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拳紧握,一分一秒对于秦欢颜来说都是煎熬,她等待着唐尧继续开口,他却又长久地不说话了。一场沉默的对决,最终还是秦欢颜率先开口:“我出卖了你……你想怎么样?”
说话的同时,她的眼底不争气地泛酸,视线有些模糊。
送给爸爸的“大礼物”,终究是泡汤了!他们恨了唐家这么多年,却终究是动不过唐尧!
像是走投无路,她终于被他逼到了穷途……
唐尧的身体却突然凑过来,甚至把手伸到了她的脸上。她没敢躲,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指触上她的脸颊,在她的眼角抹了抹,动作无声,却是宠溺的……莫名其妙的宠溺。
她强忍着委屈看向他——
只见唐尧慢条斯理地收手,唇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然后淡淡开口:“吃饭。”
依旧是之前那样的温润语气,但是这次她终于听明白:这是警告!
这是唐尧式的警告。
秦欢颜被震住,眼底闪过明显的慌乱,而唐尧身上的戾气却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温和无害的模样。他重新靠回自己的椅背,问得一如适才般温和体贴:“红酒牛排?还是让服务员换成和我一样的鱼排?”
收到他的讯息,秦欢颜像是猛然回神,她急急地别开眼,几乎是第一时间抓住了手边的刀叉,慌乱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发出一连串叉子和盘子碰撞的“叮叮当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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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欢颜低头木然地猛吃,直到再也吃不下了,她才机械地放下叉子,抬头看向对面的唐尧——他早就吃完了,却半倚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好久。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捻着晶莹透明的玻璃杯,始终有一口没一口地轻抿着杯中的餐酒,直到她抬头看过来,他才索性放下了杯子:“吃完了?”
侧头看了眼外面的天,他顺势开口:“很晚了……去睡觉吧。”
睡觉?!
秦欢颜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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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秦欢颜都是忐忑的。
她跟在唐尧身后,脑子里始终盘旋着他的那句“去睡觉吧”,他没有明说,她当然也不会傻到细问。但是……这到底算什么!他们不应该撕破脸吗?
还是所谓的“睡觉”,并不是简单的“睡觉”?
葱白的五指一点点收紧,秦欢颜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难看,终于在接近酒店房间的时候,她陡然停住了脚,朝着唐尧的背影低喝出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睡觉。”冷淡而简洁的两个字,是他给的回应。
秦欢颜竟在这一秒,颓然地败下阵来:她能怎么办?她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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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打开,酒店的房间宽敞干净,昏暗的灯光勾勒出房间里柔和的线条,让房间中央的那张大床也充满了温暖和暧\昧的气息,也让舒小婉……头皮发麻。
她身体僵硬地站在门口,直到唐尧的长臂一捞,轻而易举地将她拽了进来,然后反手“乒”地一声锁上门,把她拉到了chuang边坐好,自己则居高临下地按着她的两侧肩膀——
他的距离靠得很近,她抬头就能看到他眼底的深邃暗沉,低头就能嗅到他身上的清冽味道……秦欢颜在这片刻有些傻了眼: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她感觉到唐尧缓缓俯身下来,唇角的笑意离她越来越近……
秦欢颜屏住了呼吸,差点反射性地抡起拳头揍他,可他却在这种暧|昧最甚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放开了对她的钳制,缓缓地留下一句:“那好,晚安。”
晚安?
前一秒,他的动作还亲昵地几乎亲上她;后一秒,他竟又这样君子地说“晚安”?
秦欢颜没有反应过来,唐尧便已径自站直了身体。他转身正欲离开之际,听到秦欢颜脱口而出的声音,怯生生地带着怔然:“你就这么走了?”
他的脚步不由一停,玩味地勾起唇角——
“怎么,你还希望我留下?”
秦欢颜立马闭了嘴。
他在她的沉默之中走向门口,一脚跨出门的时候,身形停了停,最后丢给她一句:“不用胡思乱想,我对朋友一向慷慨。”
说完,他彻底离开。
房间随着“碰”地一声关门声,彻底陷入寂静,秦欢颜的脑子里却更复杂了!唐尧的安慰,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提醒”——他对朋友一向慷慨,但他们是朋友吗?
这样温柔细腻的对待,比简单直接的报复更让人觉得不安……
一ye辗转难眠。
秦欢颜和衣躺在chuang上,整夜脑海中都是唐尧的影像,直到翌日晨曦微露,房门上传来“叩叩”地两声轻响,她猛地清醒过来,急忙地跳起来去开门。
不是唐尧。
莫名的,她似松了口气。
站在外面的是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见到秦欢颜,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秦小姐您好!我是司机小张,按照吩咐,今天送您回A市,你是现在就走吗?”
“唐尧叫你来的。”
“是。”小张点了点头,“是唐少的吩咐。”
“他其他没有说什么吗?”秦欢颜纳闷地脱口而出,在看到小张一脸茫然的目光时,抿唇摆了摆手,“算了……现在就走吧。”
他肯定不会知道什么。
唐尧真正想做什么,连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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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的车程,秦欢颜很快就顺利回到A市。昨天的去S市的冲动行为,恍若丝毫未发生,A市还是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就好像……她丝毫未曾得罪唐尧一样。
回到公寓才想到手机,一开机,秦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欢颜,你不是说昨天忙完就回家的吗?怎么到现在也没给爸爸个消息……”秦亮的语气有些急。
“怎么了?”她的心猛地悬了起来,“爸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唐尧的报复?
是唐尧的报复来了对不对?
“爸爸是担心你发生什么事了,一晚上没有消息,又是在忙工作的事情?”秦亮语气停了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还是别太辛苦了……”
“恩。”秦欢颜模糊不清地应了出声,趁着秦亮没有追根到底,匆匆地留下一句“爸爸,晚上见”便切断了通话……
今晚,帝国酒店,还有爸爸的生日宴!
昨天本来还想扳倒唐尧,把这事作为生日礼物送给爸爸的,现在看来……秦欢颜苦笑着勾了勾唇角:算了,她还是“踏踏实实”的,去“买”生日礼物吧!……
去买生日礼物的时候,秦欢颜顺道去了趟刘子凯的局里,想要叫他同行,可是却被告知——“刘队出去了!有证人指名要求见他,说是有新的内容招供。”
“这样……”秦欢颜失望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
她不过问刘子凯工作的细节,听说是“证人”,便也只当是普通的证人!既然他还有公事暂时脱不开身,她便只能只身前往——A市西城区的陶艺市场。
秦亮的喜好很简单——越是年轻时生活复杂的人,到了年老的时候越发渴望安逸!秦亮就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茶具,奢想喝茶晒太阳的安逸人生……
虽然,他其实根本不喝茶,只是想想而已。
陶艺市场的人并不多,她专心地挑了两个小时,终于买下一套紫砂壶茶具——小巧、雅致,当然也不便宜!但是对比于原先那个“礼物”,这个显然是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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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早,秦欢颜买完生日礼物,顺道便拐去了律师事务所收拾东西——反正都已经是确定好了不想干的,还是提早把东西收收光的比较好。
正好是午休时间,事务所里的人三三两两地走了不少,仅剩下的那几个,也都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秦欢颜径自走过他们,直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收拾。
“学姐!”从茶水间里传来一声惊喜的低呼,下一秒捧着杯子的小席便出现在了她面前,“你怎么来了?科长找你谈话了吗?他还扬言要给你好看呢,说得特别难听……”
说到一半,小席的声音猛地止住,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沉默了。
秦欢颜会意,顺着她的目光,果然看到科长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冷冷地盯着这边。视线和秦欢颜的相撞,他伸出两根手指勾了勾,一如往常般的要求秦欢颜进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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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不干就不干了?”办公室里,科长语气严肃,他忍着屡次想拍桌子的冲动,颐指气使地向她分析利弊,“辞职需要提前一个月递交辞职申请,你至少干到这个月月底才能走!”
“像你这样,每个人都没有责任心,说不干就不干了的,事务所还怎么运行得下去?”
“……”
铿锵有力的教训,十句里面有九句基本上还是重复的。
其实说白了就一个意思:秦欢颜一直是他事务所里的摇钱树,虽然他口头上从来没这么承认,现在这棵树说消失就消失,慕名而来的委托人要怎么安排?
而且那些他们处理不了,还想着等秦欢颜出马的案子,又该怎么办?
“从现在到月底之前,我的工作时间全部请假。”科长骂得唾沫横飞,脸红脖子粗的,秦欢颜却听得一脸淡然,好脾气地等着他说完了,然后才这么心平气和地补充,“劳动法的规矩,科长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科长当即被她噎在了那里!
他一个管理阶层的人了,哪里还像秦欢颜那样是“一线人才”,各种法律知识张口就能背出来的……所以他也只能暗暗咬牙听着,秦欢颜给的气也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受着。
“那没事我先走了。”轻咳了两声,辞职也要辞得决绝傲然,“科长,有什么工作的交接问题,再和我打电话吧!”
“哼!”
回应她的,是一句愤怒又发泄不出来的冷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