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船都是固定的,归专人所有,尹枭的人想混上去,需要提前打好招呼,应该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游轮了。
“今天有一班去日本的,三日游,价格公道。”正好有黑导游在招揽生意,看到祁漠过来,连忙殷勤着过来打招呼,“还有二十分钟就开船了,不如我给您打个折?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嘛!”
“还有今天去其他地方的吗?”祁漠只关心这个。
“没有了啊!一个礼拜也就两个船去日本的,”导游摇头,看祁漠似乎好说话,又急着推荐,“也有去韩国的五日游,明天就能走,价格公道。您要是在我们旅行社办个会员,还能享受……”
“就这艘吧。”祁漠转过脸,打断了她,“需要办什么手续?”
尹枭的人,应该就在这艘游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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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导游果然神速,只要交了钱,很快就将手续全部办好,一口一个“您放心,只要跟着我们团出去,再跟着回来,日本不会查的”。祁漠没心情看这个,随手把证件收入口袋,然后登了船。
走在甲板上的时候,下属的电话正好打进来:“祁少,我们都已经在机场了。您呢?”
他这才想起来,刚刚的判断错愕,让一群人还在机场蹲着。
“我在码头。”他开口,游轮正好在此时发出的鸣笛音。下属们即使现在赶过来,也是来不及登船了,祁漠只能报了船的航线,让他们去查,另外交代:“找艘游艇来接应我。”
如果李敏芝在这里,他找到了她之后,就会带她回去。现在尹枭在日本,他若贸然跟着游轮过去,那就太被动了……
正是旅游的淡季,选择坐游轮出海的,不过百人。
登船的时候,祁漠随意观察了一下甲板上的人——有抽着烟的打工者,有结伴出游的学生,也有带着正规旅行团小红帽的老人们……总之,尹枭的手下,肯定不会在这些人之中。
他们肯定会很低调。
“你就住这个房间。”黑导游给祁漠安排了个单人间,附带着送他一本小册子,上面却不是旅游的风
景,而是消费的店铺,“下了船以后会到这里逛逛,到时候别忘了多买点东西回去!”
她不属于正规的旅行公司,自然也像黑店似的强制消费。
祁漠蹙了蹙眉,却只是“恩”了一声,懒得和她说。她只是他上这艘船的垫脚石,用不着放在眼里。
“那好,我不打扰了,还得招呼其他人!”黑导游以为遇到了有钱的冤大头,满脸堆笑着告辞,“吃晚饭的时候,我会再来叫你!吃饭是自费的啊,别忘了。”
“好。”
她这才满意,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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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游轮上的人并不多,但要找尹枭的手下,却不是简单的事。
船上的客房很多,有些闲置着锁着,有些是有人在里面锁着,他不好分辨他们在哪里?又觉得贸然去敲门会打草惊蛇。幸好,游轮上有兜售纪念品的小商贩,挨门挨户地卖纪念品。
祁漠的心中一喜。
他不由想到了乔桑榆,想到了乔桑榆的狡黠!如果她在这里的话……
“先生,要买份地图吗?我这里还有日产的小吃……”正想到这里,小贩见他的门开着,已经跑了过来,讨好着让祁漠挑选。
祁漠塞给他一些钱:“帮我留意几个人……”
这样的大手笔,小贩欣然允若,他点点头,继续卖力着挨家挨户敲门。不过这回,每扇门一开,他不是急着推销,而是先把头探进去看个究竟…………
让这样一个毫无关联的人去“搜查”,果然很快有了结果。
“先生,在b401那个房间,有你说的人。”小贩过来汇报,“里面有个中年的女的,短头发的,坐在床上傻傻愣愣的。有个男的给我开的门,特别凶,我才看了一眼就把我轰出去了。”
听他说的,应该就是尹枭的人。
不然,不会有这种“奇怪组合”的游客。
“好,辛苦了。”祁漠又塞给他一点钱,让他闭嘴,然后自己走向了那个所谓的“b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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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轮的走廊很空荡,并没有在此逗留打发时间的人。
祁漠走到了房间外面。
因为追来得匆忙,他并没有带枪,这样单枪匹马、手无寸铁地闯过来,未免有些鲁莽。只是,眼下他并无其他选择。祁漠只能贴着墙靠近,不动声色地打开消防柜,默默地将里面的灭火器拿在手上。
听不到房间里的动静。
“叩叩!”
他索性在门上叩了两下,心中想好了应对方式。
但是里面的人显然已经先入为主,听见敲门声都没有询问,直接骂骂咧咧起来:“有完没完啊?死推销的!说了我们都不买东西,你tm的是不是听不懂中文……”
“碰!”
他愤怒地拧开门,正想把人打出去,却不想迎面便被甩上一个灭火器,他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当即便被砸晕了过去。
屋里的人一僵,原本抓牌的动作怔住,由休闲迅速转为战斗状态。
祁漠趁机往屋里看了一眼——一床凌乱的扑克牌,一副未打完的牌局;另一床上坐着一个人,侧对着他的方向……是他的母亲。
“祁漠?”屋里的人倒吸了口凉气,在认出来人以后,便迅速地滑下床,想要去拿枪。
可他哪里是祁漠的对手?
手还没碰上旁边的抽屉,他便被祁漠的一脚踹开,他踉跄着跌退几步,还未站稳,祁漠已追了过来,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揪住他的衣领,或是用拳砸脸,或是用腿踢,或者用肘打……
祁漠的动作又准又狠,他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疼得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看着就要晕死过去……
祁漠是在发泄,所以才会用了狠劲。
他恨尹枭想利用自己!
他更恨自己,居然终究还是选择过来救李敏芝!
亲人、仇恨,他终究一个都没有放下!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自己觉得自己无用,所以只能把怒意都发泄在了这个手下身上。
李敏芝全程都没有任何反应。她笔直地坐着,直到就近柜子上的装饰物连带着倒下,里面的东西滚到她的脚边时,她的眼皮才动了动,慢吞吞地看向动静来源的方向……
“呃……”
那个手下被打得低吟了一声,已经吐了口血,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
“不许动!”洗手间突然传来冲水的声音,同时洗手间的门被打开,祁漠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怒喝,“祁漠!再打我就开枪了!”
屋子中骤然一静。
祁漠的动作停下,眉头不由皱了皱:大意了。
刚刚情绪太过冲动,实在是大意了。
房间中的人在打牌,一副牌至少发三份,而在凌乱的扑克周围,却没有空着的牌局。显然,有三个人在打牌。
形势陡转直下——
房间里还有一个尹枭的手下。而且拿着枪的手下。
是他的疏漏。
“把手举起来!”那个手下还在祁漠身后低喝,但忌惮着祁漠的身手,又不敢贸然在船舱里开枪,所以只能用语言威胁,“把人放下!然后再慢慢转过来!不然……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祁漠只是停顿了一秒。
然后,他倏地扬手,将手上的人“丢”了出去。那个被打惨了的手下,失去了祁漠的扶持,健硕的身体却如一堆烂肉一般“噗通”跪在地上,直接歪倒在了一边……他被打得太狠,以至于意识已经丧失,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抽搐发颤。
而这个举动,也吓到了那个握枪的手下,给了他不小的视觉震撼。
祁漠慢条斯理地转了过来,唇角噙着几分讥诮:“‘把手举起来’?怎么尹先生的狗,说起话来倒像是警`察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手下被祁漠震慑到,虽然手里有枪占了先机,但额头却不由渗出一层冷汗,握住枪的手指隐隐不稳,只能装出凶狠的气势,“束手就擒吧!正好跟我们去见尹先生!”
祁漠拧着眉。多一分钟的僵持,便是多一分钟的危险。
他的面上不动声色,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寻机摆脱眼前的不利僵局。正好,地上的那个手下猛然剧烈一颤,然后身体伸展又僵直开来……再也不动一下!看上去,像是突然死了。
祁漠勾了勾唇角,继续打击他濒临崩溃的注意力,顺着他的话往下:“去见尹先生?可是他好像死了啊……你是想我跟你们去哪里见?”他故意拉长语调,加重了“们”字,恐惧了死亡气氛。
说话的同时,他上前一步,作势要夺下他的枪瓦解自己的危机。
只是没想到——
那个手下却在那关键的一秒转为机敏!
“不要过来!”祁漠距他一步之遥时,他陡然大喝出声,目光从地上的那名伙伴身上移回,死死地瞪着祁漠,“我会开枪的!”他的眼里涌起嗜杀的赭色,破罐子破摔,“带着你的尸体过去,尹先生说不定会更高兴!”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扭曲,手指一点点地扣下扳机,当真想要这般一不做二不休。
祁漠的心里也是一凉。
按照对方此刻的心理,恐怕他今天也是难逃一劫,只能冲上去硬拼了!只要子弹没一枪打死他,他就有机会反扑解决掉对方!
他深吸了口气,骤然抬手……
“乒!”
花瓶重重地甩上手下的后脑,当场碎裂成片,而被砸中的下属脸色明显一僵,脸上的戾气还没有来得及收敛下去,他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砸自己的人,想要质问,身体却先一步栽倒下去,陷入一片黑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