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从来不怕,三小姐脑子不好还就会虚张声势,我丢只耗子都能把她吓瘫。”
虽然那次她被吊在檐下两个时辰,手都勒紫了。可是三小姐再也没敢单独找她麻烦。
好笑得瞧她一眼,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报复能叫报复吗?
“无须理她,更无须怕她。日后她进宫是主子,你只管守礼就是,她拿不着错处,也兴不起浪。”
这里不是帝师府,无人会纵她。就算陛下贪恋她的美色而隆宠一时,待新鲜劲儿一过,捏死她跟捏死蚂蚁没甚区别。
……
一大早的,卿雪脑袋嗡嗡,只因外殿喧嚣不止。
她将将坐起身儿,暗香跑进来,“娘娘娘娘。”
“出了何事儿?”
“三小姐的挂玉丢了,从江秀女枕下搜出来了,江秀女竟然私下贿赂嬷嬷,被三小姐看个正着,告状来了!”
“……”卿雪抚额失笑,真不愧是卿芳,这进宫才第二日就寻出事儿。
在东黎,为防后宫得宠外戚弄权,是明令禁止高官之女参与大选的。
这又表明了卿雪的特殊,她是正德帝自己开口要的。他向来不尊礼法,只是要个女人,文武百官就也没跟他呛着干。
而沈家三小姐卿芳,是递的母族牌子,这是不合礼法的,但因着帝师的身份还有卿芳‘京都第一美人’的名头,众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了。
虽然左相没少为这事跟帝师呛声,但也无疾而终。
这江秀女名唤江尤娘,下级官员家里选上来的。模样倒是标致,不过到底是小门户出身,精于钻营了。
而这勾结行贿恰恰是犯了忌讳,留不得。
卿雪略一思量,也不出去听听各方说辞,只言道:“不过两日便生出事端,日后真进了宫还有得清静吗?忒扰人。”
暗香:“那婢子传令下去,摘了她的牌,将人送出宫算了?”
卿雪眼眨轻落,默许了。暗香得了令,才一转身,江秀女竟挣开了宫女们扑了进来。
“我冤啊!娘娘救我!我没有!”
“放肆!竟敢惊扰凤仪!”
芙月一早在膳房盯着,娘娘夜里有咳,她盯着药膳的火候,不然不放心。
这才闻讯赶来,一手提起江秀女跟拽布条似的拖了出去。
卿雪正蹙着眉,又听外间惊呼声一片,还有跪拜参礼声。
她心尖一跳,惊道:陛下来得未免太巧了。
“扶我起来。”
顾不得许多,卿雪匆忙套一件初春短绒大衫便出殿了。
“陛下圣安。”
“爱妃真是天下太平,干脆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岂不更美。”
卿雪讪讪一笑,多说多错,不如装傻。于是她把目光投到地上啜泣不止的人身上。
递个眼神给芙月,芙月一点头提了江秀女要走。
岂知这时沈卿芳跳了出来,“陛下!江秀女贿赂内侍官,恐怕还有同谋!”
卿雪眸色一凛,人要是找死真是挡也挡不住。邀功也不看看情况。
沈卿芳千娇百媚地走到人前,脸上扬着自认天下男人见之必为之神魂颠倒的笑,望着陛下的眼神里满满都是自信。
哪知正德帝根本看也没看她,小安子已经厉声呵斥:“哪家女子没个规矩的!掌嘴!”
两名宫女一左一右架住沈卿芳,在她愣怔之际便听到‘啪、啪’两声,脸上发了红。
小安子又一声:“拖下去!”
沈卿芳这大美人没得心上人看一眼就出局了。
唉。
卿雪不由低叹,又戏上正德帝的目光,不知他看了自己多久,抿着唇冷着脸……
美人是你自己收拾的,如此也要迁怒于我吗?
这场闹剧至此也该结束了,没想到草包美人一打岔,倒引起了正德帝的兴趣。
他也不看旁人,只问卿雪:“怎么回事儿?”
卿雪福了福身,避重就轻:“妹妹们初来乍到,行事有些不妥,臣妾自当小心教导。”
她言至于此,命人把人都领下去,闭口不提赶出宫的事儿。
没想到又有人走出来,这下卿雪也冒了火,有完没完!
秀女刘解语行大礼见过陛下,鹅颈微露,削肩柳腰,风姿中自有一股赏心悦目。
显然正德帝的感受也是如此,他微抬了下巴,眼含兴味地看着刘解语,有了对比才知他此时算得上有耐心了。
“你为何事?”
“陛下,臣女为这江秀女之事。”
正德帝扫一眼身旁噤声不语的卿雪,那眼神淡淡的,瞧得人心虚。
卿雪更不敢看他了,努力当个透明人。
正德帝:“说。”
刘解语:“谢陛下。今日一早,江秀女枕下出现旁人之物,又被人撞见行贿调查此事的嬷嬷,失主与发现者同是沈秀女,也就是雪妃娘娘的……”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有所忌讳,小心看了眼卿雪才继续说:“娘娘的姐姐。”
你大可不必特意提一句是我姐姐这事。
沈卿雪睨她一眼,继续默不作声。
听到有人为自己说话,瘫在地上好久没声的江秀女犹如回光返照,登时扬声高喊:“冤枉啊陛下!陛下我是冤枉的,我没有行贿啊!更没有偷谁的玉啊!”
口中还呼喊着其父为进士出身,家风严正,根本不可能干出偷窃这等下作之事。
其神情已似癫狂,若非有宫人压制着她,恐怕这时她已经扑上正德帝的龙云靴。
“人证在,物证若在,就是无话可说。”正德帝随意一说。
“回陛下,尚无物证。”
“哦?”他问卿雪:“爱妃怎么说?”
卿雪轻扯嘴角回以一笑,“自然是要查个人证物证俱在,才可定夺。”
“那这是怎么回事儿?没个证据,你就要将人处置了?”
这是演上瘾了不成,卿雪暗里腹诽,面上实在招架不住,不知道怎么做才不扰了他的兴致。
“陛下,臣女愿着手调查此事,还无辜之人一个清白。若是有人造谣生事儿,想必娘娘也不会姑息。”
呵,卿雪走进一步,笑得滴水不漏:“你放心,本宫定不姑息。”
正德帝:“不查清楚就一并处置,哪有一点堪当大任的德行。”