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豪仔你昨晚在丽和头牌舞女过的夜,不真的?”
虽对于一个年满十九岁的青年,这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想到他一只冰清玉洁的童子鸡,万一开了这个头, 以后染上男人的坏毛病, 总不什么事。
不料, 陈迦南转过头,竖起两条俊眉大声道:“我跟嘉宝睡在一间房,但我被豹爷打了二十棍子,还喝了酒, 什么没干!”
乔文自信他不会在这事上谎, 毕竟和一个头牌舞女共度春光, 并不什么丢人的事。他笑道:“难不成和个美女盖棉被纯聊天?”
陈迦南道:“没聊天呢,我睡了,她自己去了沙发。”
乔文一时哑:“你能不能有男人风度?”
陈迦南回得所当:“那我受伤了,总不能我去睡沙发。”
“倒也。”乔文头, 想了想,又, “南哥, 你这个年纪也确实该交女朋友了, 但要交女朋友, 还找个清清白白的姑娘。”
陈迦南不以为地挥挥手:“找什么找?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乔文原本也随口一, 之前在船上, 他对色\\情杂志完全不屑一顾,还自己晕奶,先前只以为他故意胡八道。但仔细想来, 无论原身的记忆,还认识这么久以来,自己的亲所见。他对女孩子虽不排斥,甚至还抱有怜悯之心,但似乎从来没有过其他想法,更别提耍个流氓什么的,以往觉得他在男女之事上没开窍,现在看来,像有那么一不对劲。
他试探问:“南哥,你从小到大就真没对哪个姑娘有过兴趣?”
到这个,陈迦南似乎也有些苦恼:“啊,我怎么就一个姑娘没看上呢?你不因为天天对你,弄得我光太高?靓不过小乔你的,入不了我的?”
乔文失笑:“跟你了我一大男人,别把我跟姑娘比。”
“,不比。”陈迦南坏笑地看他一,趁他不备,忽往他身下抓了一把,“不过你哪里大男人了?”
乔文眉头蹙眉,露出个凶狠相,在他背上伤处毫不留情掐了一把。
陈迦南疼得嗷嗷怪叫:“我错了我错了。”叫完,又笑转头道,“小乔,你今天别去工厂了,在家陪我一块。你上班跟四仔待的时间比跟我还长,我真不乐意。”
乔文将他的衣服放,道:“行吧,我去给子晖打了个电话,免得他来接我。顺便给你买碗牛杂回来。”
陈迦南喜笑颜开地扭过头道:“哎呀,小乔你对我越来越了,南哥没白疼你。”
乔文将枕头给他稍稍摆正:“你那枪伤还没透彻,现在背上又没一处的,实在床上待别乱动。”
陈迦南嘿嘿一笑:“遵命。”
等乔文打完电话,捎带两分牛杂回来,陈迦南已经侧身,呼呼大睡。
乔文将手中的牛杂放在茶几上,走到床边坐下,默默看这张自己已经熟悉无比的面孔。
他标准的英俊长相,浓黑的眉,高挺的鼻梁,风吹日晒的皮肤带古铜色,但光洁无暇,整个人透一股健康蓬勃的朝气。
乔文的手不自主地伸向那张脸,只在差碰到时,心里忽莫名怔忡了下,又猛得收了回来。
陈迦南这天昏地暗的一觉,一直睡到中午,闻到食物的香味才醒过来,抬头看到墙上的时钟,哎呦了一声:“我睡了这么久吗?小乔你怎么也不叫我?”
乔文笑道:“你一身伤,本就该休息,我叫你何?”
陈迦南揉蓬乱的鸡窝头,坐起身伸了伸手臂,倒吸了口冷气,道:“还别,真挺疼的。”
坐沙发盛饭的乔文,抬头看了他一,道:“你以为你真铜筋铁骨打不疼的?这几天实,必须给我养身体再去折腾。”
“知道啦,你现在跟个管家婆一样。”陈迦南笑嘻嘻挪到沙发前,紧紧挨他一屁股坐下,瞅茶几上的菜,道:“腊肠饭,豉油鸡,我爱吃的。”
大热天的挤在一块,乔文无语地推了下他:“你也不嫌热。”
陈迦南不仅仅没挪开,还故意坏笑贴得更紧。
乔文嘴上虽,人却没移动,笑摇头,将筷子递给他:“我做的,已经给阿婆送过了,这些我们俩全吃完。”
“你做的?你不就会煮面条么?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陈迦南夹起一块鸡肉送入口中,夸张地睁大睛,伸出大拇指,“太吃了,小乔你真越来越厉害了!”
乔文道:“做个菜有什么厉害的?再这也没有多复杂。”
陈迦南一面大嚼一边道:“那不你以前怕油烟,阿婆不让你下厨么。”感叹一声,“你天生就该当少爷的,可惜身在城寨。”
乔文笑道:“我要不来城寨,岂不不能认识你?”
陈迦南头:“这倒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以后总会走出去的。”
乔文但笑不语。
两人吃饱喝足收拾,乔文又想起了床头那套装,他将衣服拿过来,道:“南哥,这我们工厂新品牌的样衣,拿了一套你的码,你帮忙试试看效果如何?”
陈迦南奇地接过来,笑道:“我还从来没穿过装呢!”
这套装带了打底的白衬衣,陈迦南将身上带药味的t恤脱下来,露出满伤痕的身体,乔文看得皮子直跳,他自己却仿若未觉,大喇喇将衬衣穿上,耍帅般抹了把头发,弯唇一笑:“怎么样?”
乔文走上前,伸手去给他整略歪的领子。
带温度的手指从脖颈边划过,陈迦南心头微微一颤,下意识垂下皮去看他。
此刻两人不过咫尺的距离,乔文的身高刚到他眉骨处,他这样一垂眸,恰看到对方扇子般的长睫毛,挺翘的鼻尖,以及鼻尖下微微张开的唇。
陈迦南忽觉得有热。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握住衣领:“我自己来。”
后莫名的吐了一口气。
乔文抬头上下打量他,不得露出一抹惊艳。
为一个混江湖的四九仔,他向来穿得随意,偶尔还颇有几分后世杀马特风。但他身材颀长,面容英俊,实则非常适合正装。
这身装穿上身,瞬间像变了个人一样,分明就个潇洒帅气的贵子,哪里还看得出来个贫民窟的烂仔。
乔文越看越满意,简直舍不得将目光移开,打量了一会,才又抬头笑道:“南哥,你穿装真的帅。”
陈迦南原本脸皮厚如城墙,此刻被他这样一夸赞,望他笑盈盈的脸,也不知为何,忽就生出一丝罕见的赧,连带手脚像有没地方放。欲盖弥彰般清了清嗓子,道:“我本来就很帅,城寨一靓仔就我。”完又赶紧补充一句,“不,我二,你一。”
乔文被他逗乐:“我穿装可比不上你这样帅气。”
他这话倒不谦虚,虽原身确实生了长祸害脸,但身材远远比不上颀长挺拔的陈迦南。
因为得了夸奖,陈迦南有舍不得马上脱下这身装,奇问:“你们这样的装大概要卖多少钱?”
乔文道:“我们准备做中高端品牌,预计几百块左右。”
陈迦南睁大睛:“一套衣服几百块,那一年卖出几千件,既不就能有几百万。”
乔文笑:“还有成本呢?虽材料和人工目前不算贵,但店面广告可不小数目,若一年只能卖出几千件,可赚不了多少钱。我算了下,销售量起码五万才算初步成功,而且这还只在本港内,往后还会销往日本韩国台湾东南亚以及全球各个国家。”还有未来会迅猛发展起来的祖国大陆。
陈迦南望他,中露出钦佩色,衷地哇了一声:“听起来厉害。”
乔文笑道:“这也只一个设想,能不能成功还得看情况。”虽原书中,为了展现大男主光环,让林子晖涉足了各方各面的产业,服装制造只其中并未描述的一块,但他对林子晖还很有信心的。除此之外,如今港城经济高速发展,白领以上及中产已经成为社会群体的要组成,而中高端商务正装本土品牌这块市场,又几乎还空白,对他们来确实个机会。
陈迦南笑道:“你和四仔肯定会成功的。”
“承你吉言。”
陈迦南转过身,握住他的肩膀,整以暇道:“小乔,你真的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乔文笑摇摇头,仿佛随口问道:“那你喜欢从前的我还现在的我?”
而陈迦南却像被这个问题难住,蹙眉思忖片刻,道:“以前的你跟我亲弟弟一样,现在的你不像弟弟了……”
乔文打断他:“所以你跟现在的我不亲了吗?”
“当不!”陈迦南忙不迭解释道,“还跟以前一样亲,只感觉有不一样了,哎呀我也不上来。”
他一脸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乔文本就故意逗他,看他这模样,不得失笑:“我明白的,人总会长大的嘛,以前你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也可以照顾你了。”
“那可不?要不你,我早死在越南了。”
乔文:“要不我,你也不用去越南。”
“你怎么又这个?”陈迦南一副怕了他的样子,佯装恶狠狠揉了把他的头发。
正装做得如何,主要看起来有没有质感。能将贫民窟四九仔变成贵子的装,显做得非常不错。
隔了这么久没正经工,再上班时,乔文自不摸鱼打混,和斗志昂扬的林子晖撸袖子开始进入工狂模式。
新的服装品牌叫“梦真”,一个质朴而寓意吉利的名字。对于两个年轻人,如今最希望的自梦想成本——虽乔文也并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自己的梦想到底什么。
晖少爷的成长堪称速,短短两三个月,从一开始进来没被工人放在中的嫩头青,摇身一变成为雷厉风行的少东家。因为待遇提高,工人们充满了干劲,尤其被挑出来进入新生产线的员工,恨不得把自己十八般武艺使出来。
生产这边没有问题,接下来便筹备一家门店开业的事。
在乔文去越南那段日子,林子晖就在看门店,原本为了节约房租,准备就找一处林兆明旗下的店面,而位置不太满意。
乔文回来几天,两个人早出晚归往外跑,终于敲定了一间尖沙咀商业街的店面。
面积不算大,租金却极为昂贵,一年下来就得几万。如今明月厂的账上,也就刚刚够给工人开工资,这个租金对他们来简直就天文数字。
幸而林子晖创立新品牌,有从他阿爸手中拿到一笔启动资金,但交了房租押金,便所剩无几。
以至于看中这家店面后,晖少爷迟迟做不下决定。
乔文见他犹豫不决,将人拉到门店外的人行道上,指了指旁边几家国外品牌:“看到没有?梦真开在这里,就意味跟这些大品牌一个档次。”又指了指路上来来往往衣光鲜的市男女,“而这些人,梦真潜在的消费者。”
林子晖在脑子里构想了一下未来,想梦真有朝一日成为这座城市精英们追逐的品牌,顿时心如澎湃,大手往乔文肩膀一拍:“,就租这间。”
当,在签合同时,晖少爷的手还颤抖了久。
转便一个月过去,乔文早出晚归,为了保养这具身体,基本上回家稍休息便上床睡觉。而刚成了和兴社红棍的陈迦南这些日子也忙得很,因为工的特殊性,时常有夜晚行动,回家越来越晚。以至于两人常常几天打不到照面。
于,陈迦南大半夜化身蝙蝠钻进乔家窗户,在乔文睡梦中摸上他床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常常乔文早上一醒,看到自己旁边多了个呼呼大睡的人。
及至一个多月后,港城从初秋进入了初冬——当热带城市没有冬天的,所谓的冬天不过月历上的日子,乔文也终于迎来了一个早下班的日子。
下午六不到,他来到和陈迦南早上分开前约的龙嫂牛杂,某人已经先到,一个人霸占了一张小桌,正翘二郎腿等他,看到人走近,立马喜笑颜开挥手:“小乔!”
乔文弯唇一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什么到的?”
陈迦南:“也就刚到,今天没什么事。”
话间,龙嫂端来两碗牛杂放在桌上。陈迦南伸手给乔文递筷子时,乔文看到他手臂上有两道新鲜的伤痕。
他微微眯了下睛,接过筷子,随口问起他的“工”情况:“你最近在做些什么?”
陈迦南夹起一块牛杂送入口中,漫不经心道:“就出去收收账,跟外面几个小社团商量一下地盘的事。”
乔文知道他所谓的“商量”,大概就动用武力抢地盘。如今港城治安混乱,几乎每个街区有帮会威福,抢到一个地盘,就能多份保护费。
赵山海早就有将社团扩张出去的打算,无奈在城寨只手遮天的和兴社,出了城寨其实就个小社团,要去外面分人一杯羹,不那么容易的事。
陈迦南想必如今就在做这件不容易的事。
乔文又问:“你手上的伤跟人打架的?”
陈迦南瞥了手肘上的伤痕,不以为意道:“去庙街那边收赌账,跟那边社团的几个仆街起了冲突。放心吧没事,对方几个人被我揍得跟孙子似的。”
乔文笑了笑,淡声:“南哥,我知道你打架厉害,但别打上瘾了。”
陈迦南微微一愣,忽反应过来,乔文最不爱他打架。怪这一个多月,豹爷交给他的活,全得靠拳头。这三天两头打一架的频率,已经让他习以为常,现下听到乔文这一提醒,才蓦地反应过来,讪讪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虽这段时日,两人打照面的时间少,但乔文对他做了些什么,其实也有所耳闻。不到两个月,他这个新任红棍,在和兴社如今已经风头无两。偶尔在路上,能听到小孩子们一脸崇拜地“靓仔南如何如何”。
他的本事原本就适合走这条路,如今不需再藏拙,自如鱼得水
只这条路走多了走长了,总归要走上伤天害之路,也一条绝路。
乔文抬头,笑看他一:“你自己也要小心,刀枪不长,你身手再也保不准会遇到危险。”
就在此时,刀疤和几个马仔也过来吃牛杂,看到陈迦南,他先微微一僵,后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走上前掏出一个烟,躬下身双手奉上,一口一个“南哥”,极尽谄媚之能事。
陈迦南随手接过烟,撩起皮轻蔑地睨他一,道:“行了行了,别打扰我吃东。”
“的,那南哥和您阿弟慢慢吃。”刀疤和小弟们讪讪退下。
短短两个月,扶不上墙的四九仔靓仔南,摇身一变成了和兴社炙手可热的红棍大佬。
可见世事难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