶倒地,连带骑士摔出老远。
马头鲜血淋漓,地上一块拳头大的坚石正静静躺卧汩汩马血中。
倒地骑士昏迷半响才苏醒,一阵阵巨痛从腿部传来,他一摸伤处,痛彻入骨。
完了,腿折了,望着边上紧紧搂着死里逃生的幼小女儿的老农,他怒极,破口大骂,道:“该死的老骨头,找死啊,你耽误了老子的军情紧报,老子杀你全家,啊哟呦…“
边上围了一大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街道的治安官远见人群聚齐,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急忙带了十名士兵赶来查看。
拨开围观人群,挤进中央,正要开囗讯问并打算驱散人群。
治安官心想,现在可是非常时期,诸国不稳,拜火教猖獗,若是有个意外发生,自己可承担不了责任。
倒地受伤的骑士一见治安官带人来了,立刻大声叫喊道:“我是传递军情的特使,有人袭击我,快把他们这帮邪教贱民抓起来治罪,啊哟痛死我了。“
人群中闪出几条大汉,对着受伤骑士怒目圆瞪,大声喝斥道:“你说谁是邪教贱民“
骑士一边呼痛,一边大骂道:“老子骂得就是你们,怎么了,反了天了,邪教贼子,贱狗。“
几名大汉冲上去就打,骑士没料到他们真敢打,下手还很毒,一时惨呼连连。
治安官一见,竟然殴打信使,那还得了。
立即下令抓捕,双方厮打搏斗起来,一时场面混乱。
治安官哪见过这种场面,又见数人冲他过来,紧急下抽刀出鞘就砍,见鬼了,明明没砍到他,怎么他就大叫倒下了,身上还有那么多的血。
怎么那老农和幼女也倒下了,浑身是血。
治安官的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了,这是圈套,是有预谋的圈套,完了,这次自己这条命可能也要搁在这儿了。
这时,猛然有人高呼道:“杀人拉,官府要杀光拜火教徒拉…救命啊…“
顿时,场面越发混乱,人们慌慌然不知所措。
又有人高喊道:“不能等死,反了,杀光异教徒,建立光明圣国。“
许多不知从何而来的壮汉杀光了官差,煽动了原本就对现状不满教徒,一路直奔疏勒王宫。
等他们走后,地下的受伤殴死的骑士信使,被人杀死的老农父女等人,竟然自己起身,消失在街角。
同样的故事在城里城外发生,很快,疏勒己分裂,拜火教与王室对峙。大量民众害怕战争仇杀,纷纷往康居或龟兹逃难。
疏勒王只靠千余军队死守王城,王城墙外,是无数的拜火教徒,以及几千全副武装的军队。
同样的事,也在莎车上演着,完全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混乱,在宗教狂热掩盖下的阴谋中漫延。
疏勒王城,惶惶不可终日的疏勒王望着城外准备进攻的所谓圣军,脸色发白,嘴唇发颤。
将是士卒胆,原本就不甚强悍,甚至有些懦弱的疏勒栗特士兵受到国主慌乱的情绪影响,个个心神不宁,为结局担扰。
当呐喊着扛着云梯冲上来的拜火教徒狰狞疯狂的面孔越来越清晰时,疏勒王颤抖了,害怕了。
手中的弯刀虽然锋利,却从没饮过敌人之血,地位虽然尊贵,却只是大国的从属,从来没有上阵厮杀过的国主抖抖颤颤地发出地命令,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战斗即将爆发,而指挥官却临阵恐慌失措了,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可怕的致命错误。
当第一架云梯靠上王城的城墙,蜂拥而上的疯狂教徒挥舞各式兵器,嗷嗷怪叫而来时,因为没有统一命令,滚木,檑石,箭矢,沸水都只是随机使用,造成的杀伤效果微乎其微。
当第一个敌人冲上墙头,守军的心理已经崩溃了,因为国主已经逃跑了,在几十名护卫簇拥下,骑着快马,抛下了妻儿,军队,从尚末有敌人的东门可耻的跑了。
被抛弃不顾的疏勒王后,世子,公主以及一大帮显贵无不惊惧哭喊,王城中一片哭天怆地之声。
刹时,全军士气全无,千余士兵,不是弃权跪地投降,就是脱下甲胄,跑出了东门,自行生路去了。
拜火教以极轻微伤亡大获全胜,忙着接收国库,查抄非教徒财产。
西域地面,又多了一个所谓的光明圣国。
由祭司组成的神权政府迅速控制了整个疏勒。
无数人在死亡威胁下加入了拜火教,在狂热中,由安息来的教徒整编扩大了军队,向着莎车国进军,圣战,为拯救解放信徒而战,为光明神而战,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圣战,却不知,自己不过是夏天蝼蚁,盘中的棋子,生死结局早己注定。
这时候,刘昶的五千大军也已经到了精绝国。
精绝国主佉卢,一名宽厚长者,率领四百士卒,已经迎候于道。
拜火教的狂潮影响到了精绝国,可佉卢为政宽仁,人民信服,除少数几个狂热分子跑了于阗外,没有人理会。
在佉卢的欢迎招待下,全军在精绝休整一夜。
第二天拂晓,五千兵马分成三部,且末,精绝,小宛并入刘昶部,计一千五百左右,鄯善二千步军为—部,由达娜女王为主,梁波前敌指挥,婼羌兵八百骑加鄯善骑兵一千以丘锐为前敌指挥。
往于阗前进,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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