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这脸打得啪啪啪响。”
“不知道李天奇哪里来的底气,看不起人家宣若鱼。”
“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区别的。”
“李天奇在家很受宠啊。”
“当然了, 他妈以前在酒吧上班, 最会笼络男人,他出来玩都是找他妈要钱。”
“............”
“你们说够了没有?!”
围观的人越说越不像话, 李天奇恼羞成怒,大吼一声。
“你们他么在我这里骗吃骗喝,嘴巴都还没有擦干净, 要逼.脸吗?”
一句话打伤一大片。
“谁他么骗吃骗喝,你他么嘴巴放干净一点!”
人群聚在走廊上, 推攘起来。
包厢里原本只有霍元霁和宣若鱼两个人,现在多了两个人,变成四个人。
霍元霁端着酒杯,双腿交叉,懒散地倚靠在沙发上,看着佟瑶和云正清围着宣若鱼。
他的眼睛半眯着,好似很享受, 但是眉宇间的一丝褶皱, 还是透露出他此刻的不耐烦。
宣若鱼很优秀,总是能吸引有才华的人往他身边聚集。
上次知道他把云正清踢下水,本以为云正清会憎恨宣若鱼, 故意刁难陈氏科技,没想他预料的情景没有出现,此时此刻, 云正清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坐在宣若鱼旁边。
云正清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怪脾气, 连他的帐也不买。
刚刚高级经理进来通报, 说云正清想进来,宣若鱼开玩笑似得说了一句,“你出去给云正清说,他如果愿意来我这里打工,就让他进来。”
高级经理当场就震惊了,陪着笑说道,“宣先生,这个笑话很好笑。”
没成想宣若鱼却说,“不是玩笑话,我是说真的。他如果不愿意,请他以后不要来找我。”
高级经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说了,最让人惊掉下巴的是,云正清居然同意了。
他当时就警觉起来,云正清这么反常,是不是对他的小鱼有什么想法。
直到云正清进来,他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放心下来。
云正清眼眸干净,看着宣若鱼的眼神亮晶晶的,不像是情人之间的爱恋,倒是有点像小弟对大哥的崇拜。
再来就是佟瑶。
佟瑶在圈子里很出名,有名的才子,恃才傲物。
如果非要把他归类,应该是和云正清一样的人物。
但是,他和云正清又不一样。
云正清有种熊小孩气质,只要哄着他,捧着他,他什么人都愿意结交。
一旦惹了他,他非要挣个你死我活。
佟瑶不一样,他结交的对象都是他欣赏的,在某一领域超越一般水准的人物。
他不会轻易与人结交。
换言之,宣若鱼在他心中分量不轻,他才会亲自前来。
听到佟瑶要进来,他一开始还以为高级经理搞错了。
今天听他说起,才知道小鱼竟然会编曲、弹钢琴。
而且水平不低,连佟瑶这种音乐天才都对他赞赏有加。
他们在一旁高谈阔论,霍元霁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加入他们的谈话。
他忽然有种想法,好想看小鱼弹钢琴。
现在就想。
想看到小鱼像个小王子一样,在台上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佟瑶和宣若鱼正在谈笑风生,云正清坐在旁边,气鼓鼓的,一看就是插不上话在生气。
霍元霁喝完杯子里的酒,又满上一杯。
看起来依然云淡风轻,但,他此刻的心情,和云正清挺像的。
外面吵得很厉害,包厢隔音很好,争吵声也传了进来。
打开门,霍元霁问,“你们闹什么?!”
推攘起哄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集中在李天奇和霍元霁身上。
看到霍元霁,李天奇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李天奇,刚刚不是拽浑了吗,这么快就认怂了?”
“当着霍少的面,你当他还舞得起来吗?!”
李天奇被拱得下不来,直接豁出去,梗着脖子说了一句:“霍大少,来玩两把?”
霍元霁根本不理他,示意他们安静,转身要进去。
李天奇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壮着胆子说道,“霍大少,你该不是玩不起吧!?”
霍元霁站着没动,周身的锋芒毕露,抬起眼慢条斯理地逡巡过众人,眼神里是猜不透的森然。
“你配吗?!”
霍大少从不出来玩,却不是玩不起的人。
相反,他比任何人都玩得起。
只是,一个李天奇,还不配踏入他的圈子,不配和他一起玩。
简单三个字的质问,将李天奇刺得面红耳赤。
李天奇哆嗦着嘴皮,好不容易才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你……”
霍元霁没有生气。
李天奇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他撩一下眼皮。
云正清坐在宣若鱼身边,插不进嘴,觉得无聊。
看到霍元霁半天没回来,跟出来看看。
见又是李天奇那个事逼,云正清在旁边嘟囔两句,把刚刚李天奇怎么对宣若鱼品头论足,上次在陈家怎么撺掇众人孤立宣若鱼的事说了。
霍元霁皱着眉听完。
他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眼里却带着一股子煞气。
整个眉峰透出锐利,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三分。
霍元霁一直以温润面目示人,在外人眼里,一直是一副有教养的贵公子模样,像这样一看就是在生气的样子,还是头一回。
霍元霁在生气。
身居高位免不了被人议论。
他被人议论两句无所谓,但他却不能容忍宣若鱼被人这样诋毁。
他的小鱼明明这么优秀,却被面前这个看起来就不怎么样的人恶意中伤。
他要是不做点什么,心中这口闷气简直无法释放。
“你想怎么玩?”
他的声音很凉,语气虽淡,上位者的气势却不容忽视。
这种人就像厕所里的蟑螂,一棒子打不死,
生命力很顽强,不会对人造成实打实的伤害,恶心人的本事可不小。
霍元霁要做的,就是一巴掌把他拍死,让他没脸在这个圈子里继续蹦跶。
让他从一只恶心人的蟑螂,变成一只别人见到就要绕开的臭虫。
“玩……玩牌……”李天奇原本就没有气势,单凭一口气吊着,说话吞吞吐吐。
他没想到霍元霁会回应,周围的人也没有想到。
李天奇江湖气重,他的准则是“不打不相识”,说不定能借此和霍大少有点交情。
怕霍元霁反悔,他举起手,比了一个数,赶紧补充一句,“我们一般玩这么多,不知道霍大少有没有意见?”
围观人员倒吸一口凉气。
李天奇比的那个数,有点大。
曾经有人一晚上输掉一栋五星级酒店。
李天奇工作能力不行,吃喝.嫖.赌却在行。
霍元霁一看就不常出来玩。
李天奇摆明就是想在霍元霁身上薅羊毛。
“霍大少,别便宜了姓李那小子。”
“李天奇真的很过分耶,想赢钱也太明显了。”
“他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好似笃定霍元霁会输一样。
“翻一倍。”霍元霁微微眯起眼眸,淡淡地笑了笑,“就怕你没有本事拿走。”
火.药味十足。
李天奇不学无术,但最擅长赌牌,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从霍元霁身上薅一笔,够他吃几年。
“那就请吧。”
李天奇生怕霍元霁脱逃,邀请走廊上围观的人作见证。
棋牌室里,荷官坐在正中央,一张长方形的牌桌前坐了三个人。
霍元霁、宣若鱼、李天奇。
他们的阵仗摆得很大,宣若鱼问清事情原由,也坐到牌桌前。
李天奇没阻止,两个人正好可以赢双倍,而且玩牌,人多才好玩。
就算宣若鱼不来,他也会邀请别的人来。
要是只有他和霍元霁,那就是纯属赌运气,完全没有技术含量。
水浑了才好摸鱼。
霍元霁直接要了两千万筹码。
他们不玩复杂了,就玩最简单的“焖鸡”。
三张牌比大小,a最大,2最小,三张一样的叫豹子,豹子>顺金>金花>顺子>对子>散牌。
花色相同的顺子叫顺金。三张相同花色叫金花。
底注一千,加价随意。
如果对方愿意跟,就继续。
如果不愿意,就弃牌,连和对方比大小的资格也没有。
宣若鱼听完规则,笑了笑。
虽然他以前没玩过,但是这种规则就是比谁的心理素质好,当然运气也很重要。
荷官开始发牌。
一人面前三张牌。
李天奇拿到牌,捏起来,瞄了一眼。
一张a,一张k,一张3,不同花,在散牌中算大牌。
他笑了笑,毫不在意扔出两万筹码。
玩这个,就是要虚虚实实,让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底牌,能把对方吓到就最好了。
霍元霁拿起牌,看了一眼,连思考也没有,懒洋洋抛出两块筹码,“跟,再加二万。”
他一贯的样子就是那样,脸上平淡无波,从他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拿了什么牌。
宣若鱼端起手边的酒,浅浅地喝了一口,抓起面前的筹码扔了出去。
荷官理清了一下宣若鱼面前的筹码,问道,“宣先生,你是要追加三万吗?”
宣若鱼问道,“我刚刚扔了七万?”
荷官:“是的。看错了的话,可以收回。”
宣若鱼顿了一下,笑道,“不用,就七万吧。”
轮到李天奇了,他要么就再出七万,或者比七万更多,要么弃牌,之前出的二万就输了。
他拿着牌,纠结了很久。
玩“焖鸡”,不止是运气,还有心理素质。
他擅长通过观察对方的表情来揣摩对方的底牌。
只要对方有一丝细微的变化,他都能大概判断对方是不是在“偷鸡”。
“偷鸡”——拿着一把烂牌,装作牌很好,吓唬对方,让对方弃权。
可是霍元霁表情几乎没有变化。
荷官催促。
“看来李天奇这回是遇到高手了。”围观群众说道。
“没有,”宣若鱼转头向大家解散,“我第一次玩。”
霍元霁和他对视,笑了笑,“我也是。”
“第一次第一局,牌都没有看,就扔七万?!”
“我是不信!”
“不信加一!”
七万其实不算多,但就不到一分钟时间,按照这个速度下注,一个小时输赢能达到上千万。
“是啊。”宣若鱼看了自己手边的筹码,“别帮我操心,我筹码还多。”
“果然,换成筹码之后,钱就不是钱了。”
“哎呀,开局就这么刺激吗?!”
“有种看《澳门风云》的感觉!”
李天奇咬咬牙,佯装淡定跟了七万。
几乎是李天奇刚下注,霍元霁就将筹码扔了出来,“跟,再加十万。”
宣若鱼也跟了。
李天奇把牌放下,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跟了那么多,可以互相看牌,或者看我的牌。”
两个人互相看牌之后,输的一方就不能继续叫价了,剩下的两方继续喊价。
宣若鱼恍然大悟:“是吗?还有这种规矩。”
大家都以为他要看牌的时候,他说道,“不看。继续。”
又轮到李天奇了。
他要么出17万看其中一人的牌,要么继续跟17万三人继续喊价,要么弃权。
现在这个情况,他已经出了9万,霍元霁出了21万,宣若鱼出了24万。
牌面上有64万的筹码。
这还仅仅是第一局,不到一分钟。
李天奇手上这副牌,真的不值得再跟17万。
是他已经出了9万了。
要是不跟,之前的9万就输了,输得完全没有一点响声。
一时间进退两难。
宣若鱼看他便秘的样子,抓起自己的牌看了一眼。
看完,小声地“切”了一声,把牌轻轻地抛到桌上。
宣若鱼看牌的时候,李天奇一直在盯着他看。
霍元霁原本很淡然,这时候也拿起牌,看了看。
看牌的时候,他的嘴巴微张,好似在无声地“哦”了一下。
这一系列的动作,李天奇全部看在眼里。
他心中无比笃定,霍元霁和宣若鱼是在“偷鸡”。
确信之后,他扔出17万,“我要看宣若鱼的牌。”
荷官拿起宣若鱼和李天奇的牌对比之后,宣布,“宣先生赢了。”
李天奇惊奇道,“怎么会?!”
宣若鱼那个样子,明明是拿到一副不太好的牌。
宣若鱼抓抓脑袋,“这是我赢了吗?这么小?”
他的牌看起来很小,一个2,一个8,一个10,但全部都是红桃,一样的花色在牌面上叫做“金花”。
霍元霁还没有亮底牌,荷官不能透露,只是点头,“是的,你赢了。”
李天奇凑过来一看,发现宣若鱼拿着一把“金花”,竟然说小,气得整个脑瓜子都在抖。
害他这一把输了26万。
霍元霁见宣若鱼赢了,直接把牌扔了,宣布弃权。
宣若鱼一把赢了81万。
李天奇耐着性子,又给宣若鱼讲了一次游戏规则,怕他搞不清楚,他还拿了一副牌到他面前详细举例。
这回宣若鱼终于搞懂了。
大家这才相信他是真的第一次玩,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第二局,李天奇拿到豹子,三张6。
应该是最大的牌了。
他拿着牌,做出一副纠结万分的模样,扔了一万筹码,最后叹了一声气,有点后悔的样子。
让外人感觉他是拿了一副不大不小的牌。
出价呢,怕输,不出价呢,又有点舍不得。
霍元霁看了眼自己牌,直接扔了,“pass。”
宣若鱼笑了笑,连牌也没有看,也跟着pass了。
李天奇有点无语,“你怎么牌都没有看就pass了?”
宣若鱼想说,“你那副一看就拿到好牌的样子,我为什么要跟?”
不过话到嘴边,又换了套说辞,“我就想感受一下弃牌的感觉。”
尤嫌不够,还补充道,“恭喜你,这把你赢了。”
李天奇:“……”
忍着骂娘的心情把手中的“豹子”扔到了桌子上。
他把牌混到弃牌中央,没有让对方看清自己的牌面。
第二局,李天奇赢了底价一千元。
他貌似轻松地回应,“承让了。”
实则心里在滴血。
好不容易拿了一把“豹子”,只赢了一千元。
又玩了好几局。
只要李天奇拿到好牌,霍元霁和宣若鱼要么就“pass”,要么就零零散散地跟一两千。
李天奇咬着牙问,“你刚刚都几万几万地扔,怎么现在才一千?”
宣若鱼把筹码拿在手里把玩,“就是觉得一千的筹码挺好看。”
“怎么,不行吗?”
李天奇:“......可以。”
差点被气得灵魂出窍。
就这样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李天奇面前的筹码输了个七七八八,一盘点,竟然输了好几百万。
他虽然是富二代,但是手上没有实业,每个月就几万零用。
这些钱要么是他这些年赢的,要么是他妈偷偷给他的。
一下子输了大半,心底的血流淌成河。
“还来吗?”宣若鱼问道。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散漫和无所谓,听到有心人耳朵里,就好似在说对方输不起。
霍元霁看了看时间,“还早。”
示意荷官继续发牌。
最后玩了两个小时,李天奇输了一千万。
他钱不够,还打了两百万欠条。
李天奇气得浑身发抖,大骂,“你们两个联手阴我!!”
宣若鱼冷笑一声,“李少爷,我第一次玩,玩牌的规则都是你刚教的。”
“那你们怎么赢那么多?!”李天奇还在没有搞清楚,他究竟是怎么输的。
霍元霁和宣若鱼对视一眼,霍元霁笑了,“你说吧。”
宣若鱼这才说道,“你那破烂演技,也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赢钱的?”
李天奇这才明白。
刚刚他自以为稳操胜券的表演,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他就是个小丑,在别人戏耍了半天,还把自己的全部家产输了出去。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头痛欲裂。
霍元霁拿着欠条,弹了两下,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后,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宣若鱼的闲话。”
“否则,这张欠条就会出现在你爸办公桌上!”
他的语气依然不惊不满,透着一股懒散,却不容忽视。
听得人头皮发麻。
李天奇悔不当初。
他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刮子,自己为什么那么嘴贱,偏要说宣若鱼的坏话。
不仅把脸丢得一滴不剩,还把自己的家底输了个一干二净。
他连连答应,“你放心,霍少,我以后再也不嚼舌根了,我要是听到有人嚼舌根,马上给你汇报。”
霍元霁笑着收起欠条。
周围的人也看出一点端倪。
怪不得之前温润有礼的霍大少会破例上赌桌,原来全是为了给宣若鱼出气。
两人在牌桌上的互动默契十足,只是轻轻扫一眼,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李天奇不仅输得一塌糊涂,还被强行喂了一波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