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心里也就不那么怕了。
厉予哲反问道：
“不是么，小叔叔？”
屋内一时沉寂，安静的连地上掉根针都听得见。
厉予哲忍不住继续道：
“小叔叔，王爷爷也是一时糊涂才犯下过错，您人都教训了，气也该消了吧，何必把公司上下搞得一团瘴气？还有其他几位爷爷，难道您也要枉顾情分，一并处置么？您就不怕外面说您刻薄寡恩！”
“予哲少爷！”肖燃急的很不得上去捂他的嘴，“您怎么能这么说厉总呢！”
他是疯了么？
他们厉总对他还不够好么？
刻薄寡恩这话居然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太伤人了吧！
话说到这，厉司年大概明白了他来的意思，道：
“回去告诉那几个垂死之人，不必费心思让你来替他们求情，这样只会加速他们的‘死期’。——我很忙，你走吧。”
一语话毕，厉司年又继续低头开始整理手头的东西。
厉予哲站在原地，脸色难看，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肖燃见状忙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低声道：
“予哲少爷，您还是先回去吧，公司的事儿太复杂，您一个孩子就别跟着裹乱了，别再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您先回去，好不好？”
厉予哲被肖燃拖拽着往出走，没几步忽然抽回手臂，转身冲办公桌里面的那个男人说道：
“小叔叔，公司的事我可以不插手，但安迪，还请您放她一马！”
“……”
“那个coco本来就是个精神病，她说的话怎么可以当真？说安迪利用她控制手下艺人，这不是天方夜谭么？安迪这么善良，我敢以自己的人格担保，她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
不管厉予哲怎么求情，厉司年只顾低头整理，就好像完全听不见他说话一样。
又或许，是没有听到想听的话。
安迪让剧组人刁难顾辰的事，厉予哲是知道的。
他微微叹口气，继续道：
“小叔叔您放心，只要您不开除她，我保证，安迪从此不会再去找顾辰的麻烦！”
厉司年整理文件的手微微一顿，时隔今日，再听到那个名字，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淤堵。
“好。”厉司年终于有所回应，“她还可以继续担任GSG组合的经纪人，不过，除了顾辰。”
除了顾辰？
那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只要安迪不给顾辰当经纪人，一切都还跟以前一样？
比起开除，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惩简直不值一提！
从进来一直到这一刻，厉予哲的那张阴郁的脸上才终于露出笑模样：
“谢谢小叔叔！”
话音刚落，他的脑中就忽然飘过一个诡异的想法，惊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叔叔他，难道并不是想真的让张总开除安迪。
他不在意安迪是否真的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法操控着艺人，也不在意她到底有没有对江佩岑做那些摧残心灵的事。
他这么做，实际上只是想警示安迪。
为了……顾辰！！！
夜色幽暗。
厉司年将最后一份名单拟好，放在桌子上。
他两指捏住鼻梁微微揉了揉，而后抬眸，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四周静谧。
巨大的孤独感渐渐包裹住他的身体，像是狂风巨浪上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却不得不死死挣扎。
忙的时候浑然不知，可一安静下来，眼前便又再次浮现出那个少年委屈落泪的背影。
其实他并不在意他的私生活如何。
他在意的，是即便自己救他出了困境，却仍然成为不了那个可以让他卸掉一身坚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