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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玉,这状元之位是你的了!”
宋徽宗激动的声音突然从画房里传了出来。
什么?
状元?
是李青的了?
画房外的一众考生,忽然的一愣,低声的嗡嗡议论一下消失,画房外顿时鸦雀无声,安安静静。
虽然在很多老百姓的眼里,这一次翰林书画院的大考基本等同于正规科举的殿试,不过其实还是不太一样,比如大家交了书画之后,便可一起聚集在画房之外等待结果,而结果也很快就会被公布。
不过,怎么可能这么快?那李青不是还在桌子上作画的么?画都还没有作完,怎么就能被官家评为第一?
大家的心里顿时炸开了锅,什么样的想法都有,错愕,震惊,骂娘,纷纷扰扰,不过,却没有人敢表达出来。
这种考试,到底就是官家一个人了算,他画得好,那自然就是画得好,毕竟画画这种东西,第一与第二,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可是那李青的画都还没有作完呢,怎么就能断定他得第一呢,官家这也太儿戏了吧?
一众考生,一众跟随宋徽宗而来的太监宫女,心中都如此思想。
但画房里的皇上却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是戏言,他从最后一个考生交卷了之后就走到了李青身后,一直默默看着,直到这个时候这才轰然叫好,并且立即给出了结论:这书画院的大考,状元之位是李青的了。
而且,他不是一句就完了的,当李青把画笔放下,拍了拍手、轻松的一声:“好了!”,他便干脆把李青拉开,然后直接坐在了李青的位置上,仔仔细细的欣赏,一边欣赏还一边摇头晃脑,时不时的,还赞叹一声“妙!”,或者“妙哉”
看这意思,这第一名真的已经是李青的了?
大家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原来刚才官家的话语并非玩笑,而是真的!
可是!
可是那李青不是时间到了都还没有完成吗?
他的画作怎么可能是最好?
但大家满肚子的疑问却不敢发问,大家都只是沉默,心情复杂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脸如死灰一般的曾致远壮了壮胆,大胆的走到了画房之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官家,李公子的画作,不知可否让学生们也欣赏欣赏?”
曾致远不敢直接质疑皇上的决断,但他不笨,很快就想出了这一个主意,只要把画作展示出来,想来,不服气的四十几个考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站出来。
这毕竟事关未来!
况且,这大宋的风气还是比较宽松,就算真的撞了皇上,也不见得就要死要活。
不过,曾致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上一听曾致远的请求,竟然哎呀一声站了起来,“是朕失误了!是朕失误了!如此神作,怎能朕一人独享!”
自责了一番,皇上连忙朝童贯招手:“道夫,快,快来,把这幅画拿出去给大家一起看看。”
童贯连忙招呼了两个太监过来。
但皇上连连摇头,“道夫,他们两个不行,你亲自来,他们,朕不放心。”
童贯只得亲自来到了宋徽宗身边,他伸出手,想把那幅画捧起来,他的眼神不经意的朝那幅画看了一眼,但一眼之后,他整个人一下愣住了。
天啊!
这是画吗?
怎么这般栩栩如生?就像真的一样!
童贯呆呆的,不会动了!
看到了这一幕的宋徽宗不但不以为杵,相反还十分开心,他哈哈大笑,一边用手捋了捋胡子一边道:“道夫,怎么样,朕没骗你吧,如此神作,不得第一,天理不容啊!哈哈哈哈——”
回过神之后,童贯看了李青一眼,眼眸里的神色竟然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深深的、缓缓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弯腰,心翼翼的捧起画布,然后一步一步的、心翼翼的朝画房外走去。
两个太监很有眼力,早已经快步出去,把附近的人全都往后面赶,并且叫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前来围观,而且,已经有太监拿出了用来展览画作的专用器具。
曾致远第一个上来。
但他才看了一眼,双腿一软,一下就瘫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了,还是童贯叫了两个太监,这才把他架了出去。
曾致远被拖走了之后,第二个考生走上前来,他才看了一眼,一下就尖声叫了起来:“是诗诗姐,是矾楼的李师师姐!”
第三个上来的,只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再也不话了。
第四个如此,第五个也如此,第六个,也如此,一直到最后一个,也是一样的反应,看了这幅画之后,之前反应最激烈的考生也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个状元之位非李青莫属了,就像官家所言,若他不得第一,天理不容啊!
这些考生看完了之后,翰林书画院的一众画师,也在宋徽宗的要求下,一个一个的前来欣赏。
这些画家大多浸**画数十年,眼界定力什么的,比那些考生要好不少,而且因为不涉及自己的利益,所以看了之后,大多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但不管怎么议论,始终离不开一个主题:这一幅画,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评,都堪称神作了。
看到这种结局,宋徽宗愈发无比的欣慰,他的目光看来与众人的完全一致,他的决定看来也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所以,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朕决定了,这一幅书画作品,今后便是我们翰林书画院的镇院之宝。”
“官家英明!”
一众画师连忙恭敬行礼,认真回应。
翰林书画院的门口,人山人海,大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叽叽喳喳的议论:“怎么回事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出结果?这一次大考到底谁才是第一啊!”
“是啊,我们来这儿就是想知道李公子与曾公子的比赛到底谁赢了,可是么等了大半日了,还是什么结果也没有呢?”
不过,就在大家纷纷宣泄心中的怨气与不满的时候,一个身高体壮的太监匆匆跑了出来,用奇怪的嗓音喊道:“今天翰林书画院的大考,状元是来自杭州的李青,李子玉李公子!”
人山人海里先是一阵沉默,刹那之后,轰隆的一声,就像爆炸一样,纷纷吵嚷了起来。
“是李青!怎么会是李青!”
“哈哈哈,怎么样,还是我厉害吧?我早就过了,这一次大比,一定是李公子勇夺第一!”
“你什么人啊,你还是不是东京人,怎么不为东京人话呢?那李青是杭州人好不好?曾公子才是我们东京人?要是李青真的是状元,那不就是我们东京不如杭州!”
“我才不管是哪儿人呢,我只听诗诗姐的,诗诗姐都了,李公子才是第一,李公子才是东京第一才子。”
“看来东京第一才子,从今天起真的变成李青了?”
“这有什么不好?曾公子的那些诗词我早就听腻了?”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矾楼的一众名妓那里,一个厮气喘吁吁的跑进了房间,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各位姐姐,各位姐姐,结果出来了,李公子是第一,李公子是状元了!”
“真的!”翘首以盼了许久的一众名妓,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真的,是真的,状元就是李公子,而且官家还了,李公子的画,今后就是翰林书画院的镇院之宝。”
“啊?”
“这么厉害?”
“真的假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惊讶不已。
厮狠狠头,“各位姐姐,你们知道李公子画上画的人是谁吗?”
“谁?”大家齐齐一怔。
“诗诗姐姐,是诗诗姐姐!”厮兴奋得唾沫横飞。
“啊?不会吧?”大家又是一愣。
厮连忙头,拼命的肯定:“真的,就是诗诗姐姐!诗诗姐姐,这下你可出名了,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我刚才可是听见好多人都在议论,他们今天晚上就要去矾楼找你呢!”
“是吗?”一直安安静静的李师师轻轻的问了一声,但她的心跳却咚咚咚的,每一秒钟只怕要有一百七八了!
李公子画的真的是我?
李公子才跟我见了几次面吧,他就把我记得那么清楚了么?他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画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李师师白皙的面盘上,忽然悄悄的浮现出了一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