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索对自立门户是很有兴趣的。
毕竟人在屋檐下,总是要低头。
但如果是自己的房子,不想低头的话,把屋顶掀了都没事。
可这自立门户是成立剧团的话……
投资不小,耗力不少,收益不高,甚至倒贴钱是常有的事——这便是剧团的现状。
鲁永望说现在有很多剧团发展的不错,但那只是相对而言,是矮个里面拔高个而已。
放在大环境下,那仍旧是矮个。
就算他说的火遍全国的哈哈一乐剧团,其实主要也是靠拍电影赚钱……
这笔账很容易算。
京艺与国话这两个华国最高级别的话剧院,最大的剧场观众席也没超过1000个。
因为话剧是不加“特效”的,剧场太大了的话,后面的观众就只能看到舞台上的“人形”了。
所以话剧剧场不可能太大。
而其票价,一般是从几十到五六百,再高的就是一些“特别场次”了。
都取最高值,一场的总收入也就60万。
一个月演它个30场,也就1800万。
而吴索的片酬为……2000万起。
也就是说,一群人累死累活几个月,当不得吴索一个人随便接个综艺接个戏。
这怎么比?
而且。
最高票价五六百,均价不可能这么高;千人大剧场,其实很难坐的满;演员也不是超人,不可能一个月演30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搞话剧,毫无钱途。
当然,人不能只是看钱去。
可是追求艺术的话,有着“书画”技能的吴索,去练个书法、画个画什么的不香吗?
干嘛要在演戏这件事上死磕?
说实话,吴索只把演员当成了一项职业,对演戏并无热情。
他反倒是更喜欢静静的坐着,写一幅字,画一副画。
所以……
吴索微微摇头道:“哈哈一乐是火遍全国,但他们靠的是舞台剧,是喜剧,而非话剧。”
他这自是等于拒绝了。
鲁永望会试探他是否想自立门户,自然是有着合作的心思。
说白了,他就是想要吴索投资。
毕竟他认识曹钟鸣,且关系还不错,而心所娱乐的开业典礼,吴索也给他发了邀请。
所以他是知道吴索有钱的……
见吴索拒绝后,鲁永望脸上多少有些失望,
但他脸皮显然不厚,否则就不是试探,而是直接提了。
所以他也没有死缠烂打,转而说道:“说起舞台剧,你知道这个说法是怎么来的吗?”
吴索摇头表示不知。
鲁永望解释道:“虽然所有在舞台上演出的剧目,都可以算是舞台剧,可在正规的戏剧分类中,其实是没有‘舞台剧’这个分类的,像话剧、歌剧、音乐剧这些,其统称应该是戏剧。”
“大概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观众们就对‘话剧’这个词有些敬而远之了,一些从业人员为了打开局面,开始尝试创新,在表演中加入歌曲、舞蹈,甚至是魔术、戏曲这些,想以此来吸引观众。”
“但那时候有一批老话剧人,觉得他们这是在乱搞,是在玷污话剧。那些人为了跟传统话剧区分开来,就开始使用‘舞台剧’这个名头。”
“到现在,那些分不出是话剧还是歌剧,又或者是音乐剧的,都被统称为舞台剧。”
吴索恍然点头。
这确实是让他涨姿势了,原来“舞台剧”是话剧演员们逼出来的……
鲁永望笑了笑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舞台剧’这个说法很别扭。”
吴索捧哏道:“怎么说?”
鲁永望说道:“话剧、音乐剧、歌剧、舞剧,还有京剧、越剧这些,都说的是表演风格和手法,在戏剧专业里,剧种都是通过这个来定义的,可‘舞台’这个词说的却是表演场所,你不觉得这很另类吗?”
被他这么一说,吴索还真觉得“舞台剧”这个词有些奇怪了,不由再次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另类。”
鲁永望再次笑了笑:“连这种另类的东西都能被观众接受,为什么话剧不可以呢?”
吴索:……
说来绕去,原来鲁永望还是没有放弃……
但吴索下定决心的事,自然……
【可投。】
自然……是可以根据情况而改变的,毕竟他一向从善如流。
刚刚的“可投”,是“预感”发出的动静。
吴索认真思考起来。
有了“预感”担底,那说明这起码是个不会亏的项目。
但只是不亏的话,还是那句话——干点啥不好?
所以吴索在想,成立一个剧团,到底会有哪些收益。
一旁的鲁永望见他从开始的直接拒绝,到现在的犹豫,自然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了效果。
他心中一喜,继续说道:“喜剧是一个大类,话剧中也有很多喜剧形式的,现在喜剧受追捧,那我们也可以由喜剧话剧开始弄。”
他都已经用上“我们”这种词了,可见心里的迫切。
吴索不由有些好奇道:“永望哥,以你在国话的地位,为什么会想着另寻他路呢?”
如果鲁永望是自己出来单干,他那还能理解。
可现在却是找他合作。
就算他答应投资,两人成立了剧团后,他肯定是要掌握话语权的。
所以鲁永望还是等于在给人“打工”。
他是真有些好奇,由业内最顶级的正规单位,跳槽到现在还一无所有的私人作坊,鲁永望图什么呢?
难道是跟楚欣悦一样,想体验一下那种从无到有的创业过程?
鲁永望先是沉默了一阵,而后面有无奈的摇了摇头:“国话跟京艺一样,权威人士太多了……他们尽责的守护着这两片话剧界最大的池塘,让这两片池塘都成了一潭死水。”
说到这,他忽然笑了笑:“我其实一直有个很天真的想法,希望有一天话剧院能跟电影院一样,连那些三四线城市都能有好几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看一出正规点的话剧,还得还得询东问西的找。”
没等吴索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光是演员的数量就是个问题,但是……”
他顿了顿道:“让华国每个大一点的城市,都有一座受欢迎的话剧院,让大众提起话剧时,不再是敬而远之,这应该有可能吧?”
吴索这种市侩的资本家是没这种崇高的理想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欣赏这种有崇高理想的人。
他肯定的点了点头:“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