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她胆战心惊的目光中，他什么都没干，直接走了。
殿里又空荡荡剩下她一人了，她抬头四下看看，眼神落到的地方无一处不冰冷。偌大的宫殿，没有一点儿令人心里踏实的感觉，空落落的。
孤身一人，竟不如他来找麻烦吵一吵。这样一想她就笑起来，笑自己可真是找骂，简直可悲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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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了，落英纷纷扬扬的洒了一院子，都把秋千掩了。
卿雪拿了趁手的工具拂尽了椅子上的落花，坐在上面发呆。
想一想她每日里除了吃睡，就是发呆。春日易困，午后再小憩片刻，院子里走走，听听暗香她们几个说些四处听来的见闻，一天就过去了。
秀女之事发生后，宫里的老嬷嬷就开始教宫规，这段时日更无人来叨扰她。
真正是虚度光阴了。
估计是老天看她太悠闲，终于看不过去，要给她寻些麻烦了。
“贵人，天子近侍小安子公公求见。”
“天子近侍要见我，哪里用得着求见。”卿雪说着起身，迎了出去。
57
小安子正等着人传唤，哪成想娘娘竟亲自迎出来了。只见他慌忙退后弯腰行礼，规规矩矩的，动作神态间无一丝轻慢，其他的宫人见了就更肯定雪妃还是雪妃。
“小安子公公免礼。”
“谢主子。”
卿雪看看他，发现他不主动开口，就替他问了：“此来何事？”
“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屏退了左右，卿雪立在树下望一地落花，静静等待。
小安子知道娘娘现在不待见陛**边的人，他也不绕弯子，省得更惹人嫌。
“刺客早就被换成咱们的人了。至于从此那些，陛下也是身不由己。陛下虽然骄纵任性，性子不羁，但于大事正事上也是不含糊的，可谓勤政明政。为何会有荒唐昏庸之名，皆是……”
他停了一停，似有忌讳，“皆是那一位主子所为，包括戏弄娘娘之事。”
卿雪不说话，小安子所说，她根本不敢全信。毕竟当初在禁苑里，她都那么主动了，太子珩都不碰她，怎么可能偷袭她。
小安子退下前看了眼卿雪的衣着，真心叮咛一句倒春寒，穿衣还需要保暖些。
卿雪未置可否，待他退下后又站在风口吹了会儿，觉得人也精神了。这时候芙月过来，卿雪心想一个两个的是怎么了。
她问：“怎么，你也有话要说？”
芙月未言一字，直接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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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宁宫里。
这不听人劝，是要付出代价的。
暴雨过后连着五日的阴雨，成天不见阳光，院里青石玉阶上就没见干过。宫人们又忙着顺墙根除青苔，个个嘴里叨念着天公使性子。
而让他们如此焦躁烦闷的主要原因就是——主子又病了。
本来身子就弱，成天不活动，走走停停的，那身板比纸片厚不了多少，宫人们成天见了都害怕她走着走着被风吹折了。
那情形光在脑子里臆想一番就……忒吓人！
宫人们就听着殿里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传啊传的，终于是传到了另一位脾气大的主子耳朵里。
没多时，这咳嗽声就把那一位主子招来了。
一见到正德帝，大家先是提心吊胆，毕竟生怕这一位一怒，他们就要掉脑袋。又喜的是，终于来了，终于要和好了吧？
宫里已经好久没有离谱的传闻谣言供大家茶余饭后了。
……
正德帝来时，沈卿雪正捂着鼻子撇开脸，不愿意喝药，弄得暗香快哭了，芙月在边上干着急，又不能打晕了直接灌。
这一听着动静一看，嘿，能治娘娘的人来了。芙月赶忙使着眼色拉走暗香，匆匆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下带上门。
正德帝没管其他人的小动作，只看一眼桌上药碗，又看看床榻上那个，哼笑着拿起碗走过去。
“你是让朕喂上瘾了，朕不来，你就不喝药，是不是？”
卿雪正发呆，以为暗香终于拿自己没办法才安静的，哪成想是这尊佛来了，这可比她难缠。
心里胡思乱想着，动作上不含糊，掀了锦被就要行礼，礼行了一半被他按着肩打断，她只好顺势跪坐。
他一手托着药碗，掀了袍坐下，顺手给她提了提被子盖到腰下，很自然地做完这一切，才舀起一勺送到她嘴边。
接着被她一巴掌拍开手，那动作显然是习惯了，唐珩脑子都不用动就知道，这些天她就是这么拒绝喝药的。
卿雪只当还是婢子在喂药，条件反射一推拒，做完后才想起来这是天子。
她一后怕就不敢使性子了，怯生生拿上眼皮偷瞧他。他面无表情睨了眼手背，也不说话，又递来一勺。
她紧张地盯着眼前的瓷勺，终是听话地喝了。
两人都没出声，偌大的寝殿里只有轻灵的瓷器相触声。他一勺接一勺地喂，她配合着用尽。
最后他一手撑在她身侧，压低了身体凑近她，言语温存。
“不吃饱打人都没力气，这怎么能解气呢？有怨有愤，你应该找始作俑者，跟自己置气，太蠢了。”
她缓缓地抬头看向他，看向这个始作俑者。就这样互不相让地凝视着彼此，忽然他就笑了，似乎无可奈何。
她怔忡地看着他欺近自己，唇上一热又一痛，他竟然咬她！难以置信地瞪视他，怎知换来戏言:“这样把病气过给我，你可解气了？”
她先是愣住，脑袋成了浆糊，嗡嗡作响，等安静下来，红唇一瘪，竟然要哭了。就是觉得好委屈。
原来这许多天的不闻不问，竟是在等她消气吗？
“陛下是不是又在臣妾身上找着新的乐趣了，等玩腻了再除掉？”
这是人话吗？
唐珩突然抬手按在她头顶胡乱揉一通，揉出一顶鹊巢来才叹声气，真是无奈又可笑：“你这小脑袋瓜子怎么成天地想着要人命呢？朕何时说过要杀你了？”
她反驳得正经：“陛下常说要砍了臣妾的脑袋。”
他一噎，瞪她，他是说过，可是……“在朕真的想摘了你的小脑袋之前，你会先让自己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