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算了。”初妍本想脱口而出是俞彤，心里也有些气愤这样的恶作剧。但想着她说了辞职，以后也不会再有联系，还是算了……何必徒增瓜葛？
初妍放下他的手机，索性话锋一转：“没事了。就当恶作剧，来，我请你喝咖啡。”
刚刚俞彤给她点的那杯，她根本没有喝过，正好抬起来喂黎睿铭。
看着那杯分毫未动的咖啡，黎睿铭勾了勾唇角，俊脸上总算是有些满意：“知道怀孕不能碰这些东西，值得表扬。”孕期教育他可是真的教得很辛苦。
至于那个短信，既然她没有追究的意思，他便也不计较了。
只是看到对面空荡荡的椅子，还有放在那里的咖啡，他暗暗地想：不管是谁，如果下次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他绝对不会再放过！
可怎么会再出现下次？
俞彤辞职了，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
往后的日子里，没人再提过俞彤，新来的程序员是个男生，话不多，但是和顶层的人都很相处得来。
初妍没在黎睿铭面前说过俞彤，却常常会想到俞彤说过的话——
‘我第一次见到黎总，是在g大门口……’
她总是会想象黎睿铭站在校门口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心酸。
“黎睿铭。”某一天，她终于和他提，“今年g大开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这是她此时最真实的向往。
那些黎睿铭独自到过的地方，她也想重新再去一次。因为他曾落寞过、孤单过……她想用她的方式，给黎睿铭一些力所能及的补偿。比如，陪伴。
黎睿铭刚洗完澡出来，身上还带着水珠，听到她这么说，他擦干的动作不由一停，目光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停了数秒，淡淡提醒：“你坐不了飞机。”
都快到预产期了，这个想法不实际。
他“不解风情”地直接否决，兀自转身进了衣帽间，套了睡裤才重新走回来，却看到她低着头，一脸遗憾的模样……黎睿铭怎么舍得让她不开心？
捏了捏她的小脸，他语气轻松地劝：“况且也没什么好看的。”
初妍闷闷地“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扣住他的手掌，爬到他的怀里玩手指。她想到他兀自在那个地方等待，便心酸着想要和他说对不起，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黎睿铭已经率先出了声——
“真没什么好看的！”他重复，并且详述，“校门口放满了招新的小桌子，很乱，五颜六色的彩旗晃得人眼花，还有各种社团的传单，丢得满地都是……”
他一副嫌弃的模样细数着看到的场景，想要减轻她的失望，也想断了她去看开学的念想。
而初妍不反驳，也不赞同，只是抬头望着他，静静地听。虽然他描述的场景混乱又邋遢，但是她却有一种安慰，一种仿佛能跨越时空，站在他身旁的安慰……
黎睿铭在说了许久后才终于止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出来，却已是肯定的语气：“……你知道我去看过开学？”
不然，她一开始便不会那么说。
“知道。”初妍点点头，坦然承认，她拉紧了黎睿铭的手，整个手掌贴上去，和他的大掌十指相扣。不需要多言，她依偎上他，满满的都是感激和依赖。
******
良久的静谧。
黎睿铭小心翼翼地拥着她，正试图低头去吻她，但——
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又踢了一下！
他们此时正是相依相偎的姿势，所以她能感觉到的胎动，他也能感觉得到。小家伙这两天很活跃，力气也比以前大了不少，“踢”得挺野蛮。
“又踹我了！”初妍低头看向肚子，面色欣喜。
黎睿铭的大掌已贴上她的肚子，他没有接初妍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肚子高高的隆起，薄唇紧抿着，目光很专注，似在严肃地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初妍疑惑。
“预产期就在下个礼拜。”黎睿铭的呼吸有些紧，眉宇间尽是担心，他低头和她额头相抵，喃喃地说了实话，“初妍，我有点……紧张。”他很紧张她！
紧张她和孩子！
他知道对于女人来说，那是一道坎。会很痛，也会有危险……他舍不得。
“紧张什么？”初妍却不由失笑，忍俊不禁地用指尖戳他，“是我生呀，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黎睿铭勾了勾唇角：傻瓜！就是因为你生，我才紧张……
宫缩从半夜开始，下腹的隐痛一波比一波加剧。
从轻微，到忽然一下的剧烈……初妍陡然从梦中惊醒！
“呃……”
清晰的痛觉让她不由闷哼了一下，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单音，床旁的灯便被人打开。
他比她更警醒！
“怎么样？”黎睿铭已经翻身坐起，俊脸上毫无睡意，面色尽是紧张，“肚子开始疼了？”预产期就在这两天，他几乎是4小时守着，随时都在准备着。
初妍困难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已快速找了条毯子披上她，直接将她抱了出去。
“我们去医院！”
********
医院的一切都是准备好的。
从医院到医生到病房……都是先前就安排好的，一个月前便已开始4小时待命。所以一旦她有临产的预兆，整个精英团队都会迅速运作，黎睿铭的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时，那些医生护士早已推着平车等候多时。
“马上进行检查！”
“准备随时进产房！”
所有人都很重视，第一时间便备齐整套检查。
只是——
宫口没开全，初妍暂时还进不了产房，只能在病房熬。从深夜等到凌晨，还未到正式生产，初妍便已疼掉了半条命……
黎睿铭全程都在身侧陪着。
他默默地给她擦汗，默默地给她喂糖水补充体力，默默地隐忍着心情，看着她痛……终于，在隔壁的病房产妇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时，他的精神也跟着崩溃。
他舍不得。
“你要不要哭出来？”长指抚过她额际湿透的发，黎睿铭坐在她床沿，尽量俯身靠近她，“哭出来也许会好一点……”其他人都疼哭了，只有她还在强忍着。
初妍倔强地摇摇头，就是不肯哭一声。
贝齿紧咬过下唇，在那略显苍白的唇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红痕，她咬牙忍着，牵强地扯了扯唇角，似安慰地冲着黎睿铭笑：没事，真的没事，她能撑过去！
“对不起……”她遭受如此的痛苦，他却根本无能为力，黎睿铭只觉挫败和歉疚。
“我没事……别担心。”她抓住他的手，困难地一字一句出声，掌心尽是粘腻的汗，“黎睿铭……其实……现在痛一点没关系，我很开心……”
她自嘲地笑笑，目光躲闪着看向一边：“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后来我们在一起，我也自卑过，所以我尽量让自己变得好，能离你更近……你知道吗？我特别怕别人会抢走你……”
这些话，是她平时不敢说的，因为黎睿铭一定会说她“胡思乱想”，说她“幼稚”。
可她的确想过啊！
越是爱，就越害怕失去，越想占为己有。他当年的心态，她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可是后来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结婚……”初妍扬唇，是真的从内心在欣喜，“我们即将迎来这个小生命，拥有完整的三口之家。黎睿铭，我真的很高兴……谁也不能再分开我们了。”
这是一种胜于爱情的“捆绑”。
他们是夫妻，他们也是家人，有了这个孩子，他们就是无法分割的三口之家，谁也离不开谁！
说她幼稚也好，说她想法简单也罢，反正……她就是这么想的！
“幼稚。”黎睿铭果然如此评价她，却忍不住俯下身来，在她的额头重重地吻下去，“……早已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
天亮的时候，初妍被推进了产房。
等待的那两个小时，让黎睿铭切切实实地感受了一回，什么叫真正的煎熬。
终于——
“恭喜黎总！”医生从产房出来，她的嗓音对黎睿铭来说宛如天籁，“是位千金，母女平安。”
*******
他终于见到了她们。
新出生的小家伙脸蛋红红的，依偎在初妍身旁，睡得正香。初妍疲惫过度，被推回病房以后，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只是手还下意识地搂着孩子，一副保护的姿态。
黎睿铭微笑。
他放柔了动作偷亲了她一下，然后去看孩子。小家伙的手很小，攥成嫩白的一团，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小手便自动展开，紧紧地缠上了他的食指……
他任由孩子握着，另一手默默地握住了初妍的手。
沉默无言。
但他已拥有了整个世界。
“桑榆，今天你男朋友怎么不来接你？”
画室里，乔桑榆正在专心作图，同学临走之前，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周末嘛，跑去踢球了。”乔桑榆没有抬头，专注着画纸，回答得心不在焉，“他下周有个友谊赛，得抓紧时间练习……”蒋旭扬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踢球？”同学却是一怔，已走到了门口又折返回来，伸手扳正乔桑榆的脑袋，“大画家，你长点心吧！外面下雨啊，操场上连只鸟都没有，踢什么球？不会是背着你约会去了吧？”
“他哪敢？叫他去他都不敢！”乔桑榆哈哈大笑，对蒋旭扬有十足的信心，“估计是回家给我拿伞了。”
“切！你们老夫老妻的真没意思！”同学悻悻地松手转身，“那我走了，你慢慢等吧！”
“嗯，拜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