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中,宣氏夫妇想法设法地让“宣若鱼”献血,对待他的态度一点也不像亲生子。
有一次抽完血,正好是国庆长假,他想休息几天。
宣易道却催他出去打工,理由是节假日工资高。
“宣若鱼”性格软,实打实出去打了七天工,宣氏父母竟然带着宣若臻出去旅游了七天。回来后,宣若臻送给他一块玉佛,美其名曰是父母远道重金求来的,可以保佑平安。
“宣若鱼”傻乎乎地把玉佛收藏起来,视为珍宝。
那块玉佛一直被放在枕头下面,根本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是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的流通货,各大旅游景点都有卖。
原主看重的“骨肉亲情”,在他看来,不仅一文不值,还是催命毒药。
他想了个法子,准备和宣家断绝关系,永不来往,只不过需要回家一趟。
下班打完卡,坐地铁回家。
地铁口人来人往,有发传单的,有扫码送小礼物的,还有摆摊的。
一张传单发到宣若鱼手上,他收起来,瞄了一眼。
“最大的民间公益组织——归巢,帮助孩子回家……免费做dna检测,录入基因库……”
抬起头,发现一旁的车行道停着一辆大型医疗车,车身除了显眼的红十字标识,还有“归巢”两个字。
车旁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方桌,坐了两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
捏着传单,宣若鱼犹豫了一下。
宣若臻是豪门遗失的亲子,那么他很大概率是宣家的亲生子。
宣家也不是搞慈善的,养两个非生子。
如果他是亲生子,那么,宣氏夫妇为什么对他那么差?
莫非宣易道的脑袋被门夹了?
下班高峰期,地铁口人潮攒动,宣若鱼在原地站得久了,被往来人群撞了好几下。
他往前走了几步,把传单扔到了垃圾桶里面。
还未走到家门口,老远就闻到排骨莲藕汤的香味,宣易道的手还缠着纱布,吊在前胸。看着门口的宣若鱼,他明显愣了一下。
也就是一秒不到,宣易道脸上堆满笑容,把宣若鱼让了进来。
宣易道脸有点方,脑袋又平又扁,好像真的被门夹过。
他的头发掉得差不多了,脑门亮澄澄的,后脑勺有一圈头发,像是一颗卤蛋穿了围裙。
宣若鱼有点慌。
俗话说得好,爹秃秃一窝。
他如果真是亲生子,宣易道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细思极恐w(Д)w
“若鱼,你回来了。”宣易道见他望着自己愣神,还以为他不好意思,赶忙把他拉进来摁到沙发上坐好。又把茶几上的葡萄苹果往他面前推。
桌上摆满了硬菜,中间的一只大龙虾特别显眼,宣母还在厨房里忙活。
哎哟,这是下了血本啊!
宣若鱼没有喊人,面对这忽然的热情,他有点心惊。
以前炖锅汤就要抽他的血,现在上了大龙虾,怕不是要他的肾。
宣易道不大会说话,一直不停地让宣若鱼吃水果,喝饮料,还用左手泡了一杯茶。
“你们也不用忙活了,我说两句话就走。”待宣母从厨房里出来,宣若鱼当着两人的面说道。
前几天在警察局一言不合就开打,今天这顿宴请,怎么也有种鸿门宴的既视感。
“若鱼,先吃饭,吃完再说。”宣母端着一盘海参小米粥,放到餐桌上,“这是你最喜欢的,先喝一碗粥,再吃菜,这样养胃。”
宣易道手忙脚乱地舀了一碗,捧着碗递到宣若鱼面前。
小米粥刚出锅,冒着热气。
左手不方便,粥水浪出来溅到他的手上,红了一片,他也浑不在意。
“我不吃。”宣若鱼退后两步,怕宣易道发疯把粥泼他身上。
任凭两人劝了好久,他都是一个态度,“我不饿,不需要,拿远点”。
宣母嘴皮磨玉了还是不见成效,最终,从衣兜里摸出一本存折,递到他面前,眼含热泪,又将存折塞到他手里。
这又给钱又做饭的,两口子被人下降头了?
低头看了一眼存折上的余额。
还不少,后面一串零,整整八百万。
宣易道两口子就是普通的家庭,哪来这么多钱?
“若鱼,妈知道你心里有怨气。”递完存折,宣母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没有,我没有怨气。”语气冷漠。
他又不是原主,没有感同身受,自然不怨。
更多的只有作为路人的看不惯。
“唉。”宣易道叹了一口大气,两口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欣喜。
既然没有怨气,那就有得谈。
“爸妈不是偏心若臻,我们一直是在为你打算。”宣母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想上前又怕对方拒绝,就像为子女操劳一生,无私奉献的老母亲。
这番说辞还挺有趣的,差点给宣若鱼整笑了。
让他抽血、捐骨髓,最后死在医院,这是为他打算?!
他不急着说话,反而坐回沙发上,端着宣易道泡的碧螺春,看看这两口子怎样逻辑自洽。
据宣氏夫妇说,他们之前对宣若臻好,逼着宣若鱼抽血,都是为了将宣若臻“卖”个好价钱。
宣若臻是他们在福利院领养的。
在知道他身世的时候,宣若臻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他们怕陈家会怪罪,想着等他的身体好一点再让他去相认,所以才逼着宣若鱼献血。
现在宣若臻被认回豪门,他们得到了报酬,还和豪门攀上了关系,这一切也是为了给宣若鱼铺路。这些钱他们一分不要,全部都给他。
宣母说道,“你也知道咱家的条件,是不可能给你买房买车的。现在我们和陈家也算有了香火情,你依然是若臻的弟弟,把握好这个机会,前途是不愁了。若臻在医院,你抽空还是去探望一下。”
宣易道也附和:“若鱼,现在工作不好找,陈夫人说了,你随时可以去陈氏企业上班。”
这些理由听起来挺符合逻辑的,但宣若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们对宣若臻的态度,可不像是养子。
如果这一切仅仅是演戏,两口子没进军演艺圈真是太可惜了。
他捏着存折,挑起眉眼,“有了这些钱,我还需要工作吗?”
宣氏夫妇:“……”
“这里有八百万,我买一个年利率百分之4的理财产品,一年的利息也有32万。你们说的好工作,一年也挣不了这个数吧。”
宣氏夫妇:“……”
宣母:“若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逸恶劳了?要凭自己真本事挣来的,才踏实。”
宣易道:“若臻那里都安排好了,你过去就是工程师待遇,还有老师带你。好好工作,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最好的。”
“说得你们这八百万挣得有多踏实一样。”存折在手里转了一个圈,还了回去。
“这钱我拿着不踏实,我没有你们那样高超的真本事,宣若臻那里我也不会去。”
宣氏夫妇脸上讪讪的,互相看了一眼,换了个话题,“若鱼,你今天在家睡吧,妈把你的房间换到对面了,你去看看,有什么家具需要添置的给爸妈说。”
宣氏夫妇一番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他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嘲讽,搞得好像他在欺负老两口似得。
“别说了。”宣若鱼懒得和他们周旋,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今天来,有话告诉你们。”
他的语气很认真,还有点严肃,在宣氏夫妇疑惑的眼神下,郑重开口,“我不是宣若鱼!”
宣氏夫妇:“??”
“怎么不是了?你什么样我们还能认错?!”
“这么说吧,我是这个身体的第二人格,不是你们以前认识的宣若鱼。”他说道,“你们难道没有觉得,我的性格发生大变了吗?我对你们没有感情,不仅不觉得你们熟悉,反而还觉得很陌生。你们以前发生的事我都不知道,宣若臻的事我也不想参与。”
“所以你们刚刚问我是不是对你有怨气。没有,完全没有,我都不认识你们,哪里来的怨气。”
“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也不要对我有所期望。”
既解释了他性格大变的原因,万一他穿回去了,原身还能继续生活。
宣氏夫妇有点被吓到。
老年人不懂什么精神分裂第二人格,只当他还在生气。
宣若鱼也没有耐心解释,从网上百度了几个词条,让他们自己看。
丢下一句话,径直走了。
“不要再来联系我了,我性格暴躁,控制不住就要打人。”
这句话,把两口子酝酿了好几天的说辞,全部堵死了。
陈家豪宅,灯火辉煌。
餐厅里的长条餐桌上摆满了精美的菜品、全新的成套餐具,就等着客人入席。
二楼卧室里,陈夫人方檀挑了一根蓝色的领带,亲手为宣若臻系上。
“若臻,这是爷爷临终前为你定下的婚事。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也有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陈夫人对丢失的小儿子亏欠太多,想尽一切办法弥补。
除了每天的陪伴,各种好东西流水似得送到他面前任挑。
宣若臻一样也没要,表现得很懂事,没有被忽然而降的滔天富贵迷了眼,反而表现得很贴心,让陈家上下更加心疼。
和霍元霁的婚事,是陈老爷子临终的遗愿,原本无人能改。
要是宣若臻不愿意,陈家也有办法让霍元霁主动放弃,只不过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妈,”宣若臻柔声说道,“我还不了解霍先生,话也没说上两句,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说不定霍先生反而看不上我。”
“他敢!”陈夫人整理好衣领,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这么好,小霍肯定会喜欢你的。”
“准备好了,我们下去吧。”
宣若臻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霍元霁的样子。
那时他刚上大一,周末和高浩洋相约打球,推开门,却不见人。
门那边,男子长身挺拔,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悠然地看过来。
微薄的眼皮,轻轻撩起来,浑身散发着一种慵懒的贵气。
一眼就让他过目难忘。
他听见高浩洋喊他“小舅舅”,知道他刚刚接管了整个霍氏集团,知道他才华出众......
原本以为自己和这样的人物再无交集,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成了他的未婚夫。
客厅里,霍元霁侧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交叠。
比起四年前还带有几分青涩,如今的霍元霁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五官依然利落分明,脸上带着笑,却看不清楚眼底的情绪。
压抑住内心的喜悦,宣若臻老实巴交地跟在陈夫人身后,走向霍元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