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以烛正是知道云非亦估计是顾及自己的父亲威严,所以才不让自己看见他在躺椅上的惫懒模样,所以才没拆穿,甚至还贴心的忽略那么明显的一大件东西。
云非亦慢慢的捋了两把胡子,状若认真的欣赏起桌上的这幅大字。听了云以烛这话,笑道:“你来的时候,爹爹也快写完了,算不上是打扰。”
因为怕云以烛发现字的端倪,云非亦并没像往常一样,让她鉴赏,而是直接将这幅字收了起来,才放心的坐回书案后面。
“烛儿,你今日来找为父是有什么事情?”
云以烛背靠着书案,神色突然认真起来:“爹,女儿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爹能给女儿拿拿主意。”
云以烛将自己希望开一个医学院,并且意外找到袁立作为主教夫子的事情告诉给了云非亦,当然,中间的很多事情她都省略了,因为根本就没办法跟云非亦解释。
尽管只是讲了一小部分,云以烛的这个想法就已经足够让云非亦震惊了。他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有如此大的志向,并且已经付诸于行动,他一直还将她看做是一个孩子一样,结果女儿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长到现在这个程度。
云非亦神色恍然,想起云以烛刚出生时,他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欣喜,转眼间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云非亦心中默默的说:“夫人,你看到了吗?以烛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比我们期待中还优秀的姑娘,你在天之灵也会放心的吧。”
看着云非亦脸上一会高兴,一会悲伤的表情,云以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到云非亦从情绪中脱离出来,云以烛才接着开口。
“医学院的宅子、用具,我都让人准备好了,可是相关的仆妇尚且还未找到,爹能否帮女儿出个主意?”
云非亦虽说赞同女儿开学院的作为,可是看她这准备尚未齐全就敢去招学生,调侃道:“你这缺的可不只仆妇,烛儿你想想,你招收的都是贫困人家的孩子,在学医之前,估计还要请一个先生教他们识字,相关的笔墨纸砚,还有无家可归的孩子,你得在宅内给人安排住的地方。这零零总总,可是还欠缺许多呢。”
云以烛心下懊恼,她只想到表面上的一层,对于更为细致的地方,或许是自己从来没接触过,所以一时半会没有想到。
她伸手搂住云非亦的手臂,狡猾的笑道:“多谢爹的指点,可是这许多的事情,女儿怕照顾不到,父亲不若给女儿安排几个人手,好让女儿轻松轻松。”
云非亦唬着脸,敲了一下云以烛的头:“你这个懒丫头,找人找到我这儿来了。罢了,我让夏松给你安排几个人,就当是为那些孩子尽一份心力了。”
云以烛连忙松手,拱手,沉声严肃道:“多谢丞相大人。”把云非亦逗的哈哈大笑,直说她这样子倒像是个江湖姑娘。
云以烛一时掩唇笑了起来。
夏松在门外感叹:这府里啊,能让老爷笑成这样的,也只有大小姐了。
这时门房让人来传话,说是之前大小姐订的一支簪子送到了,因为知道大小姐来了外书房,所以直接让人把消息递到了这儿。
夏松估摸着里面两位主子的事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就对书房里通报,说是大小姐的簪子送到了。
云以烛想起前几日在一个首饰小商人那里订的梅花簪,对夏松道:“那簪子是我订的,之前只付了定金,你们把后面的钱结给老板,派人将簪子送回我的院子吧。”
既然簪子到了,云以烛急着回去对比结果,也没有留下的心思,就对云非亦告辞了。
心中一惊预料到了,所以云以烛看着两只簪子几乎一模一样,内心也并没有泛起太大的涟漪。因为她现在心中最重要的已经不是确认这支簪子的来源了,而是夜临的真实身份。
她近来突然不想以往一样期盼着见到夜临了,甚至昨日在瀚若轩还避着他,因为那个猜测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不知道如何对待他,只好尽量避开。
云以烛想着,等她忙完医学院的事情,也许可以找个机会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
袁立在家中等了几日,终于等到了云以烛说的来找他的人,听到说云以烛把选学生的事情交给他,袁立更是一阵兴奋,毕竟是自己将要带的学生,如果是由自己选出来的,那再合适不过了。
对于医学院的第一批学生,他们对其的考察一定是要慎之又慎。袁立和小檀还有阿三,三个人一起讨论多次,最后定下了一个流程。
第一,由三人走访南临城,得出身世合适、品行也不错的孩子的名单。
第二,对名单上的人进行暗中查访,剔除掉某些方面不合适的人。
第三,询问最后的孩子,问他们是否愿意加入医学院学习医术。
这三个流程说起来也不难,只是费时费力,小檀和阿三几乎整日都奔波在南临城,阿三最后还叫了部分临宵楼的人帮忙,才终于在年前确认好学生的最终名单。
夜临也是在这段时间才知道了云以烛竟然打算开一个医学院,之前只是听她和蒋明文说要开一个书院,没想到竟不是普通的书院,而是教授医术的医学院。
去城中的医馆里去看看就知道,现今的大夫教徒弟可不像书院里那样,你交了束脩,大家一起听课。
大多的大夫收的都是学徒,而这些学徒就想当于医馆的半个下手,除了学习医术之外,还包括做些打杂跑腿的活,这些都是常见的。有的学徒还需要给师傅交银子,这就类似于束脩一样的东西,不过这个比一般书院的束脩贵得多。
可想而知,一个大夫辛苦的学成,再到坐馆,期间要花费多少的心思和钱财才行。
所以夜临才会为云以烛的想法感到意外,再听到这个学院只打算招收贫穷子弟,他心里才放心。毕竟她的这个医学院与大多大夫的利益产生了冲突,如果限制了学生的来历,那么和其他大夫产生的矛盾就不多,也不会触及那一部分人的利益,云以烛也就相对麻烦更少一点。
但是这种方法也打破了原有的状况。也许以后会有一天,南临国的大夫会越来越多,能够有更多的百姓免于病痛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