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看看去。”见老虎跑进门去,亚瑟催促着卡莱尔也带路。
门边的侍女替他们挑起珠帘,亚瑟进门见这海景房卧室站了数个侍女,满面焦急的吉尔正半跪在床侧,见两人过来稍是一怔。
先是对她做了个点头礼,亚瑟将目光转向床上。
侧卧的年轻大使手上攥着一条白巾,整个身体蜷成了“虾”状,不断地发出一阵阵咳嗽,喘息也相当吃力。
“殿下……”吉尔起身,亚瑟却摆了摆手径直走了过去——病床上的凯特尔气促,以及心跳加快的症状已经很明显了。
果然是……哮喘。
亚瑟越发笃定,心道:这个病来得急,救治若不及时得当,确实会危及生命!
“我试试吧。”从这副虚弱的身体收回目光,亚瑟回身对卡莱尔说道,“我要我那两个随从做帮手……还有,加雷斯随身的那些东西也都得给我拿过来!”
“你,你会医?”伊瑟洛刷一下转过身,脸上带着惊愕。
见床上的凯特尔大汗淋漓不说,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了,亚瑟声音一下高了八度:“人已经成这样了,再不照我说的做该翘辫子了!”
“听他的吧,也算是个办法。”吉尔当机立断,又对亚瑟道,“殿下还需要什么,我去置办!”
卡莱尔看了看两人,将左手小指上的银戒拿下来递给杰兰特,让他去大牢那边把两人特赦出来。
“有没有纸笔?”亚瑟抬脸发问。
伊瑟洛指了指房间里的办公桌,亚瑟立刻快步落座,让他惊喜的是桌上横放的,居然是带墨囊的自来水笔。
拔下笔帽这金制的笔尖一划就下水,书写的顺滑程度直逼21世纪的钢笔了。
嘿,真不愧是南陆强国,竟有这么洋气的玩意……看来洛伦兹的铸造业先进不说,轻工业多半也十分牛逼啊!
胡写乱画了一些紫苏叶子龙葵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亚瑟抬起头道:“你们哪个去?”
“是药么?”伊瑟洛自告奋勇道,“给我,我的霜狼是最快的。”说着上前一把夺过手上的“药方”立刻走出房间,离开前还对着手下和侍女们大喊了一声“看着司令官”。
“倒是个实心眼。”亚瑟叉腰笑了。
这种漫不经心的架势让卡莱尔蹙眉:“殿下,您有把握么?”
是啊,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把这小子治死了,自己岂不是更玩完么?知道卡莱尔这话的意思,亚瑟反而笑起来:“哎,在我的家乡有句俗话叫‘死马当成活马医’——反正他也快死了,咱们就试试看!”
这下不光是卡莱尔惊到了,连吉尔也急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人命关天是开玩笑的么?”
“对啊……人命关天的事。”亚瑟嬉笑着起身走向病床……这位来自邻国的贵公子必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粗喘之余撩起冰蓝色的瞳子看着他;可这目光是如此的淡漠,仿佛他们口中的“人命关天”与他完全无关。
“殿下。”用力地喘了几口气,凯特尔神情艰难地开口了,“冥神要召我就是,您不该趟这浑水……”话还没有说完,这张俊逸的脸埋进白巾又开始痛苦地粗喘,吉尔急得跪下身去轻抚他的后心。
“以后,别乱跑了好吗?”老半天,凯特尔抬头一把攥住女子白净的手,“你这位兄长……快把我骂死了!”
卧槽,兄长?还有这宠溺的口气,几个意思啊?
“是我的错,没听你话跑到北陆去,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从吉尔泛红的脸收回目光,亚瑟可算捋清他们的关系了:女子跟病床上的这位显然是情侣关系,卡莱尔和她却是兄妹……哦,怪不得都是黑发黑眼,鼻子跟一个模子出来的!
切,都什么时候了还撒狗粮。亚瑟白了两人一眼,难道是私生女?
倒是听说过很多贵族有钱人有情妇,可既然能承认卡莱尔这个儿子,为毛不能承认女儿?
她拿着教皇的戒指招摇过市,在马斯顿王宫跟自家一样熟悉,还有教皇父子对她亲昵的称呼……一下子全解释清楚了。
“殿下,您,您真的有法子吗?”吉尔焦急。
我能给我自己找事么?
亚瑟没直接回答,而是让卡莱尔赶快去准备一些耐热的玻璃瓶,煤油灯,还有洗干净的羊肠牛肚等等东西。
哮喘发作首先要解决氧气的问题,其次才是用药;那个咋咋呼呼的伊瑟洛帮不上忙只能添乱,所以写给他的“药方”唯一的作用就是把他支出去。
没一会儿杰兰特带着加雷斯两人就过来了,见着亚瑟,他俩激动得差点哭起来。
“没时间废话,咱仨得赶快做事了!”眼看着说了几句话的凯特尔又开始犯迷糊,亚瑟赶忙让加雷斯把他那些炼金术材料倒到桌上……卡莱尔叫人准备的煤油灯羊肠等物也都送上来了。
“巴斯,你去把这些羊肠拿温水再清洗一遍,然后用井水泡起来!”亚瑟指了指盘子里那一小堆羊肠,这年头没有什么塑料软管,羊肠不论从柔软度还是粗细都适合做氧气管——至于牛肚,洗干净可以用作收集制取出来的氧气。
初中化学就学过,一般实验室制取氧气是加热高锰酸钾,化学方程式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加雷斯这堆奇奇怪怪的材料中,正好就有这种黑紫色的粉末——作为一种强氧化剂,固态加热就可释放氧气。
检查了一番各种器皿的密闭性,特别是那只洗干净的牛肚,亚瑟让巴斯把俩角都用麻绳拴死,还鼓起腮帮子吹了吹。
登时鼓起并不漏气,亚瑟满意地看了卡莱尔一眼:“你家杰兰特办事挺靠谱,给他记上一功!”
“殿下,您到底在做什么?”卡莱尔看不明白,也完全插不上话——听到他还一脸兴奋的要给自己手下“记功”,这位枢密会的年轻首脑忍不住苦笑起来。
“行业秘密!”
亚瑟点燃了煤油灯,没有耐高温的玻璃管不要紧,房间里有瓷花瓶也能将就——没一会儿制取出来的氧气就充满了整只牛肚,看上去跟现代的那种氧气枕头没啥区别。
转身把这东西交给吉尔,美丽的女斥候一脸讶异:“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